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夜色阴沉，乌黑而厚重的乌云遮盖了天际，完全看不见一丝月光，天边不时传来轰鸣声，港口上飓风阵阵，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李宸砚站在码头边，背着手，望着远处升腾起的浓雾，眼神嘲弄。
连他这种从未出过海的人都知道，选择这种天气出海，只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不知该说他演技太好，还是陈家过于蠢笨，又或是沈知府被逼得狗急跳墙，陈家竟是连半点遮掩的想法都无，还敢下帖邀请他一道到码头边为出海之人践行。
真是明目张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李宸砚却没转头，仍是保持着那个遥望的姿势，压了压眼里的情绪。
“闫兄，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他转身，望向与阿布生给出的画像中相差无几的面容，挑了挑眉道：“陈公子，终于见面了。”
“闫兄直率。”陈天瑞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码头边的大船，“闫兄，那便是我此次出海所用的船只，闫兄昨日送来的货物和人手都已经安置妥当了，还请闫兄和我一道上船，为弟兄们践行。”
李宸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着颔首，紧跟其后上了船。
陈家的主船内里空间极大，一楼船舱顶上甚至放置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引得李宸砚眸里墨色更重。
这般品相的夜明珠，哪怕是宫中也不多见，却被陈家如此随意地安置在船舱里，不难想象海运之利润丰厚。
若是出力气活的陈家都如此豪奢，那背后主使从中谋取的私利又当几何？
李宸砚心中盘算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他接过陈天瑞递来的酒碗，一手持在胸前，看陈天瑞站在高台上，背着手，气势十足地给船工们训话。
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底下站着的人，认出了几张熟悉的脸，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十一刀紧跟在他的身后，面上一丝不苟，心中却警惕万分。
待陈天瑞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并将瓷碗倒过来示众，底下站着的船工纷纷喝好，也跟着仰头灌酒，船内情绪激昂万分。
李宸砚以袖遮掩，将碗中酒倒进，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透露出几分薄绯，让暗中观察他的陈天瑞眼神闪了闪。
“诸位，此次出海所售卖的货物，皆有闫家商号提供，在场的一部分弟兄也来自闫家商号。闫家商号的少主闫墨今日也要为大家祝酒践行，弟兄们，热烈一些！”
陈天瑞弯腰，手一伸就将一身黑衣的李宸砚拽上高台，十一刀本想阻拦，却收到了李宸砚制止的眼神，他僵住动作。
等李宸砚站上高台，对上台下众壮汉赤裸裸的眼神，陈天瑞便一下子翻身而下，还挤眉弄眼地向李宸砚拱拱手。
他微眯着眼，心道来了。
“诸位。”李宸砚不急不缓地开口，一面装模作样地学着陈天瑞的口气给壮汉画着大饼，一面目送人群中那几人跟在陈天瑞身后悄悄离去。
未出两瞬，甲板上便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接着便是几声怒斥：“不许动！”
屋中的壮汉纷纷慌了神，转头望向甲板，却没留心台上的李宸砚早在十一刀的护卫下从船舱后门窜了出去。
一艘小木船悄无声息地接走李宸砚，几个划放就将他送回岸边，正好对上神色不明的穆大人。
“参见殿下。”穆大人低头行礼，指责道：“殿下未免太儿戏了，此番以身置险，若是有什么意外，老臣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穆大人，今日这码头，既没有闫家，也没有殿下。”
“有的，只是罪魁祸首和官商勾结的狗官，以及明察秋毫的穆钦差。”
李宸砚神色淡淡，“穆大人，听懂了？”
“是。”穆大人敛下眼中的波涛，问道：“殿下想要何物？”
“只要穆大人在陛下面前游说几句，为我留下地牢中的货物就行。”
“是。”穆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干脆应答。
他是正和帝身旁的纯臣不错，但他年岁已高，此次得了这番差事，本欲好好表现一番以回京邀功，谁成想，若不是李宸砚一路放水，他恐怕被陈家和沈知府溜着走。
他看得分明，李宸砚今日出马，本意不是置陈家于死地，而是在他。
若是这个功劳他领了，那么，李宸砚这艘船，他不上也得上了。
果真不愧是正和帝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此番较量，他认输。
-
却说陈天瑞像条泥鳅一样从人群中穿过，刚要离开甲板，却猝不及防地看见沈亦青那张满是惊慌失措的脸，下一秒，那张脸便被一双大手捂住，拖进了船舱里面，只余一声极轻的“瑞哥，救我！”传进了他耳里。
他跳船的动作一僵，眼里露出惊色，完全把陈父的命令抛之脑后，转身就追着沈亦青消失的方向而去，然后在踏入船舱时，被铁锤击在额头。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被困住，想团垃圾般被人扔在船舱的角落，旁边是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沈亦青，嘴里塞着团破布。
他抬头，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一个身着官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晲了他一眼：“陈家大公子，出海案主使，捉拿归案。”
至此，尘埃落定。
李宸砚站在码头边，背着手，望着远处升腾起的浓雾，眼神嘲弄。
连他这种从未出过海的人都知道，选择这种天气出海，只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不知该说他演技太好，还是陈家过于蠢笨，又或是沈知府被逼得狗急跳墙，陈家竟是连半点遮掩的想法都无，还敢下帖邀请他一道到码头边为出海之人践行。
真是明目张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李宸砚却没转头，仍是保持着那个遥望的姿势，压了压眼里的情绪。
“闫兄，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他转身，望向与阿布生给出的画像中相差无几的面容，挑了挑眉道：“陈公子，终于见面了。”
“闫兄直率。”陈天瑞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码头边的大船，“闫兄，那便是我此次出海所用的船只，闫兄昨日送来的货物和人手都已经安置妥当了，还请闫兄和我一道上船，为弟兄们践行。”
李宸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着颔首，紧跟其后上了船。
陈家的主船内里空间极大，一楼船舱顶上甚至放置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引得李宸砚眸里墨色更重。
这般品相的夜明珠，哪怕是宫中也不多见，却被陈家如此随意地安置在船舱里，不难想象海运之利润丰厚。
若是出力气活的陈家都如此豪奢，那背后主使从中谋取的私利又当几何？
李宸砚心中盘算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他接过陈天瑞递来的酒碗，一手持在胸前，看陈天瑞站在高台上，背着手，气势十足地给船工们训话。
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底下站着的人，认出了几张熟悉的脸，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十一刀紧跟在他的身后，面上一丝不苟，心中却警惕万分。
待陈天瑞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并将瓷碗倒过来示众，底下站着的船工纷纷喝好，也跟着仰头灌酒，船内情绪激昂万分。
李宸砚以袖遮掩，将碗中酒倒进，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透露出几分薄绯，让暗中观察他的陈天瑞眼神闪了闪。
“诸位，此次出海所售卖的货物，皆有闫家商号提供，在场的一部分弟兄也来自闫家商号。闫家商号的少主闫墨今日也要为大家祝酒践行，弟兄们，热烈一些！”
陈天瑞弯腰，手一伸就将一身黑衣的李宸砚拽上高台，十一刀本想阻拦，却收到了李宸砚制止的眼神，他僵住动作。
等李宸砚站上高台，对上台下众壮汉赤裸裸的眼神，陈天瑞便一下子翻身而下，还挤眉弄眼地向李宸砚拱拱手。
他微眯着眼，心道来了。
“诸位。”李宸砚不急不缓地开口，一面装模作样地学着陈天瑞的口气给壮汉画着大饼，一面目送人群中那几人跟在陈天瑞身后悄悄离去。
未出两瞬，甲板上便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接着便是几声怒斥：“不许动！”
屋中的壮汉纷纷慌了神，转头望向甲板，却没留心台上的李宸砚早在十一刀的护卫下从船舱后门窜了出去。
一艘小木船悄无声息地接走李宸砚，几个划放就将他送回岸边，正好对上神色不明的穆大人。
“参见殿下。”穆大人低头行礼，指责道：“殿下未免太儿戏了，此番以身置险，若是有什么意外，老臣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穆大人，今日这码头，既没有闫家，也没有殿下。”
“有的，只是罪魁祸首和官商勾结的狗官，以及明察秋毫的穆钦差。”
李宸砚神色淡淡，“穆大人，听懂了？”
“是。”穆大人敛下眼中的波涛，问道：“殿下想要何物？”
“只要穆大人在陛下面前游说几句，为我留下地牢中的货物就行。”
“是。”穆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干脆应答。
他是正和帝身旁的纯臣不错，但他年岁已高，此次得了这番差事，本欲好好表现一番以回京邀功，谁成想，若不是李宸砚一路放水，他恐怕被陈家和沈知府溜着走。
他看得分明，李宸砚今日出马，本意不是置陈家于死地，而是在他。
若是这个功劳他领了，那么，李宸砚这艘船，他不上也得上了。
果真不愧是正和帝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此番较量，他认输。
-
却说陈天瑞像条泥鳅一样从人群中穿过，刚要离开甲板，却猝不及防地看见沈亦青那张满是惊慌失措的脸，下一秒，那张脸便被一双大手捂住，拖进了船舱里面，只余一声极轻的“瑞哥，救我！”传进了他耳里。
他跳船的动作一僵，眼里露出惊色，完全把陈父的命令抛之脑后，转身就追着沈亦青消失的方向而去，然后在踏入船舱时，被铁锤击在额头。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被困住，想团垃圾般被人扔在船舱的角落，旁边是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沈亦青，嘴里塞着团破布。
他抬头，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一个身着官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晲了他一眼：“陈家大公子，出海案主使，捉拿归案。”
至此，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