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案首,现在要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怎么,得个案首就看不起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陈天立没有抬头,声音像刀子一样尖锐。

    徐仲元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脸色不太好。他刚刚盯着姜府的小厮取走了送给姜如愿的信,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赴约,连歇都没歇一会。

    他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低垂着头,半晌才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陈公子,您说笑了,您是我的贵人,我哪敢怠慢您呀,我接到您的信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哼。”陈天立冷哼一声,抬起头,斜睨着面带讨好的徐仲元。

    “你最好记着自己说的话。不然,明日江宁城都会知道新科案首有一个欠了巨额赌债的爹……”

    “是是是。”徐仲元忙不迭地点头,眼里流露出乞求之意,起身提起茶盏,为陈天立斟了一杯茶。

    陈天立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很烦躁地把茶杯扔在桌上,看着面前有些畏缩的男人极不顺眼。

    前日,他大哥陈天瑞一回来,陈父就兴师动众地安排宴席为大哥接风洗尘,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对大哥大加赞赏,甚至连知府都悄悄地来了一趟,与陈父、陈天瑞暗中商讨。

    第二日,陈父便让他将与闫家接触的事交给大哥,专心对付姜家钱庄,之前允诺的让他带着闫家的人出使倭国的事也不了了之。

    姜家,姜如意!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跟走私的巨额财私比起来,就算把姜家钱庄整死,陈家钱庄一家独大又如何!

    更何况,姜如意明明就是大哥惹来的祸事,跟他何干!

    真是可恨!

    陈天立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茶杯震了震,浅黄色茶汤溢了满桌。

    徐仲元将茶杯放在桌上,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室一阵沉默,小厮几乎恨不得缩成一团蹲在角落。

    良久,陈天立掀起了眼皮,冷冷地看着徐仲元,扔下了一句话。

    “这月之内,我要你和姜如愿成婚。”

    “什么?”徐仲元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讶异几乎凝成实质,他着急地解释道:“陈公子,这,这怎么可能……从没听过哪家能在半个月内匆匆结亲的,更何况,姜家还未答应我的提亲,只说要考虑一番……”

    “我答应帮您对付姜家,但这个要求,我……”

    “别废话。”陈天立粗暴地打断,眼神像一匹被激怒的狼:“清明节,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拿不下姜家?”

    “姜如愿一个整日待在闺阁的小姑娘,那么久了你都没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我让你帮我弄到姜如意最近的动向,结果没有我的帮忙,你连姜家的人都见不上!”

    ……

    陈天立指着徐仲元的鼻子,语气刻薄至极,讲到最后,猛地站起,袖子一甩,扔下最后通牒:“我不管,这月如果你没法走进姜家的大门,我就把你亲手写下的欠条贴到嵩山书院的大门,看你这个案首还保不保得住!”

    说完,他大步离开,小厮偷偷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徐仲元,便急忙跟上。

    待脚步声走远,徐仲元双手捂脸,用手搓了搓,眼中露出了外人从未见过的狠厉及疯狂。

    -

    在姜家与闫家的大力扶持下,上崖村的豆腐很快在江宁城打出了名声。

    徐村长跟着往江宁城跑了几天,在张掌柜的牵线下跟城里几家酒楼都搭上了线,便想出了分上品、中品、下品销售的法子。上品专门送给城里的富户,每日专人亲送上门;中品销售给酒楼;下品在市集上沿街售卖。

    他年轻时跟木雕师傅学过一阵,亲自上山砍了木头,设计成精致又实用的豆腐木盒,还在表面雕上了楷体的“上崖村工坊”五个大字。村里的小五身体强健,嘴巴机灵,每日提着木盒往各家富户里头转一圈,总能收获不少单子和赏钱。

    不过一周的功夫,“上崖村工坊”这个名头就在城里传开了。而工坊背后的金主,姜家钱庄自然也被不少有心人盯上了。

    钱庄后院,张掌柜正忙得热火朝天,一抬眼,便见到姜如意走进来,忙站起来相迎。

    “家主。”他手上还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眼里却亮着光,“上崖村工坊是真的做起来了,这几日找上门问的人就没停过。”

    “喏。”张掌柜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这都是这几日几个分铺送过来的意向项目,远比我们当初想象的还要多呀。”

    “您真是料事如神,看似我们吃了大亏,又出钱又出力,扶持上崖村豆腐走出来,但实际上,它一旦成了,我们受益更大!”

    “知府下的禁令,不但没把我们的生意搅黄,反倒让我们更上一层楼了!”张家生满脸红光,越说越激动,这几日找上门的人都快要把他捧成财神爷了,他在姜家钱庄待了大半辈子,何曾有过这么风光的时候。

    “张掌柜辛苦了。”姜如意坐下,由衷地赞了一句。

    “上崖村的牌子打得不错,这第一仗算是成功了。”

    “不过,真正困难的仗还在后头。”姜如意接过张掌柜手中的册子,随手翻了几页,眉头微微蹙起。

    “呵。”姜如意轻笑一声,放下册子,朝面露疑惑的张掌柜道:“果然不出我所想。”

    她随手抽出其中的一页,手指在上面点了点:“下水村的银器……这是真把我们当个大傻子糊弄呢!”

    “这……”张掌柜迟疑,他其实已经把下头递过来的项目都做了一遍初筛,留下来的都是自己觉得不错的,下水村的项目还是他刚刚想特意和姜如意提一嘴的。

    “张掌柜对银器了解不多,要知道,这城里买银器,认的不是工艺,而是老字号。能做银器的手艺人多了去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起来的。”

    “上崖村的豆腐能做起来,一是因为他们的豆腐最好,而是因为豆腐的卖点就是口感,而不是历史。”

    说罢,姜如意揉了揉眉心,眼露担忧。

    这就是她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的事,现代银行有完善的项目筛选及风险管理机制,但在钱庄,项目筛选及风险控制的掌控权实则就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从接手钱庄起,便有意识地在培养张掌柜等人,但他们的学习仍需要时间。她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多地保证每个项目都经手,以控制损失的规模。

    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人才。

    “老朽受教。”张掌柜听了姜如意的解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先激动的情绪也消减了些,面上浮现了几丝不自然的愧色。

    “不必多想。”姜如意瞥见张掌柜的神色,安慰道:“张掌柜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所有的项目,还需要派人进一步去调查筛选,标准就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来,一定要严保项目的质量,合作社的模式才能保证稳健的盈利。”

    “知道了。”张掌柜点点头,面露慎重。

    姜如意点点头,把厚厚的一本册子拆成三部分,分成了三份,她自己留了一份,其他两份分别给了绿柳和张掌柜。

    “现在,我们一起将这些递上来的项目梳理梳理,看看有几家是可靠的。”

    “好。”两人齐声应道。

    ……

    还未等姜如意将手中的项目看完一半,姜如愿身边的丫鬟绿棋便脚步匆匆地冲进了后院,面色惶恐,脸上还带着被吓出来的泪水。

    一见着姜如意,绿棋便哭喊道:“二小姐,二小姐,您快回去救救大小姐吧!”

    “夫人,夫人,她快要把大小姐打死了!”

    “什么??!”

    姜如意闻言,猛地起身,声音不自主地高了两度:“不可能!母亲怎么会对姐姐动手!”

    姜母绝对是慈母,对待两个女儿再温柔不过,怎么可能会舍得对一向乖巧安分的姜如愿动手?姜如意第一反应,就是绿棋又是哪方派来的棋子。

    “是,是真的。”绿棋带着哭腔,又想起夫人暴怒的模样,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见姜如意仍是一副拒不相信的怀疑模样,绿棋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暗暗咬了咬牙。

    她走近姜如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张掌柜见着姜如意的表情由怀疑到震惊再到愤然,暗自摇了摇头。

    他心下感叹,姜家这是惹了哪路瘟神,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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