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自作寿堂因书一绝以志之》林逋.诗

    杏儿问:“二姑,爹爹同意我俩的事了?”

    于湉烦气道:“你这孩子,你爹要是同意,能把我给撵出来么!”

    “他干嘛不同意~”杏儿嘟起了小嘴,转身来到揭傒斯的身边,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左右地摇晃,央求说,“大姑父~您去跟我爹说说呗~”

    揭傒斯装作不知,问道:“去说什么?”

    杏儿小声撒娇道:“俺想嫁给他么~”

    于湉却笑道:“老以为,三丫头傻乎乎的,今天看来,一点儿也不傻呀!还知道她大姑父,在这个家里说话是有分量的。”

    妻妹的一番奉承,更是捧得揭傒斯晕头转向。

    他笑道:“杏儿,不是不喜欢他这个逃兵么?”

    杏儿说:“人家不是还没做逃兵么~,他明年还要参加春闱呢~”

    揭傒斯接着逗她,“不过,你可要做长远打算哟,万一,落榜了,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着他,隐居山林呗!”

    “那,要是,姑父想你了,去哪里寻你?”

    杏儿想了想,说道:“去树上。”

    揭傒斯奇怪道,“树上?”

    杏儿说:“姑父不是说,有位叫巢父的隐士,就是住树上么。姑父知道,杏儿打小喜欢爬树,我俩就找棵大树,筑巢而居……”

    揭傒斯笑道:“巢父是尧舜时期的隐士,那时候,都还穿着虎皮裙呢,难不成,我也寻两条虎皮裙送与你?”

    杏儿越发兴奋,说:“行呀,最好再送两套皮草。”

    “皮草就不必了,说不定,过几年呀,你俩浑身就长出毛了……”说罢,揭傒斯便哈哈大笑。

    这刺耳的笑声,深深地刺痛了王冕的心。

    他心疼地对杏儿说:“我怎舍得让你跟着我去受这般清苦?”

    懵懂的杏儿无所畏惧地摇头,道:“不受苦,不受苦。”

    只听,王冕长叹一声,“我要学那林和靖,以梅花为邻,与白鹤为伴,终生不仕不娶……等我百年以后,也在墓碑上写上----

    湖上青山对结庐,

    坟头秋色亦萧疏。

    茂陵他日求遗稿,

    犹喜曾无封禅书。”

    王冕的失落,于湉看了很是于心不忍,正欲开口劝他,却被揭傒斯扯了一下衣襟,便立马闭紧了嘴。

    揭傒斯阻止于湉掺和此事,主要是想先让他俩自己想办法解决;再一个,揭傒斯就是想看杏儿劝人时的表情动作----她小大人似的语调,以及奇离古怪的歪理论,往往把人整得哭笑不得。

    只听杏儿劝说:“你种上一片梅花,我并不反对。可是,你想学那林逋先生养几只白鹤,可就难了。”

    王冕抬起头来问:“有何难处?”

    杏儿告诉他说:“你可能还不知,去年[1325年]三月吧,皇上刚刚颁过一份旨意,就是禁止人们捕捉大雁,饲养天鹅。虽说你做的是隐士,也要做个遵纪守法的隐士才对!”

    王冕又低下了头。

    杏儿继续说:“这样吧,你怕孤独,我把我养的大黑,送给你。有了它陪伴你,不比那什么白鹤强?”

    王冕道:“我不适合与狗相伴。”

    杏儿问:“为何?”

    王冕蔑瞪了一下眼,说:“本人属狗,二姑说,‘狗咬狗,一嘴毛’。”

    于湉使劲忍住笑。

    “哎呀,我家大黑不是属狗的,它和我同一属相,也是属鼠,不过,它没我大,比我小一旬呢,它今年刚好三岁……”又听杏儿接着说,“ 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孩子么,这大黑还能生……”

    于湉“噗嗤”一声,又赶紧忍住,想听杏儿接下来说什么。

    杏儿说:“不出一年,保准能为你生一窝小花狗……”

    王冕哭笑道:“它生的孩子,能是我的么……你这都哪跟哪呀!?”

    揭傒斯终于忍不住,大笑着冲出了房门,于湉也紧跟了出去。

    【二】《山水卷》揭傒斯.诗

    走在去花园的路上,于湉问:“你不是回老家丁忧,到年底才到期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揭傒斯说:“一个是,朝廷让我主持今年腹里[中书省直辖地区]的秋试,我得提前回京准备么;再一个,听说修染出家做了和尚。你说你,怎也不阻止他?”

    于湉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况,我是个做继母的,又如何能阻止得了?再说了,在我们大元,做几天和尚,还不是常有的事。过几年,在寺庙里呆烦了,就会还俗。”

    揭傒斯想了想,说:“也是昂,若是能以山林为邻,与鸟兽为伴,生活的悠然自得,无牵无挂……岂不是快哉!”随后,又吟诗道:

    “稍稍云木动,蔼蔼烟峰乱。

    远浦引归桡,双崖临绝岸。

    方思隐沦客,欲结渔樵伴。

    水阔山更遥,幽期空汗漫。”

    两人来到秋千旁,于湉坐在秋千上,揭傒斯轻轻地荡她。

    于湉说:“要不,杏儿与王冕的事,你去跟我大哥说说,他是最听你的话的。”

    揭傒斯问:“要说这王冕,也算是一个人才,可是,你哥为何要反对呢?”

    “呵,可别说了。”于湉道,“要是没有清婉与蕙兰的事给打乱了章程,我就说服大哥了。”

    “清婉和蕙兰又有什么事?”

    “蕙兰的事,刚才我不是提过一嘴么,她的事简单,无非爱上了一个西方小伙---杰克逊。”

    “呵,你说这蕙兰不说不道的,竟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这有什么出格的?俊男靓女,两情相悦……”于湉降低了调门,说,“关键是,我哥的意思是,这杰克逊似乎与清婉还有些不清不白。”

    “怎么个,不清不白?”

    “听英英说,清婉老爱用白布条缠腰……”

    “生过孩子的女人,为了保持体形,缠一缠,让腰肢显得纤细一些……这有什么!?”

    “说的也是,可是,我哥的意思是,凡事不得不防!”

    “防什么?”

    “你想,清婉是尝过男人的,如今却嫁了个孩童,晚上的那种饥渴……尤其像杰克逊这样的大洋马,白天晚上地在她眼前晃悠……你想,能不出事么?”

    “怎么,这晚上还在一起?”

    “比喻么~”

    “你这比喻,可兑了不老少的水分……”揭傒斯又问,“你说,我这个小连襟儿,他弄那么多男人放家里干嘛?你哥也不管一管他! ”

    “哪敢管?”

    “这甄友乾本不就是你哥的下人么,这怎么还不敢管了?”

    “甄姨娘不是要扶正了么,再说,当初清婉出嫁的时候,他甄家可是帮了大忙!”

    一提这事儿,揭傒斯就无话可说了。

    本来,清婉是与揭傒斯的次子是有婚约的。清婉出事后,揭家便取消了婚约。眼看着清婉的肚子越来越大,万般无奈之下,甄姨娘便硬接过了这档子事:让年仅六岁的娘家侄子---甄有才,娶了清婉。于是,甄姨娘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于家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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