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发生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需要去熬疼痛，不需要去熬时间。
等燕苦寒再次睁开还有些未清醒的眼睛，穿上崭新的吉服时才发觉，已经到了端午宴的日子了。
宫人靛蓝的新衣颜色偏深，许是要在阳光下才能看出是蓝色，暗纹细细密密精巧地绣在衣服上，前面还有一方补子绣着五毒艾虎，看着十分应节。燕苦寒安安静静地穿戴整齐，将鞭子仔细挂在腰侧。
轻轻地滑了滑衣袖内侧漂亮的金丝线绣着的燕苦寒三个字，待凉水拂面后真的醒了神，少年便直起身子，喝了小鹦鹉一早帮他倒好的凉得将好的茶，静静地出了休寝的厢房，合上门，理顺门两旁安置的菖蒲和艾盆，迎着天边刚刚微微发亮的光，朝着前院走去。
这边的宫女太监两人一间屋子，但他没有再在春天里依旧发寒的日子里被泼了满身水，锁在门外站了一夜。
待他进了孟笙歌的寝宫，时辰还算早，苏绣也没出来点名。熏了艾草的大殿有着一股独特的药草的气息，他孤身一人在外殿候着，时不时听到苏绣从里间传出来的声音，
“…起罢，今日需细细打扮，再睡时间怕是不够用…”
而后一小宫女端着盆水快步走到他跟前，极其自然地说道，
“燕苦寒燕苦寒，麻烦你端进去一下，我得去拿小鹦鹉要的佩玉。”
交过水盆，燕苦寒看着小宫女快步窜出宫去，向着存放物件的库房奔去。
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的两年到现在的这几天都不曾近身做过任何服侍的事，也不知道有些个什么规矩。只得硬着头皮，抿着嘴认认真真地垂着眼端进去。
端到那梳妆台前时，燕苦寒才发觉，这盆水凉得很，皱着眉刚想回身端出去换掉，就被苏绣眼尖看到了，一把拽到身前，
“来得正好。”
“…?”
他睁大了眼看着苏绣将手帕浸在水中，又捞出来拧干了，不轻不重地“啪”地敷在了她挡在身侧的坐在木椅上的女孩儿脸上。
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未梳理束起，只一件偏厚的披风裹住整个小巧的人，浑身上下写着困顿难耐，无声地窝在梳妆台前。
那冰凉凉的帕子贴着她的脸，将少女还有些圆软的脸轮廓显了出来，有气无力的闷声从帕子下面钻了出来，
“…嘶…苏绣，你定是要害我…”
苏绣无奈地将帕子取下拿在手中，替她细细将脸擦拭干净，边放回盆里搓洗边唠叨，
“奴婢若是任您睡到日上三竿，那才是在害您。”
指了指一旁的脸盆架子，苏绣手脚麻利，忙得是一个眼神都分不出来，燕苦寒默默地将盆放到架子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内间，就又被小鹦鹉一把拎到跟前，一套漂亮大气的头面搁置在托盘中被放在他手上，旁边也有小宫女举着备好的衣物候着。小宫女看到燕苦寒站在身边，抿着嘴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又乖巧地低头候着。
燕苦寒看着眼前忙得热火朝天的苏绣和小鹦鹉，只得安静地垂下眼，和小宫女一起做个安静的“小置物架”。
低着头看着托盘上嵌着宝石的海棠花玉簪子，燕苦寒默默地想了想，下面配套的精巧玉钗和玉步摇，大约配着小圆髻会很好看。
盯着玉雕的海棠坠着有些突兀的艾叶和五毒艾虎小配饰，思绪又飘了飘，转而变成了旁边的小宫女，仔细回忆一下好似叫春暖？
这儿的人，连名字都那么花俏。
待他手中一轻，回过神来，苏绣已经利索地将妆发都整好了，不知何时穿上的端午纱质吉服顺贴地罩在孟笙歌身上，比甲前红暗花罗五毒方补上绣着一蹲卧着的猛虎，栩栩如生。少女似是已经醒了神，端坐在台前，任由苏绣摆弄自己。
燕苦寒轻轻瞥了一眼，少女小圆髻上点缀着干净漂亮的玉海棠，整个人都透着通透和这个年岁的娇俏。
抿了抿嘴角，燕苦寒重新低头，好似心情不错一般眨了眨眼，盯住那四米远处的地板一声不吭。
感觉到了什么，孟笙歌依旧半搭着眼皮，似看非看了一眼，然后慢悠悠问了句，
“吃早饭了？”
春暖小胳膊捅了捅燕苦寒，燕苦寒才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这日子过于平淡，整个人倒是变得迟钝了不少。他咬了咬舌头，有些恼自己近日的松懈。
乖乖回了“还没有。”燕苦寒手中的空托盘被春暖一并收了去，只能直直地站在梳妆台侧等着命令。
孟笙歌也算是完全清醒了，基本拾整完毕，在苏绣在一边准备艾叶扎的小老虎时，自顾自地手托着下巴靠在梳妆台前盯着燕苦寒看了起来。
像是不满意什么，孟笙歌瞅了瞅，让小鹦鹉把刚刚端来的佩玉放在台上，自己挑着。
没有挑寻常的给孩童戴的安宁平和的款子，也没选应节的五毒艾虎的款子，而是挑了个三羊开泰，温润的孺玟玉绞着赤黄丝线，文雅别致。
将人喊到身前，孟笙歌仔仔细细地将佩玉替燕苦寒挂好在腰上，嘴里念念有词，“去祸祛灾，好运来来”
又不甚满意地挑挑拣拣，将另一组带着云龙蛇麟的佩玉挂了个对称。
向后仰了仰身子打量了几番，方才满意。
赶人似的甩了甩被苏绣套上羊脂玉镯子的手，孟笙歌喊了小鹦鹉，把燕苦寒拖去偏房吃东西垫肚子去了。
做完了准备的孟笙歌也在苏绣和仁福一众人的簇拥下，去了侧厅准备进些早食。
这一天的端午宴要折腾下来，还不知道得饿成啥样。
往年还要跟着去西苑看龙舟划船，万岁山插柳，繁琐礼节多不说，就是宴席上的吃食，也吃不了几口。
孟笙歌瘪了瘪嘴，想到还要对着一群脂粉美人和文绉绉的老头子们做一天的戏，就觉着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连嘴里的小素粽子都不香了。
等燕苦寒再次睁开还有些未清醒的眼睛，穿上崭新的吉服时才发觉，已经到了端午宴的日子了。
宫人靛蓝的新衣颜色偏深，许是要在阳光下才能看出是蓝色，暗纹细细密密精巧地绣在衣服上，前面还有一方补子绣着五毒艾虎，看着十分应节。燕苦寒安安静静地穿戴整齐，将鞭子仔细挂在腰侧。
轻轻地滑了滑衣袖内侧漂亮的金丝线绣着的燕苦寒三个字，待凉水拂面后真的醒了神，少年便直起身子，喝了小鹦鹉一早帮他倒好的凉得将好的茶，静静地出了休寝的厢房，合上门，理顺门两旁安置的菖蒲和艾盆，迎着天边刚刚微微发亮的光，朝着前院走去。
这边的宫女太监两人一间屋子，但他没有再在春天里依旧发寒的日子里被泼了满身水，锁在门外站了一夜。
待他进了孟笙歌的寝宫，时辰还算早，苏绣也没出来点名。熏了艾草的大殿有着一股独特的药草的气息，他孤身一人在外殿候着，时不时听到苏绣从里间传出来的声音，
“…起罢，今日需细细打扮，再睡时间怕是不够用…”
而后一小宫女端着盆水快步走到他跟前，极其自然地说道，
“燕苦寒燕苦寒，麻烦你端进去一下，我得去拿小鹦鹉要的佩玉。”
交过水盆，燕苦寒看着小宫女快步窜出宫去，向着存放物件的库房奔去。
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的两年到现在的这几天都不曾近身做过任何服侍的事，也不知道有些个什么规矩。只得硬着头皮，抿着嘴认认真真地垂着眼端进去。
端到那梳妆台前时，燕苦寒才发觉，这盆水凉得很，皱着眉刚想回身端出去换掉，就被苏绣眼尖看到了，一把拽到身前，
“来得正好。”
“…?”
他睁大了眼看着苏绣将手帕浸在水中，又捞出来拧干了，不轻不重地“啪”地敷在了她挡在身侧的坐在木椅上的女孩儿脸上。
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未梳理束起，只一件偏厚的披风裹住整个小巧的人，浑身上下写着困顿难耐，无声地窝在梳妆台前。
那冰凉凉的帕子贴着她的脸，将少女还有些圆软的脸轮廓显了出来，有气无力的闷声从帕子下面钻了出来，
“…嘶…苏绣，你定是要害我…”
苏绣无奈地将帕子取下拿在手中，替她细细将脸擦拭干净，边放回盆里搓洗边唠叨，
“奴婢若是任您睡到日上三竿，那才是在害您。”
指了指一旁的脸盆架子，苏绣手脚麻利，忙得是一个眼神都分不出来，燕苦寒默默地将盆放到架子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内间，就又被小鹦鹉一把拎到跟前，一套漂亮大气的头面搁置在托盘中被放在他手上，旁边也有小宫女举着备好的衣物候着。小宫女看到燕苦寒站在身边，抿着嘴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又乖巧地低头候着。
燕苦寒看着眼前忙得热火朝天的苏绣和小鹦鹉，只得安静地垂下眼，和小宫女一起做个安静的“小置物架”。
低着头看着托盘上嵌着宝石的海棠花玉簪子，燕苦寒默默地想了想，下面配套的精巧玉钗和玉步摇，大约配着小圆髻会很好看。
盯着玉雕的海棠坠着有些突兀的艾叶和五毒艾虎小配饰，思绪又飘了飘，转而变成了旁边的小宫女，仔细回忆一下好似叫春暖？
这儿的人，连名字都那么花俏。
待他手中一轻，回过神来，苏绣已经利索地将妆发都整好了，不知何时穿上的端午纱质吉服顺贴地罩在孟笙歌身上，比甲前红暗花罗五毒方补上绣着一蹲卧着的猛虎，栩栩如生。少女似是已经醒了神，端坐在台前，任由苏绣摆弄自己。
燕苦寒轻轻瞥了一眼，少女小圆髻上点缀着干净漂亮的玉海棠，整个人都透着通透和这个年岁的娇俏。
抿了抿嘴角，燕苦寒重新低头，好似心情不错一般眨了眨眼，盯住那四米远处的地板一声不吭。
感觉到了什么，孟笙歌依旧半搭着眼皮，似看非看了一眼，然后慢悠悠问了句，
“吃早饭了？”
春暖小胳膊捅了捅燕苦寒，燕苦寒才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这日子过于平淡，整个人倒是变得迟钝了不少。他咬了咬舌头，有些恼自己近日的松懈。
乖乖回了“还没有。”燕苦寒手中的空托盘被春暖一并收了去，只能直直地站在梳妆台侧等着命令。
孟笙歌也算是完全清醒了，基本拾整完毕，在苏绣在一边准备艾叶扎的小老虎时，自顾自地手托着下巴靠在梳妆台前盯着燕苦寒看了起来。
像是不满意什么，孟笙歌瞅了瞅，让小鹦鹉把刚刚端来的佩玉放在台上，自己挑着。
没有挑寻常的给孩童戴的安宁平和的款子，也没选应节的五毒艾虎的款子，而是挑了个三羊开泰，温润的孺玟玉绞着赤黄丝线，文雅别致。
将人喊到身前，孟笙歌仔仔细细地将佩玉替燕苦寒挂好在腰上，嘴里念念有词，“去祸祛灾，好运来来”
又不甚满意地挑挑拣拣，将另一组带着云龙蛇麟的佩玉挂了个对称。
向后仰了仰身子打量了几番，方才满意。
赶人似的甩了甩被苏绣套上羊脂玉镯子的手，孟笙歌喊了小鹦鹉，把燕苦寒拖去偏房吃东西垫肚子去了。
做完了准备的孟笙歌也在苏绣和仁福一众人的簇拥下，去了侧厅准备进些早食。
这一天的端午宴要折腾下来，还不知道得饿成啥样。
往年还要跟着去西苑看龙舟划船，万岁山插柳，繁琐礼节多不说，就是宴席上的吃食，也吃不了几口。
孟笙歌瘪了瘪嘴，想到还要对着一群脂粉美人和文绉绉的老头子们做一天的戏，就觉着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连嘴里的小素粽子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