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韵没有在宫中多逗留,休整了一夜后便赶回薛家。

    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好,身体隐隐作痛,但皇宫事情繁多,乾清宫烧毁,得整理重建,宫女太监个个健步如飞,圣上也忙,薛灵韵也就不好打扰。

    薛家早早得了信,一家老小在门口等待。

    郑氏站在高阶上,远远看见青蓬马车,疾走几步下了台阶,跑去迎接,马车还未停就喊道: “二娘?是二娘吗?”

    薛灵韵坐在车内鼻子一酸,掀开车帘: “大伯母。”

    两人对望,泪眼涟涟。

    郑氏止不住眼泪,用帕子一擦再擦: “伤到哪了没有?”

    薛灵韵利索跳下马车,转了一个圈: “我好着呢。”

    这时,众人都围过来,周萃冲进薛灵韵怀里: “阿姊,吓死我了。”

    薛灵韵心中也后怕,要不是邬老,她真的死了。

    拍拍周萃的背: “别哭,阿姊没事了。”

    周萃扬起脸,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原本圆圆的小脸瘦了一圈。

    薛灵韵捏着她的脸颊: “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周萃嗔了她一眼: “瘦了还好看呢。”

    薛灵韵点了点她额头: “才多大就臭美。”

    旋即她看见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曲意绵,薛灵韵上前几步一把搂住她: “让你们担心了。”

    曲意绵红着眼眶,紧咬唇瓣: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别哭了。”

    “呜呜,我还以为你跟哥哥一样……”

    这话闻者伤心,府中女眷也悄悄红了眼眶。

    老夫人静静等了会儿,见众人情绪稳定后喊了声: “走,回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薛府,老夫人提前叫人备好了宴席,一家人亲亲热热吃了饭。

    饭后闲谈,老夫人捂着胸口,心有戚戚: “二娘,你这一遭可叫大家吓坏了。”

    郑氏点点头: “老夫人夜里都担心的睡不着觉,你大伯父上上下下打听消息,更别提你小叔叔,跑去宫里多少趟。”

    薛灵韵一时说不出来话,她从未被那么多人关心过,干巴巴道: “让大家为我费心了。”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 “二娘,你也看见了,你一个女郎不在闺中带着,成天乱跑实在太危险了。”

    她顿了顿: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二娘,你就听祖母的,以后乖乖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了,成不成?”

    薛灵韵道: “祖母,这次只是意外,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她的事业刚刚起步,火锅店快要装修完毕,这个时候让她放手,她不甘心。

    老夫人努努嘴,看向郑氏,郑氏闪了闪眸子,也劝道: “这件事,你祖母说的对。”

    薛灵韵将手抽回来,低着头不说话了。

    郑氏找补道: “二娘,你要是放心不下火锅店,雇个掌柜的就是了,用不着你亲自去,这样不费心的。”

    薛灵韵‘腾’地站起来,与老夫人对视,严肃道: “祖母。”

    随后视线逐一扫过众人,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我诚恳且郑重的对大家说,我薛灵韵不会被这次的挫折打倒,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我的理想。”

    薛灵韵接着道: “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关怀,但我不愿终日躲在羽翼之下。”

    薛延实站起来: “善!小叔叔支持你!”

    薛灵韵对他笑一笑,隔空击掌。

    薛延诚抖抖袍子,慢条斯理道: “母亲,二娘这次立了大功,得圣上青眼,您这不是护着她,而是扯她后腿。”

    郑氏看看老夫人,老夫人见大儿子当众落了她面子,皱起眉头: “罢了,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哪说得上话呢?阿郑,我头疼,扶我回屋。”

    郑氏应了一声,走之前悄悄转头眨了眨眼,示意老夫人说的是气话。

    老夫人一走,屋里气氛松快几分,薛灵钰上前抱着薛灵韵的胳膊叽叽喳喳问话: “阿姊,我听说徐将军一剑斩叛贼,是不是真的?”

    这事儿薛灵韵还真知道,在宫里没事,图吉给她八卦的。

    薛灵韵绘声绘色转诉,一家老小聚精会神听。

    直到月亮挂在树梢,薛灵韵才回紫竹院,这些日子大伯父担心周萃和曲意绵住在梧桐巷不安全,便让她们暂住紫竹院。

    三人挤在一张床上,聊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春杏和青梅急忙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二,二,二姑娘。”

    薛灵韵迷迷糊糊: “怎么了?”

    “宫里来人了!”春杏伺候薛灵韵穿衣洗漱: “可不能叫人等久了。”

    薛灵韵骤然清醒,快速洗漱,头发简单挽起,大步朝前厅去。

    是老熟人,图吉。

    他笑眯眯捧着圣旨: “薛国师接旨吧。”

    圣旨内容文邹邹的,薛灵韵听着大概意思是她有大大的功劳,特赐她好多金银财宝,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后不用跪任何人,圣上也不用。

    心中一喜,这个最实在。

    “薛国师,恭喜恭喜,这可是开天辟地独一份儿啊。”

    “哈,多谢公公跑一趟。”薛灵韵塞银子给他: “沾沾喜气。”

    图吉走后,薛灵韵将圣旨拿给老夫人: “祖母,这下心安了?”

    老夫人颤颤巍巍捧着圣旨: “好,好,争气,祖母要拿到祠堂供起来,给薛家的列祖列宗看看,这一辈出了个人物。”

    薛灵韵也高兴,高兴之余想:她要尽快忙起来,攒信力,这样才有可能开出硬核的金手指。

    江满金的前世她难以忘怀。

    在梦里云避尘成功坐上了龙椅,薛灵韵转着脑筋,这件事该不该和沈昧说?

    想了半天没个所以然,倒是忽然想起今天是王家流放北疆的日子。

    王承文等主谋斩首示众,其余的王氏族人落个流放的下场。

    薛灵韵主要是来看王承乐的,身为王克厄嫡子他本难逃一死,但圣上仁慈,留他一条命。

    而王承稚剥夺后位贬入冷宫,太后也被圈禁。

    她挤在人群里,一长串带着镣铐的王氏族人狼狈至极,为首的正是王承乐。

    他不复富家公子的矜贵气,面容憔悴,脚步虚浮。

    身披囚服,眼里了无生气。

    街道两侧的百姓对他们品头论足,破口大骂。

    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身上扔。

    “王家好大的胆子,竟然谋逆!”

    “我呸,乱臣贼子!”

    “呵,早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好官,鱼肉百姓,一件实事也没干!”

    薛灵韵夹杂在激愤的百姓中,清晰地看见他们面上愤恨的神色。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人犯错,全族连坐。

    这队伍里有男有女,有妇孺有孩童,孩子还小,紧紧贴在阿娘的身侧,一双眼睛满是茫然。

    薛灵韵心里清楚,这里不是现代,王克厄既然敢做,就得敢承担起后果。

    深吸一口气,她挤到王承乐身旁,小声喊了句: “徒弟。”

    王承乐本低着头,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看清是薛灵韵之后正欲勾起嘴角,又放下,头扭到一侧不看她。

    他心里难受,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数不清的谩骂,侮辱,诋毁。

    这条街,这条熟悉的街道他曾带着十几个奴仆风光走过。

    而如今,他是一个阶下囚。

    薛灵韵皎皎如明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眼里也没有轻蔑之色,可正是这种清正,他无地自容。

    他有什么颜面见薛灵韵?

    他有什么资格做她徒弟?

    薛灵韵道: “你不想看看师父吗?”

    王承乐闷声道: “你不是我师父,我没有师父。”

    说话间,侍卫吵嚷: “干什么的!闲杂人等退让!”

    薛灵韵亮出腰牌: “我跟他说两句话,不耽误。”

    侍卫赔笑: “原来是薛国师,您说,您说,不妨事。”说完识趣走远了。

    薛灵韵看着满头烂白菜叶的王承乐: “你喊了我那么多声师父,这就不作数了?”

    “嗯。”

    薛灵韵不合时宜笑了: “往日的嚣张哪去了?”

    王承乐就是不看她,也不说话。

    “心死了,人也就死了,徒留躯壳在人间,王承乐,何不换个角度想,天下之大,大有作为,北疆是未开发的一块宝地。”

    她顿了顿: “你别误会,我不是让你走你父亲老路的意思。”

    王承乐终于扭过脸,唤了声: “师父。”

    薛灵韵笑着说: “我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你可要好好争气,别坏了我的名声。”

    “嗯!”

    “你记住师父的话,好好活下去。”薛灵韵凑近,塞给他一个荷包: “师父走了。”

    王承乐攥住藕色荷包,看见薛灵韵跟侍卫交谈,还指了指他的方向。

    他垂首咬住牙,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心里暗暗发誓:师父,我肯定不辜负你。

    薛灵韵忙完这一切,赶去西市,她得看看火锅店装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在年后开张。

    年关将至,她打算在过年期间办个流水席,看看能不能涨点信力,有了信力她想要个类似伯乐,寻找人才的金手指。

    “叮,绑定宿主薛灵韵。”

    “十、九、八、七……三、二、一。”

    “叮,伯乐系统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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