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乡试中举名录口占》费墨娟.诗

    提调官趁着虞集的笑声稍微缓和,便催问道:“那么,虞大人,到底是否允许这个‘小毛猴’,参加本次会试?”

    “这,这,这”虞集一指揭傒斯,说了句,“你还是问‘老畜生’吧!”见柳贯在那里嘿嘿地笑,又道,“要不,问问那个‘先生嘴-娘那逼’…也行……”

    众官员又是一阵哄笑。

    揭傒斯止住笑说:“我建议呀,还是不要让纪绪参加这次考试的好!”

    虞集道:“说说你的理由。”

    揭傒斯说:“这其一吧,我朝有规定,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上的‘贡士’才能参加会试;其二呢,像他这么小的年纪,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终归有限!即便是参加了考试,第一场的成绩也不会太高……”

    柳贯道:“人家‘小毛猴’是神童,在九岁时,你揭大人就点了人家为第五名的经魁,怎么还质疑他的水平呢?”

    揭傒斯解释说:“那天,我被骂之后,四川儒学提举[教育厅长,从五品]怕我面子上下不来,当晚又宴请了我。酒宴上,陪酒的歌姬随口占来一首诗。她的诗,对我的触动很大。”

    柳贯问:“什么样的诗词,能让你这位当代大诗人受触动?”

    揭傒斯说:“她吟的是----

    一纸题名录,明明认得真。

    自怜闺阁里,有志未能伸。

    你们说,一介女子尚且因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而发出感慨的诗句,更何况是蜀地的才子呢!

    所以,在阅卷的时候,我便嘱咐同考官们,对第一场所考的经论,只要理解没有太大的偏颇,就给庠生们过了吧。由此,像纪绪这样小小的庠生,才取得第五名的好成绩。”

    “噢,原来还是在你揭大人这里走了后门……”柳贯调笑说,“仁兄是不是看上了那名歌姬?……睡了么?”

    “去!”揭傒斯笑道,“鹿鸣宴上,我曾也叮嘱过纪绪,不要因为争得‘五魁’,就跃跃欲试地着急进京赶考。因为‘同考官’不同,阅卷的标准也是千差万别。所以,我建议他,等成熟些再来。不知为何,这次京试,他还是来了。”

    【二】《元史.虞集传》虞集.语

    国家科目之法,

    诸经传注各有所主者,

    将以一道德、同风俗,

    非欲使学者专门擅业,

    如近代五经学究之固陋也。

    圣经深远,非一人之见可尽,

    试艺之文,推其高者取之,

    不必先有主意,若先定主意,

    则求贤之心狭,而差自此始矣。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像纪绪这等人才,我们大元朝是不应该给埋没的!”虞集回头对提调官说,“你回去把纪绪录入考试吧!”

    提调官走后,虞集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听了揭大人的一席话,老夫感触颇多。在此,我也正想与诸位考官沟通一下思想,定出这次会试的阅卷标准。

    国家考试各科的办法,‘经书’的注释,虽说各有见解,但主要是用来统一道德、同化风俗,而不是为了让学生专门擅长地去研究某一家的学说。

    老夫认为,把《四书五经》纳入考试科目,实在是近代科举的一种陋习。经典著作意旨深远,这岂是一个举子的见解所能详尽的?

    老夫的主张是,应该在第二、第三场的‘试艺’考试中,择成绩优秀者作为我们这次会试的录取标准。

    所以老夫建议,作为同考官,在阅卷的时候,千万不要先入为主。比方说,对第一场的明经、经疑二问,没有论述彻底的,便认为此生不够优秀,对他接下来的两场考试就形成一种刻板的印象。那些以言取人,以龄取人,以情取人,以势取人等误区,都是非常值得我们反思的。

    我们这些同考官呀,应该是学子们的伯乐,需要开阔我们的视野,努力去发现考生中的潜在人才,把他们那些‘潜’能力给发掘出来,让其成为被社会承认的‘显’人才。否则,朝廷的求贤就会受到局限。

    什么是人才?一定以其人的识见器量为先。

    什么是识见?就是这个人的知识和见闻;什么是器量?并不是指这个人有多大的气度,而是指这个人对一些不良现象的容忍程度。

    老夫在评议文章时,不以最恰当的言辞使对方折服就不停止,对于那些违背经义的文章,即使文辞优美,也不赞许……虽然,因为这两点触怒了他人而招致诽谤,但老夫始终不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原则。”[这里说的是发生在虞集自己身上的一件事(略)]

    同考官最后达成了共识。

    这次会试,也是根据虞集定的基调,顺利完成了择优录取。此后,虞集又有两次担任主考官,大致都按他的这个思想录取了学生。所以,只要是他支持的大考,每次都能录取到世界各地中意的人才。

    比如说,在各行各业都做出特殊贡献的考生----吕思诚、李黼、杨维桢、萨都剌、笃列图、林泉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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