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薛灵韵缓缓开口: “不会是谢之仪吧?”

    “真是奇了,阿姊早就听说了?”

    薛灵韵的心沉了下去,原著已毁,云避尘和谢之仪还是走到了一起,这是为何?

    难逃宿命?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炮灰命运。

    “周周,云避尘何时成亲?”

    周萃高兴起来,自己比阿姊知道的多: “在三天后!”

    “那么快?”

    周萃嘟囔着: “可不是嘛,京城的女郎们都伤心坏了,谁也没想到云避尘会娶一个没落户做正妻。”

    薛灵韵思绪万千,这场婚礼,她得去看看。

    大理寺。

    周河整理着卷宗,颇有些头痛,济慈会一案毫无进展。

    一旁的吏员见他愁眉不展,忙倒上一盏热茶: “大人,您歇歇。”

    “这茶水又苦又涩,有什么喝头。”周河将杯子推到一边。

    吏员尴尬地挠挠头,这位大人资历虽浅,能力却大,性格也十分古怪,摸不准脾性。

    正想着拿壶白水,却听‘锵’的一声。

    扭头看去,只见周大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匕首不长不短,小臂大小,锋利无比泛着冷光。

    他吓得腿打哆嗦,不至于吧,为了一杯茶杀人灭口?

    “大,大人,有话好好说。”

    周河不理他,大手一挥将桌上的卷宗尽数挥落, ‘啪’的一声,把一块磨刀石拍在桌上。

    卷起袖子,喝了一口方才嫌弃的茶水,一口喷在匕首上。

    吏员呆愣愣看着,跑也忘了跑。

    周大人这是要磨刀?为了杀他?反应过来后,吏员一惊,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外,奇怪的是周大人没有追来。

    吏员躲得远远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望着屋里的动静。

    只见周大人磨刀霍霍,一下比一下有力,嘴里念念有词。

    吏员不敢再看,周大人疯了,一溜烟跑远了。

    周河一边磨刀,一边念叨:

    “方中,白云观的方脸道士。

    刘玄妙,颇有威名的女冠。

    两人都是济慈会的成员,是什么契机使得二人入会?

    济慈会是做什么的,成立的目的是什么?

    刘玄妙躲去了哪?

    为什么绑架薛国师?”

    周河抛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不对,一定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周河手中动作飞快,快到匕首与磨刀石之间擦出火花。

    突然,周河动作一滞。

    哐当一身,匕首掉在桌上,周河没有去管。

    顶着肥硕的身躯扑在地上,在散落一地的卷宗中翻找着。

    周河抽出两张纸,这是方中和刘玄妙的个人信息。

    “哈哈,总算有了一点突破。”

    拿着两张纸,左看右看,视线锁定在 ——无父无母。

    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说这是济慈会的特点?

    孤儿,幼时的孤儿会在哪?

    慈幼局!

    周河两颊的肉都在颤抖,高声喊道: “备马!”

    揪出线头,乱麻一般的案情就有了头绪。

    找遍了京城所有的慈幼局,终于在一家名为临安的慈幼局找到了。

    据老院长回忆,当年确实有一批孩子被道观接收。

    周河问了问,奇怪的是,刘玄妙去的不是白云观,而是桃花观。

    这个地方,周河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没听说。

    一旁的吏员有些不好意思: “周大人,我知道。”

    “桃花观,是供男人消遣,快乐的地方。”

    周河目瞪口呆,怒而质问老院长: “你让小孩去这种地方?!”

    老院长树皮般的脸颤抖着: “当年我的确不知啊,后来,唉,一切都晚了。”

    周河没有时间再做多余的情绪,飞身上马赶往桃花观。

    顺着线索查了整整两天,终于摸到了济慈会的据点,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地方——勾栏,怡春院。

    刘玄妙这两天并不好过,全城通缉,到处都是她的画像。

    隔三岔五便有士兵登门查验,发现她是迟早的事。

    沈昧的走狗宛如苍蝇,盯上了济慈会,弄得会里人心惶惶。

    刘玄妙忍不住懊恼,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惹出了诸多事端,着实应自尽谢罪。

    在桌边枯坐许久,摊开信纸给主人写信:

    祸端皆由我起,方中亦因我亡,无颜面上,羞愧不已。

    然主人恩情我未报十之一二,思此怆然涕下,愧疚难当。

    为表其心,我愿以死明志,不累及无辜。

    这次的信回的很快,半个时辰便到了刘玄妙手中。

    闻其意,吾情痛矣。

    沈昧步步紧逼,济慈岌岌可危。

    吾欲问君,可愿为吾行最后一事?

    看到这里,刘玄妙心情复杂,主人并未责怪自己,还相信自己。

    不论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接着往后看:

    君若愿,即刻前往怡春院。

    怡春院?

    勾栏,此等污秽□□之地,她怎可踏足?

    烛火吞噬信纸,橘黄的光映在刘玄妙漆黑的眼瞳,不辨情绪。

    这厢,周河第一时间向圣上禀明此事,并请求围剿怡春院。

    沈昧允了: “周卿实乃探案奇才,这才短短两天。”

    周河圆圆的脸上泛着红光: “这都仰仗薛国师,啊,臣失言。”

    猛然想起薛国师已经不是国师了。

    沈昧亦是一顿,半晌道: “下去罢。”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周河带人迅速包围了怡春院。

    “一间房一间房的给我搜,搜仔细了!”周河道。

    “是!”

    禁卫军们生猛地踹开房间,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声响起。

    “大理寺办案,穿上衣服,跟我走!”

    周河没有进去,守在大门口,脑中飞速过着一个又一个线索,确保无误。

    良久,一人来报: “大人,人找到了。”

    周河望去,一名身穿薄纱,打扮艳丽的女子被禁卫押着。

    “抬起头来。”

    女人充耳不闻。

    禁卫军不是好脾气,拽住女子的头发迫使她昂起下巴。

    周河眯起眼,细细打量,这个女子竟是刘玄妙。

    一个颇有名气的女冠混在娼/妓堆里?

    实属难以预料,怪不得找不到她。

    “大人,里面还有发现。”

    “说。”

    “这怡春院有地下场所,里面都是些看不懂的密报。”

    周河神情一凛,亲自去查看,临走丢下一句: “看好刘玄妙。”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是云避尘大婚的日子。

    薛灵韵特意推了事情前去围观,混在人群堆里看着送嫁队伍。

    “哇,好多嫁妆,这称得上是十里红妆了。”曲意绵感慨道。

    薛灵韵笑吟吟地说: “赶明儿你出嫁了,我给你添比这更多的嫁妆。”

    曲意绵捏着手帕挡住脸,心里是既羞涩又高兴: “又拿我打趣。”

    周萃道: “曲姐姐心里有人啦?盼着嫁人了!”

    “你个死妮子,满嘴胡咧咧,看我不打你。”

    两人围着薛灵韵,你追我赶的,弄得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忙制止: “别打了,快看新郎来了。”

    云避尘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宇轩昂,一袭红色喜服更显俊美。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也是柔情万千。

    一路上炮仗,礼乐声不停,震耳欲聋。

    劈里啪啦的动静刘玄妙也遭了一回,不过可没那么畅快。

    审问了半夜她一句话也不说,下半夜直接刑罚伺候。

    刘玄妙身上没有几处好地方,血液早已浸透薄纱,头发披散着,毛燥燥一团,那里还看得出昔日的仙风道骨?

    周河坐在她的对面: “肯说了。”

    刘玄妙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点点头: “水,我要水。”

    周河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事无巨细说与我听。”

    喝了一口水,刘玄妙握住杯子,缓缓开口: “我是个孤儿,七岁进了桃花观,那里是淫/乐肮脏的地方,后来我认识了主人,他带我离开桃花观,并把我包装成名声赫赫的女冠,主人有大本事,把我送进了急需道士的皇宫。”

    “主人给我的任务是获取圣上的信任,我不负主人所托。”

    “后来,主人给我的任务是毒害太后,我不负主人所托。”

    “再后来,大人应该知道了。”

    周河点点头,时不时用笔记录着: “接着说。”

    “济慈会其实是一个情报组织,主人招揽的都是一些身世可怜,混在社会底层的人,这样的人基数大,无孔不入,可以很好窃取情报。”

    “我有一点不明白,卖情报为何让你毒害太后?这两者没有关联吧?”

    刘玄妙低低笑了起来: “大人真是单纯,天下越乱,我们越好挣钱不是吗。”

    这么一说,周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王氏一党倒台,浑水清了,济慈会就不能正大光明摸鱼了。

    杀了太后,可以让圣上,让朝廷变得惶惶不安,各方势力暗中猜测。

    好计谋,背后之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为何绑架薛国师?”周河问道。

    刘玄妙喝了一口茶: “没什么原因,只是有客人想知道薛国师是否有神力罢了。”

    “你主人是谁?身在何处?”

    刘玄妙不答。

    周河再问,锐利的视线紧盯着她: “你主人是谁?他身在何处?”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

    与此同时,丞相府。

    云避尘与凤冠霞披的谢之仪正在拜堂。

    傧相唱到——一拜天地。

    两人牵着红缎,盈盈一拜。

    周河语气低沉: “刘玄妙,这辈子难道只为你主人所活吗?本官可以保证,只要你说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刘玄妙目光闪烁。

    傧相唱到——二拜高堂。

    云避尘父母双亡,上首坐的是族中长辈。

    “桃花观,怡春院,里面有多少个女郎出卖肉/体换取情报,这是她们所希冀的生活吗?”

    “刘玄妙,只有你能救她们!只有你能!只要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周河在低语,宛如蛊惑人心的妖鬼。

    刘玄妙面上陷入挣扎,眼中闪过痛苦。

    傧相唱到——夫妻对拜!

    “刘玄妙!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周河喝道。

    刘玄妙抱住头,失声痛哭: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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