姜如意说完她的豪言壮志后,便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又移向窗外。

    她的心情有一丝复杂。从穿越开始,她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所作所为都似乎在扮演“姜如意”这个角色。

    但是在这个神秘的男人面前,她每每都控制不住地展露出自己。

    她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闫墨知道她和原身是两个人。他看向她的眼光里,一直在努力探寻真正的她,这令她有些不自在。

    她望着楼下,微抿一口茶水,忙碌了一上午的丁大娘终于将最后一位客人招呼完,正帮着孙大娘收拾东西,眉飞色舞的脸上见不着一丝疲惫。

    她无意识地笑了笑,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温柔。

    李宸砚放轻了呼吸,置于膝前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心底无尽地挣扎着。

    明明姜如意先前已经同意了帮他应付这个怪声,只要他表明这是怪声的缘故,不过一句表明心意的话,想必姜如意也不会多介意。

    但他却不知为何,竟不愿轻易将此话说出口。

    怪声越发尖锐,楼下的丁大娘已经将摊铺收好,姜如意很快就会回神……

    他的手心有几分刺痛,牙关抵得生疼。

    终于,姜如意转过头,一眼就看到李宸砚额角细密的汗珠及躲闪不及的眼神。

    她疑惑道:“闫公子,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便顿悟过来,这幅模样与最初的几次见面何其相像?

    她露出了然的神色,善解人意道:“闫公子有话便直说吧,我不会放在心上。”

    李宸砚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气闷。

    他抿了抿嘴,将头转向一边,还是没有说话。

    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油腻的话语,姜如意眼中带了一丝好笑,也不知这冷面端方的闫公子是如何摊上个恶搞攻略系统,非得逼他做个油腻男!

    她嘴角上挑,垂下了头,刻意忽视掉对面男子越来越红的耳尖。

    好半晌,李宸砚终于下了决心,看着窗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美人,你令我心动!”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说不出的恼意,不像在表白,反倒像在讨债。

    姜如意忍笑,默不作声。

    李宸砚说完那句话后,便听到怪声再度响起,金属声有气无力,满是不情愿。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导航仪”*1。]

    导航仪?李宸砚皱了皱眉,想起上次在书房中凭空出现的一卷羊皮卷轴,莫非这又是一件物件?

    他瞥了一眼姜如意,突然出声道:“你可知道世界地图是何物?”

    “噗——”姜如意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如此现代的词语从一个古人口中说出来,显然不合常理。

    “闫公子,可是拿到了什么奇怪之物?”姜如意定了定心神,揣测道。

    “确有一物,方便的时候还请姜小姐帮忙一看。”

    见姜如意的神色毫不意外,李宸砚对心中所想更确定了一分。

    “好。”姜如意点点头,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不急。”李宸砚阻拦道。

    “闫公子还有事?”姜如意停下本欲起身的动作,疑惑道。

    李宸砚正要开口,窗外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抬眼看去,一个与陈天立长得有几分想象,却更显成熟沧桑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大的红色鬃马上,正从远处疾驰而来,过往的行人纷纷躲避。

    “来了。”

    姜如意顺着李宸砚的目光看去,本要开口询问,却在眼神触及那男子的一瞬间,身子一僵。下一秒,她的身子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惧意将她整个人笼罩其间。

    脑海中缺失的某一块记忆回复——

    痴傻的姜如意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高大的男子满脸阴狠地走近,一手将她控制住,冰冷粘腻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苍白的脸,嘴里喃喃:“是个小美人,不过,可惜了……”

    直到马蹄声渐渐远离,李宸砚有些强硬地将一盏温热的茶杯塞进她冰冷的手里,姜如意才回过神来。

    睫毛根部还带着一点点生理性泪水,她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抿了一口热茶。

    李宸砚不语,眼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半晌,姜如意终于开了口:“是他。”

    她的脸色泠然,语气笃定。

    来自灵魂的惧意令她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真凶——陈家大公子,自穿越而来便苦苦等候的凶手终于出现,姜如意却说不上高兴,只觉心里沉甸甸的。

    “闫公子需要我做何事?”姜如意单刀直入。

    “陈家大公子昨日便孤身回到了江宁城,此次出海的货物却没有半点踪迹。”李宸砚说到这,不自觉地皱眉,他让暗卫在头领盯不到的码头也布了梢,两方人马却一无所获。

    陈家大公子比他们想的还要谨慎。

    “江宁城的内河航线,姜家应该有数,我要你帮我找到这批货物。”

    “好。”姜如意应得干脆。

    她的眼神幽深,内心清楚,不管是为原身复仇,还是除掉陈家,都要正式拉开序幕了。

    -

    姜府,愿景轩。

    春日的荷塘,嫩绿的荷叶从水中探出,舒展着身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荷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若一颗颗碎钻。

    姜如愿斜斜地倚在廊椅上,随手投喂着鱼食,却完全不把眼前的美景纳入心底。

    那日回家后,姜母十分严厉地把她和身边的几个丫鬟好一番逼问,她从没见过母亲这般生气的样子,惊恐之下把自己和徐仲元的来往都交代了大半。

    姜母听完,更是生气,不但禁了她的足,还把她身旁的丫鬟都罚了一通。要不是姜父及姜如意拦着,姜母都气得要请家法了。

    之后几日,她每每想和姜母提起徐仲元,姜母都置若罔闻。

    想到这,她撇了撇嘴,心里有几分埋怨。

    明明徐公子俊秀丰逸,才德兼备,还在那日为他们家挡了一场灾难,为何母亲对他这般抵触?

    也不知道徐公子身上的伤如何了……

    姜如愿微微仰头,用手抹去眼角泌出的泪珠,心中对徐仲元的思念又深了几分。

    “小姐。”贴身丫鬟绿琴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走过来,轻轻唤了一声。

    “何事?”姜如愿偏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

    “夫人刚派人送来庄子里的头茬樱桃,您尝尝。”绿琴笑着道,将盘子往姜如愿面前递了递。

    姜如愿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哪怕盘里的樱桃鲜艳欲滴、果香四溢,她也提不起一丝兴趣:“放着吧。”

    绿琴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只好把果盘放在石桌上,劝慰道:“小姐,夫人还是很关心您的,知道您喜欢樱桃,便早早让人送了过来。您别和夫人置气了。”

    “我没有。”姜如愿赌气道:“明明是……”

    “唉,算了。和你说不清。”

    姜如愿皱皱眉,望了望周围,招手道:“你过来。”

    绿琴俯下身子,她悄声道:“你让小六到……看看徐公子有没有信?”

    “这,这……”绿琴苦着脸,为难道:“小姐,这样不好吧,让夫人知道了,她更生气了。”

    “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可是,这样不对……”绿琴压低声音道:“奴婢想想夫人那日说得对,徐公子若真对您有心,就该正大光明派人上门求娶,这般偷偷摸摸地,就是置您于不义之地!”

    姜如愿翻了个白眼,恼怒道:“我不是说了么!他中了秀才就会让人上门求娶!”

    看绿琴还想说什么,她直接道:“绿琴,你是我的丫鬟还是我娘的丫鬟,我让你去干事你不听了么?”

    “我,我自然是听小姐的……”绿琴咬咬牙,在姜如愿带着怒意的目光中点了头。

    她悄然地离开,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回到愿景轩,脸上还有几分残留的恐惧,又带了一丝完成任务的兴奋。

    姜如愿一看她的样子,便知道事成了。

    她从绿琴怀里接过一封信笺,薄薄的绢纸上似乎还带着送信人的体温,令她心生暖意。

    她几乎是满眼贪婪地看完寥寥数行话语,然后双手将信纸紧紧地按在胸前,抬头,脸上闪烁着泪光,声音里还带着颤音:“绿琴!他中了!他是案首!”

    “他还说,明日就让母亲请媒人上门提亲!”

    -

    离陈家不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茶馆里。

    陈天立坐于最里面的包间里,满脸的不耐烦,身旁的小厮屏声息气,生怕惹得自家少爷发火。

    自前日大公子风光地回家起,二少爷就变得格外暴躁易怒,偏偏又不敢对着大少爷和老爷有所表示,只敢把火气撒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今日也不知道约的谁,竟敢让二公子等这么久,真是不要命了!

    小厮正垂着头,暗暗咒骂着,就听到木门被轻轻扣了几下。

    他忙不迭地开门,对上来人俊秀的脸,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城里这两日的焦点——出自嵩山书院的案首徐仲元么!

    不学无术的陈二公子何时跟徐案首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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