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万籁无声。

    薛灵韵扫视二人神色,心中一沉,她知道自己这番话踩在他们的底线上。

    对于他们来说三纲五常的思想怕是根深蒂固。

    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况且太后执政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们必不愿意重蹈覆辙,让女人手握政权,身居高位。

    但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难,她都得试着走一走,说不定她成功了呢?

    同时她也明白这件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实现,这无疑是一场漫长的斗争,但薛灵韵坚信只要自己播下这颗小小的种子,总有一天,它会突破厚厚的禁锢冒出嫩芽,不断抽条,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而她要做的,就是提供一块相对肥沃的土壤。

    太学如果能接受女学生,让男女受到一样的教育。

    那么女郎们开拓了眼界,自然不愿意困于深闺,未来就可能一样能参加科举,一样能当官。

    而大理寺能为女子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选择多样性。

    薛灵韵看了沈昧一眼,圣上的态度很关键。

    只见他如往常一样,含着笑,看不出什么来。

    组织了一下语言薛灵韵接着道: “天赋,才能,品行,这些都没有性别之分,我不过是希望太学和大理寺的大门能对女郎敞开,这是为百姓分忧,为大雍的建设添砖加瓦的善事,我想两位大人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这……”方慎白不是很想同意,女子入太学?

    这不乱了套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论在一个课堂学习。再者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好好操持家务便够了。

    不过他不能先开这个口,惹恼了薛国师,谁来为他的学子们相看?

    方慎白转了一下眼珠,道: “汤大人,你意下如何?”

    汤俭面憨但也不傻,心里暗暗骂了方慎白一句,转而将烫手山芋抛给了沈昧。

    语气恭敬,神情谦卑: “下官听圣上的。”

    薛灵韵顺势看过去,她也想知道沈昧在这件事上的看法,但她猜测沈昧身为一个君王,还是深受太后毒害的傀儡君王,应该很抵触。

    虽是这样想的,然而她心中却有小小的希翼,希翼他能和自己的思想一致,如果他跟这世间的大多数男儿一样,那她真觉得自己以前的心动白瞎了。

    沈昧沉吟一番,道: “可以先选几个表率。”

    “圣上,这恐怕不妥。”方慎白反对。

    薛灵韵觉得沈昧还是很帅的,她当初没看错人。

    不过她也没说话,静等沈昧的下文。

    沈昧捻着白玉串珠,不紧不慢道: “此为试行,如果效果不好便作罢,如若有成效便推行,对了,你拟个章程递上来。”

    方慎白思考着,圣上这番话大有文章,可以商榷。

    “是,臣领命。”

    “汤卿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那薛卿呢?”

    薛灵韵并无异议,虽然与她想的不一样,但是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沈昧问: “两位大人都愿意,那薛卿想去哪里呢?”

    薛灵韵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那自然是全都要: “臣今晚为大理寺相看,明日为太学相看。”

    汤俭和方慎白高兴了,大理寺较太学来说加班的人更多些,晚上去也合适。

    两人目的达成,高高兴兴退下了。

    “薛卿等等。”沈昧出声留下欲走的薛灵韵。

    “爱卿这般操劳,身体吃得消吗?”

    薛灵韵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臣体力还行。”

    自从上次黑一打过她后,身体素质不知道强了以前多少倍,熬夜,洒洒水啦。

    不过说起这个,她得找个武学老师教她几招。

    “圣上,那臣告退啦?”薛灵韵事情一大堆。

    沈昧将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半个月,这还是头一次见面,相较于他的思念,薛卿好似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图吉有眼色的过来: “圣上,来之前,薛大人与裴竹卿在一起,举止亲密。”

    沈昧眯起眸子: “裴竹卿?裴兰朗之子?”

    “正是!奴婢打眼一瞧,那裴郎君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望向薛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缠绵,那叫一个悱恻……”

    小号子端来一盏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昧道: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奴婢反倒觉得薛大人与裴郎君没有可能。”

    沈昧拧起的眉舒展了,这话中听。

    小号子语出惊人: “薛国师心悦的是云相。”

    “?”

    图吉呆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宫里的什么细枝末节被他忽略了?

    沈昧刚平复的心再度提起来: “仔细说。”

    “奴婢亲耳听见,薛国师问云相有无婚事,这不摆明了薛国师心悦云相,想嫁给他……”

    图吉一把捂住小号子的嘴,腆着笑脸宽慰面目阴沉的圣上: “小号子一定是听错了,圣上别往心里去。”

    “都滚下去。”沈昧沉声道。

    沈昧顿生危机感,先前山河未定,无心儿女情长,如今事态平稳……

    他觉得自己必须主动出击。

    薛灵韵此刻化作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辗转大理寺和太学。

    一刻没有停歇,相看了整整一天一夜。

    系统都差点报废,原本清脆的‘叮’声透着一股萎靡不振。

    出具报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伯乐系统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宿主竟比资本家还要无耻,把它榨的一丝都不剩。

    不过收获的结果不错,薛灵韵发现了好几个75分以上的人才,甚至还有80出头的但数量不多。

    任务完成后薛灵韵紧绷的神经松懈,后知后觉脑壳痛,还是刺痛,折磨她的精神,想来是系统使用过度带来的副作用。

    薛灵韵回薛府休整,青梅为她按太阳穴舒缓了几许,渐渐的,困意来袭,眼神有些迷离,她进入梦乡。

    见她熟睡,青梅轻手轻脚将薛灵韵的脑袋放在软枕上,掖了掖被子。

    “姑娘这些天真是辛苦,脸小了一圈儿。”青梅怜爱道。

    春杏附和道: “我看姑娘是个拼命三娘,忙起来不管不顾的,忒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大夫人一天差人三回问都不见姑娘身影。”

    “走吧,我们出去,别打搅了姑娘睡觉。”

    月落日升,天边泛起朝霞,晨光淡淡,窗外传来几声清亮的鸟啾,薛灵韵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不贪恋温暖的被窝起身下床。

    今天她要去神降教看一看。

    伯乐系统甫一上线,她立马对身边的人使用,包括周萃,曲意眠和常春。

    令她惊喜的是,常嬷嬷的领导组织能力比她的教学能力还要高上几分,薛灵韵那是喜出望外,神降教正好缺一个管事的人。

    薛灵韵便将教内的大小事宜全权交由常春。

    曲意眠呢,她的外交能力较为出色,长袖善舞适合交际。

    薛灵韵先将人事部交由她,曲意眠的年龄还小磨砺两年,待神降教规模更大一些将投资事业部交由她。

    而周萃比较奇怪,她的各项才能比较平均,几乎是没有特别突出的。

    薛灵韵想了想,猜测跟她改命有关,但也不愿意打击孩子的自尊和自信心,薛灵韵让她负责宣传部,这是她的老本行了。

    薛灵韵坐上马车赶到神降教所在的凤凰大街,行至一半,马车猛地停下,她正在吃早膳,这个急刹车使她手里的半个包子咕噜噜滚落,薛灵韵自己也险些磕到脑袋。

    “怎么回事?”

    车夫也纳闷: “前面堵起来了,水泄不通,按理说不应该啊。”

    薛灵韵掀开车帘,好家伙,脑里自动播放白云老师的‘人山人海’。

    “姑娘,我去前面问问,你待在里面别下来,仔细磕着碰着。”

    薛灵韵‘嗯’了一声,继续吃早膳,嘿嘿,还好她还有饼。

    没一会儿车夫回来了,语气有些古怪: “二姑娘,听前面的人说,是许多人涌到神降教门口排队,一直排了半条街。”

    薛灵韵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情形,马车过不去,薛灵韵下了马车: “林叔,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林叔不应: “大夫人嘱咐过我,必要安全护送二姑娘。”

    薛灵韵知道这是上一次绑架给大伯母整出阴影了,也不拒绝,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两侧的屋檐下都挂着长长的冰棱,可排队的人无一人离开,哪怕冻的直跺脚。

    薛灵韵顿感奇怪,那么多人,难道是周萃这丫头搞的活动?

    加入神降教送鸡蛋?

    行了十来分钟,薛灵韵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

    抬眸望去,觉得此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珂觉得自己撞了大运,竟眼尖发现了薛国师,他没有声张,默默从凌晨就开始排的队伍里挤出来: “薛国师!”

    薛灵韵一愣: “阁下是?”

    “国师大人,我想请您为我相看。”

    此话一出,薛灵韵记起来了,这位在太学门口第一个举手,她有点印象。

    薛灵韵点点头,问: “你们为何在这排队?”

    “薛国师不知吗?”陈珂有些纳罕: “有传单上写薛国师今日在神降教,所以大家都在排队。”

    更奇怪了,她来神降教是临时起意,谁会未卜先知?

    不过眼下先给这位郎君相看吧。

    薛灵韵特意让他说了生辰八字作掩饰,内心道: “开始扫描。”

    几息后,系统出具报告。

    薛灵韵不可置信地看着报告,呼吸都急促几分。

    她竟质疑起了从未有纰漏的系统: “统子,你没判错吧?”

    这些天她见过不少天之骄子,天才也见了两位,但这个郎君的天赋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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