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饮以白糖嚼梅花-上阙》杨万里.诗

    剪雪作梅只堪嗅,点蜜如霜新可口。

    一花自可咽一杯,嚼尽寒花几杯酒。

    本来碗里剩余的黄豆酱就不多,加上两人碗里的酒下的又快,不一会儿,盛黄豆酱的碗就被梅花瓣给擦得铮明瓦亮了。

    于湉用筷子夹着花瓣问:“还有酱么?”

    “没,没有了!”王冕尴尬地笑笑,“白沙糖,行么?”

    “行啊,怎能不行?”于湉说道,“你忘了杨万里的《夜饮以白糖嚼梅花》的诗了?杨万里能用白糖嚼梅花就酒,我俩怎么不行?!”随后,又调侃道,“再说了,人在急眼的时候,什么不能吃?比方说‘石仔儿’……”

    王冕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纸袋,小心翼翼地往碗里倒了一些白糖。

    看王冕那不舍的样子,于湉又瞅了眼刚刚盖过碗底的白糖,笑道:“小日子过的不错么,还能吃上白糖……”

    王冕说:“是小书童从老家带过来,平日里不舍得吃,只是靠得实在不行了,他才用馒头蘸糖吃……”

    那个年代,白砂糖可是稀罕物。

    中国最早的食用糖,其实叫做“饴糖”,白砂糖是到了宋代,三佛齐[马来半岛]和大食[阿拉伯帝国]等国进贡到中国才有的白砂糖。

    为了缓解尴尬,于湉催促王冕:“快说你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王冕问:“我讲到哪里了?”

    “你说,你好读书的名声很快传遍了乡里。”

    王冕接着说道:

    “十岁那年,村里的财主去庙里还愿,就对我说:你既然爱读书,何不去县里就读。

    我说:我也想啊,可我没钱交学费呀!

    财主道:你给我放一年的牛,我给你提供学费。

    我当然愿意啦,于是我就与财主签订了一个合约:一年内,除了活儿要干好,还要回答一个问题,才能发给工钱。

    一年期满,财主对我干的活也挑不出啥毛病,便道:根据合约,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能解答出我的问题,就把工钱给你,否则,就算是你免费给我放一年的牛。

    我说:你问吧!

    财主道:从前有伙穷人在锄地,突然,挖出了一块玉壁。大家叫道,‘是块宝贝呀!我们分了吧。’于是,他们就把玉壁砸碎了,一人分得了一块。可是他们却不懂,这块价值千金的玉壁一旦破碎了就分文不值。结果,这伙穷人虽然遇到了财贝,但仍是两手空空,穷得叮当响……这是个故事谜,你猜一个字。”

    我说:你说的是‘穷人分贝还是穷’,也就是一个‘贫’字。

    财主就把一年的工钱付给了我,但我总感觉心里不舒服:他这不是用故事来侮辱我穷么?

    于是,我便对那财主说:东家,我也说个故事,也猜一个字。你猜出了,我就把手里的钱还给你;猜不出,我就带着这钱告辞回家。

    财主道:行,你讲吧!

    我说:从前,有个财主想出外做生意发大财。他雇了一个伙计,在合同上写明----财主出钱,伙计出力,一年后赚了钱三七开。干了一年果然发了大财。为了独吞,当伙计来分利时,财主哭丧着脸说,‘昨天我们分手时,马受惊狂奔过来,把那只装钱的箱子踩扁了。’这样,那些钱全部装进了财主的腰包。你猜猜这是个什么字?

    财主猜不出。

    我说:马踩扁了钱箱,马和扁合在一起不就是‘骗’吗?只要是财主,就老想着骗人。

    财主被我借机骂了一通,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让我回了家。”

    【二】《夜饮以白糖嚼梅花-下阙》杨万里.诗

    先生清贫似饥蚊,馋涎流到瘦胫根。

    赣江压糖白於玉,好伴梅花聊当囱。

    王冕大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不过,细细想来,当初我的做法着实有些不该!”

    于湉问:“有何不该?”

    王冕说:“其实,我的故事谜很简单,财主怎会猜不出?人家是故意让我的;再说了,他的那个故事也不是在侮辱我,他是在告诉我一个道理---穷人,他之所以穷,不单单是没有文化,而是没有脑子。如果一个人要改变自己贫穷的境况,最重要的是改变思路。”

    他又叹息了一声,“你说,人家不但给了我学费,还告诉我,不要光顾着学习,主要是改变自己的思想……我却骂人家是骗子……我是不是……”

    于湉也笑:“行了,你打光棍的原因我找到了。”

    “什么原因?”

    “家贫,不是你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呢?”

    “嘴贫。”

    王冕听后是哈哈大笑,说道:“就姐姐你能臭赃我!别说我啦,姐姐小时候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说来听听。”

    于湉笑道:“我与你不同,你是嘴贫,我是手贱。”

    王冕问:“怎么个贱法?”

    “我家里的东西,没有我拆不了的!”于湉道,“我家,世代为医,什么杆秤呀、敷贴、刮痧板、艾灸条、拔罐器、针灸针,没有我不好奇的,能拆的都拆了;还有那一盒一盒的成品草药,经常让它们串串门……”

    “你也是够淘的,那样不会出人命?”

    “还有更可乐的事呢!”于湉越说越兴奋,“十岁那年,我坐诊。”

    “你还能坐诊?”

    “能呀!其实做郎中很简单----说你是什么病,你就是什么病。”

    王冕偷笑,“我看你就有病。”

    “谁有病?”

    “有找你看病的吗?”

    “有啊!我打发我的贴身丫鬟,把家里的丫鬟、妈子和小仆童,都给我找来,让他们排着队请我给他们看病。”

    “噢,硬拉来的呀!”

    “别打岔,你听我讲。”于湉说,“反正吧,那些长得好看的,我就给他们吃我爹给皇宫研制的大药丸;那些长得不好看的,我就给他们扎针。”

    “你还会针灸?”

    “会呀!”说着,于湉就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就用这,”

    “用它?那还不出人命!”

    “没事,我往屁股上扎。”于湉说,“不过,这样,也把他们吓得够呛!他们一个个像过堂似的,一听宣判,不,诊断,赶紧给我跪下,说病好了。我说,既然病好了,就去门房缴费吧!”

    “还收钱?”

    “你家看病不收钱?”

    “你,你,你。”

    “反正,那一下午吧,我就挣了一百多。”

    “有没有不交钱的刺头?”

    “怎没有!”于湉说,“我家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小门童,我给他一诊脉,发现他得了疑难杂症。”

    王冕问:“什么疑难杂症。”

    于湉说:“我发现吧,他的脉搏跳得老快了,我立即确诊---他怀孕了。最起码有三个月了。”

    王冕“噗嗤”一声,把刚喝的酒又给喷了出来,“男人也怀孕?”

    于湉笑道:“所以说,是疑难杂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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