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朝彻子这个教法,恐怕是要教出武林中第二个林仙儿来。

    温柔已经开始被她污染、带坏。

    而她只管教学生完拍拍屁股离开。

    “你、你能不能先别走。”温柔突然间哭的更厉害了,在她心里朝彻子竟一跃成为了举世无双的好姐姐。

    朝彻子“啧”了声,不耐烦的挑眉,似乎是在问她:还有什么事?

    温柔娇憨的俏脸微带窘色,泪水完全打湿了她的衣襟。

    “我买不到面具了。”

    她嘟囔道。这才是她哭泣的真正原因,现在她终于敢告诉朝彻子了。

    不仅买不到,她甚至被短暂的剥夺了逛街权。她明明可以过会再来,或是改天再来,但她偏偏现在就想要。

    天女有方应看宠着,难道她温大小姐就没人宠吗?

    嚯!

    都是方应看那厮造的孽!

    “不就是张面具吗?”原本嫌她烦的朝彻子,态度当即转变,眉也不横,尖尖的下巴也不昂了。

    “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做就是。”

    “你会做面具!”温柔惊喜道。

    “略知一二。”朝彻子嘴角微翘。

    只见她说干就干,在这窄巷中挑挑拣拣,翻出了一块没人要的厚重破木板,两掌劈出大小合适的形状,紧接着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掏出几柄刻刀来雕琢,倒真是应了天女那句“差生文具多”。

    她真的能做出漂亮、配得上自己的面具吗?

    温柔虽然狐疑,但依旧选择给朝彻子捧场,反正现在她也无处可去。

    刚想说点什么,方应看与天女的声音便传过来了且越来越清晰,温柔连忙噤声,不知所措的望向朝彻子。

    “娘子,义父已经将你许给我了。”两人似乎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站定。

    天光云影兀自流动。

    方应看极力解释自己和赵玉珠只是逢场作戏,就连官家的赐婚他会想办法推掉,只要天女肯嫁给他。

    他真正爱的唯有天女,这点连任劳任怨都瞧得分明。

    待他真动了情,众人才发现方应看之前对顺淑帝姬的千好万好不过是消遣,何如现在深情克制的万分之一。

    可天女似乎无奈极了:“你不必和我解释什么,爱娶谁娶谁。还有,别叫我娘子。”

    说罢红着眼尾,偏头不肯瞧他,“上次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绝不会像那些女子似的,死乞白赖要小侯爷您负责。”

    “我自然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只是你可知?倘若你再哭下去,本侯的心都要被你给哭碎了。”

    “你要让应看哥哥如何是好?”

    上次的鸳鸯浴被“剑妖”孙忆旧坏了好事,方应看便再没能成功哄骗心上人与自个亲近。

    谁知朝彻子亲手助二人成了好事。

    不出意外,那晚便是天女的初夜。

    天女翻车的猝不及防,她虽想过要最后定下一个男角色成亲,从此携手江湖,happyending。

    ——但那人绝不会是方应看!

    “帝姬可真爱你。”天女凄然一笑:“我拒绝了你数次,你便数次去延福宫找她排解苦闷,被她瞧出了端倪。可我没想到为了让侯爷你高兴,帝姬简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她那恶贯满盈的师父元十三限刚死,她却一滴眼泪都不掉,勾搭男角色白日宣霪不算完,还有闲情逸致把自己当成给夫君纳妾的大婆!

    “她可真是个癫婆!我已经求过她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为何你们不肯放过我!”

    犹如被抛弃的小兽,天女啜泣了好一会,才发泄完内心的苦闷。

    方应看愿为天女做君子,即便如此天女还是婉拒了他。

    因为爱情是不可以强求的。

    “应看哥哥,即便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天女自比雷纯。

    雷纯看不上的男人她凭什么要捡垃圾?难道魅力、外貌、智力、体质统统点满的她不及雷纯吗?

    今晨她对镜梳妆,铜镜里映着她似雪的仙容。

    系统化身的少年轻柔地替她梳着长发,忍不住赞美道:“宿主,您目前已经全方位吊打雷纯了,拿下狄飞惊也是迟早的事。”

    “嘿嘿,多谢夸奖呀统宝~我会加油的!”

    她只是觉得被雷纯拒绝的方应看有那么一点可怜,如果不是雷纯玩弄人心,他也不会黑化。

    不幸错爱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才误入歧途,坏事做尽。

    天女又怎么忍心方应看苦恋一朵绿茶味的白莲花呢?

    她愿意救赎感化他,以真心换真心。

    但,这绝不意味着她想嫁给方应看!嫁给这个已经脏透的男子!

    听了满耳朵八卦的温柔,惊得连哭都忘记了。

    只呆呆的望着朝彻子。

    ——这、这、这是真的吗?

    ——她还不会被这帝姬灭口吧?

    可温柔同时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如今她知道天女和方应看做了那种事,忍不住暗自高兴:这下小石头总该回头找她温女侠玩了!

    而狄飞惊也会收心回到纯姐顺便帮她支撑六分半堂吧!

    牺牲方应看一个,幸福千万家呀!

    谁能说朝彻子不是为她们这些小女子做了件好事?

    “喵!”

    “喵~”

    墙那头传出猫叫。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天女将嘴张成了“O”型,不敢置信地接过方应看怀里的蓝眼波斯猫。

    它是那般幼小,那般柔软,又那般温热,让天女不禁再度热泪盈眶。

    这表情若是换其它任何女子做出,定然是蠢钝可笑无比,惹人讨嫌,方应看一见便会皱眉不喜。

    但天女生了双清澈的小鹿眼,未经世俗污染,这神情独在她脸上反而更显得懵懂纯真。

    像只迷茫的白兔。

    为哄天女,方应看可谓是煞费苦心。

    连大食国进贡的珍贵波斯猫,都出面向官家讨要了一只来。

    察觉到周围好几个男下属都看痴了天女纯美的笑颜,方应看气恼地攥紧了折扇,真恨不得剜去他们的双眼。

    谁叫天女的容色是在太绝俗了,她几乎是所有男人心中美好形象的具象化,连六分半堂的雷纯与洛阳王温晚的女儿也一概被衬得黯然失色。

    大概美人总会招惹些烦人的苍蝇!

    ——下次得让她戴上幂篱才好。

    为什么明月的清辉不可以单独照在他一人身上呢?万千愁绪就这般悄然涌入年轻的方小侯爷心头。

    这方戏已唱罢散去,朝彻子的傩面却还未雕刻完。

    小巷外人潮逐渐涌动,变得像往常那般嘈杂热闹起来,货郎极富韵律的叫卖、摊贩的吆喝声四起都无法感染她。

    她一直专注的刻着,刻到温柔支撑不住眯起午觉,刻到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熏风吹透微汗的小衣,待傩面快完成时,她才感受到了些许的凉意。

    或许这股凉意来源于她心底。

    还差最后一步收工。

    手持龙女傩面的帝姬并未装扮的珠光宝气,她专注的低头,一笔一划描绘勾勒着色彩。

    带点惊世的艶,动人心弦的欲,但更多的是冷淡沉静的空,落陷在一团红雾里。

    这份空让温柔不再惧怕她。

    温柔不明白为什么朝彻子的风评如此之差,竟没有男人真心爱她,尽管她自己也不以为然。

    为什么朝彻子不会哭鼻子呢?这世上就没有能让她难过的事吗?

    落下最后一笔。

    困酣娇眼的温柔得到了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面具,她惊讶堂堂公主刻木雕、涂彩绘的手艺竟然如此之好。

    这也叫不精通吗?

    当然她更奇怪的是江湖第一美人为什么是天女?

    温柔的眼底闪过迷茫。之前她还想着把自个的鼻梁捏高点,眼睛捏大点,最好是像六分半堂那个雷纯一样,才好去见大白菜。结果现在却变心了,她又喜欢上了朝彻子的眉眼。

    分明天女没做错什么,可温柔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往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父亲的疼爱也被一并分去大半。

    就连师兄死前最记挂的女子,也是天女,而不是她这个顽皮娇蛮的小师妹。

    甚至连爹爹也收了天女做干女儿,还对外宣布她是温家的二小姐……

    不过……想到某些事,温女侠又觉得自己扳回朝彻子一局。

    她想着便不自觉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朝彻子觉得这小丫头片子简直奇奇怪怪。

    “哼!你也别得意。王小石虽不喜欢我了,但方应看也不喜欢你了!”

    “我用的着他喜欢?!”朝彻子语调不屑,指着恩将仇报的温柔道:“我又不像你们怀春少女!若男子变心不喜欢自己,便好似天塌了。”

    “对对,你才不是怀春少女。”温柔做了个鬼脸,嬉笑道:“天女说了你是汴京头号大癫婆!”

    和朝彻子一通拌嘴对骂,温柔心情反而好上不少。

    “王小石说你还会修屋瓦,是真的吗?”温女侠已经完全是一副星星眼的小迷妹状态了。

    朝彻子向她点了点头。

    当初她就是飞檐走壁偷东西,踩穿了昭应宫偏殿的房顶,才同真正的帝姬认识的。

    修屋顶那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温柔抱着朝彻子的腰撒娇,要请这个姐姐吃街口老婆婆卖的莲子百合红豆沙。

    谁对她好,她便也对谁好!

    无奈天色实在太晚,朝彻子还得在宫门下钥前步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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