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掌柜和十一刀联手将李家村众人送出了门,屋内只剩下姜如意、李宸砚以及几个眼眶通红的妇人。

    李秀花和孙荷贞对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伸手摁下指印,然后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落款处,神情恍惚。

    其他几人也跟着动作。

    待众人都摁好指印后,姜如意将契约收好,嘴角一弯,道:“诸位姐妹,协议即成,祝你们旗开得胜,生意兴隆!”

    几人依偎着,手牵着手,重重地点头。

    她们何其有幸,能走到今天,也一定能走得更远!

    ……

    姜如意将几人一路送至门口,将李宸砚一人留在内厅,随意自如的对待让李宸砚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欢喜。

    他身子未动,长腿微微地曲着,饶有兴致地打量屋内。

    屋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幅画风淡雅的水墨画外没有其他风雅之物,但却有几只小巧精致的玉雕动物随意地落在桌柜间,或坐或趴,神态可掬。

    他随手拿起面前的一只白玉猫,猫咪尾巴翘起微卷,前爪半托着头,姿态慵懒,眼睛半阖半闭,又有几丝狡黠。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润凉意,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莫名的觉得这只猫有几分像她,禁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玉猫的下巴。

    姜如意推门而入时,李宸砚下意识抬头,唇边的笑意还未消散,恍得姜如意有几分惊讶。她习惯了他的冷脸,也曾暗中吐槽过这人怕是天生的面瘫,却不妨猝不及防地对上他极为真切自然的浅笑,消融了他周身拒人千里之感。

    可惜那笑容转瞬即逝,李宸砚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动作极轻地将玉猫放回了桌上,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

    姜如意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挑了挑眉,眼睛落在玉猫上,“街边寻来的小玩意,闫公子若喜欢,送你便是。”

    李宸砚握拳掩唇,假意咳了一声:“谢谢姜小姐好意,不必了。”

    他的耳尖微红,因着心中刚兴起的念头,哪怕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能知道,也觉得有几分羞赧。

    姜如意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喜欢但不好意思承认,笑了笑,很体贴地没再提起。

    李宸砚见姜如意面色如常,却有几分隐秘的失落。

    他从袖中取出了刚刚突然出现的导航仪,递给姜如意,见她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解释道:“刚得到的,你看看这是何物?”

    “刚得到的?”姜如意眼里疑惑更甚,迟疑着伸手,从李宸砚手中小心翼翼地拿过线条流畅、闪着银白色光泽的金属块,举到眼前打量。

    李宸砚收回手,手指摩挲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姜如意头顶的60,然后极快地收回了眼神,他有些开心,但莫名地不想让姜如意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只点了点头,一副不想多解释的模样。

    好在姜如意只是随口一问,她眉间皱起,心神全被这通体流畅,却看不出任何机关的金属块吸引,另一只手竖着一根指头,轻轻地在金属块上戳弄。

    突然,不知碰触到了什么地方,金属块通体亮了亮,闪烁着金黄色光芒,欢快的电子音响起:“欢迎主人,主人要去什么地方,小航为你带路哦~”

    姜如意与李宸砚面面相觑,眼里有一丝意外又有一丝恍然。

    两人都没有开口。

    导航仪耐心地等待了一会,见没有声音,又开口:“主人迷路了么?不要担心,小航为你带路哦~”

    姜如意一哂,将伸手将金属块递给李宸砚,笑道:“闫公子想去何处?”

    李宸砚伸手接过,手指无意间与姜如意指尖相碰,微微泛起灼意,他避开了姜如意探寻的目光,用惯常的木脸掩饰内心的绮思,垂眸思考了半晌,十分谨慎地开口:“悦怡茶馆。”

    “嘀——”

    “小航定位到悦怡茶馆距离主人不足一里,距离过近,建议步行前往,主人现在出发么?”

    姜如意撇过头,以手掩唇,眼中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她看出来了,这件宝物就是有实体的GPS导航地图,必定也与李宸砚身上的系统脱不开关系。

    李宸砚:“不必了。”

    “已为主人取消本次导航,主人还想去哪?”

    李宸砚用眼神示意姜如意,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开心,但心中也不由跟着欢喜。

    姜如意微微歪头,想了想,突然道:“到aipike。”

    “嘀——”

    “小航定位到aipike距离主人两万海里,距离过远,建议主人乘坐船只前往,主人现在出发么?”

    姜如意:“不必了。”

    她伸手接过金属块,手指东戳西戳,等导航仪周身的光泽暗淡下去,又递给李宸砚,微仰着头,道:“闫公子答应阿布生的事,又近一步了。”

    李宸砚点点头,将导航仪收回袖子里,却没对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他提起另一件事,“我收到消息,今日有人看见沈亦青往城外去,我想请你一道去看看。”

    姜如意收敛了神色,颇为郑重地点头。

    两人对视,最后一块拼图,现身了。

    ……

    城外的寒山寺,不是初一十五的上香日,游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结伴前来的虔诚信众,他们穿着朴素,一心只有佛经,半分不问世事。

    沈亦青戴着藩篱,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身边除了轿夫只有一个丫鬟。

    落了轿,她径直走进寺内,上了柱香,恭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对丫鬟使了个眼色,便跟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僧进了最里面的斋房。

    小僧早被吩咐过,只管低着头引路,嘴像锯了口的葫芦,半个字都不会多问。

    门一开,沈亦青迈过门槛,一眼就看见了那道朝思暮想的高大背影。

    “瑞哥~”

    她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声音婉转绵长,诉尽一腔柔情。

    背着手的陈天瑞听到声音,转身,伸手接住了迫不及待扑过来的女子,紧紧地搂着。

    两人就如久别重逢的鸳鸯一般,交颈相叠,耳鬓厮磨,恨不得将这般日子的相思之苦一股脑地倾诉出来。

    “瑞哥,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沈亦青一手捏着帕子,眼泪欲坠未坠,鼻头微红,颇惹人怜爱。

    陈天瑞眼神幽深,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被海风捶打得黝黑粗犷的面容此时柔情一片,口中哄着:“青青,你受苦了。”

    “哼。”沈亦青红唇嘟起,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两拳男人硬实的胸口,声音更委屈:“都怨你。”

    “上次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在你出海前偷偷跑到陈家和你见上一面,结果却被那个傻子给看了去。”

    “你说要斩草除根,把人推池子里去了,我这心里呀,一直吊着,又愧疚又害怕。”

    “结果呢?”

    “结果我们还做了个好事,把那傻子就醒了。这一醒来,那是呼风唤雨,吓得我爹娘罚我跪了两天祠堂,还把我送到个远亲家里,那远亲家里,要什么没有不说,还对我各种挑剔。”

    “哼,就连我今日出来见你一趟,也是各种欺瞒,要是被我爹娘发现了,我可就惨了!”

    “我一个官家小姐,因为你,都成了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了!”

    沈亦青想起这些日子的苦楚,越说越气,拳头捶在陈天瑞身上的力道都大了几分,眼角的泪滴也落个不停。

    陈天瑞满脸的心疼无措,只能任由她发泄情绪,嘴里不住地哄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青青,你打我吧,我让你受罪了。”

    “哼。”沈亦青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撅起了嘴:“硬邦邦的,谁要打你。”

    “这姜如意,真是可恨!”

    “你那弟弟,也是个没用的,给我哥和我爹出的什么馊主意呐!不但没把姜如意怎么着,还让我们家成了全城的笑柄!”

    “那闫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连我爹都忌惮三分!怎么就偏偏眼瞎的看上了那傻子!”

    乡贤宴那日的事,沈亦青是从沈母派去给她送补给的嬷嬷嘴里听来的,嬷嬷说得模糊,她自己猜了个大概,被气得倒仰!

    合着陈天立怂恿她爹和哥哥折腾了半天,最后成全了姜如意的美名?!

    在沈亦青眼里,姜如意那个傻子有什么本事能被她哥和闫家公子看上的!都是陈天立不中用,没法弄死姜家钱庄,才让姜如意抢了她的风头!

    本来乡贤宴该是她风风光光,享受城里夫人小姐们吹捧的日子!

    结果呢!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天瑞,满脸幽怨,语气不是很好:“瑞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陈天瑞皱了皱眉头,他自回家后便得知了陈父的打算,准备将那闫家公子当做替罪羊,应付朝廷派来调查的钦差大臣。这阎墨,他还未交过手,也不知他到底有多难对付…至于姜如意,他倒是从未放在心上,左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

    见陈天瑞沉吟不语,沈亦青撇了撇嘴,用手推搡了他几下,想从他怀里起来。

    陈天瑞反应过来,握住沈亦青的手,轻轻摩挲,好声好气道:“青青你莫急,这段时日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将那闫家公子和那傻子一起解决掉,很快你就能回府,等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你想得美~”沈亦青被转移了注意力,傲娇道:“我爹可还没同意我们的事呢。”

    陈天瑞一听这话,急切道:“青青,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你可要多帮我说说好话呀。”

    “哼。”

    陈天瑞见沈亦青撇着嘴,又是一连串的好话哄着,才让她露出个笑脸。

    沈亦青这才想起问他这趟行程,道:“瑞哥,这趟行程可还顺利?那些货物都安置好了?”

    听到这话,陈天瑞想起了昨日收到的消息,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声音不高:“还成,回来的时候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进了城。”

    “还要多谢青青你鼎力相助,没有沈知府的帮忙,我这批货可就悬了。”陈天瑞一脸感激地看着沈亦青。

    沈亦青被他看得微红了脸,傲娇道:“那是,也不看看我爹为了谁。”

    两人又是一番甜蜜私语,直到天色将暗,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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