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上10箱香胰子的货,纪绪一行又驱车往王冕家赶去。

    【一】《上堂开示颂》黄蘖.诗

    看着满满的一车货,还散发着阵阵幽香,舜华心里乐开了花。

    她掀开车帘,笑盈盈地说道:“纪先生,今儿您辛苦,您也来多闻闻香气…… ”

    回头看到舜华满脸红光的模样,纪绪隐隐笑道: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舜华知道,纪绪吟唱的是唐大乘佛教高僧----黄櫱禅师的《上堂开示颂》,说的是,任何好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需下一番苦功夫,才有可能获得……

    端详着眼前这位知性少年,舜华轻声请求道:“纪先生,可不可以,让我家的那个大小子,也来跟着您读书呀?”

    纪绪却说:“让他在家里帮你卖货多好。”

    “哎呀,卖货的事,用不着他……就这么几箱货,不几天,我就卖完了。”

    “可是,他学了,有用么?”

    “怎没用?”

    “商贾之家,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恁可知道?”

    “噢,这事儿,我问过甄大官人。”舜华道,“他说,我们卖香胰子,不用去衙门办理牙贴[指营业执照],用他们西域商贾的牙贴就行……”

    “噢,那我明白了。”纪绪说,“因为‘大暴死[boss]’不想让我们掺和他们的生意,所以……”

    杰克逊却听糊涂了,问道:“什么商贾之家?什么不允许考科举?先生的意思,我也不能在你们这里考进士啰?”

    “不是,”纪绪笑道,“就你学的这点儿东西,还想考进士?”

    “我,我不是,也想为先生争光么!”

    “行了,你别给我丢脸就行!”

    “不是,先生,我到底能不能参加考试呀?”

    “你办了牙贴了吗?”

    杰克逊说:“没有啊,一直都用总行馆的牙贴呀!我们属于‘分行馆’,不需要办理牙贴。”

    纪绪道:“噢,那你不算商贾,可以考。”

    杰克逊奇怪问:“这规定,真是让人费解!先生,它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纪绪告诉他说:“规定中,不仅仅是商贾,还有娼妓、戏子和捕快[指警察]。并且,这四类人家的子弟,三代之内都不允许参加科举。”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与‘钱’有关呀!”

    “有什么关系?”杰克逊不满道,“再说了,谁离了钱也不行啊,为什么单单限制这四类人。”

    “因为…这些人…把钱看得尤为重要……”纪绪拉了一下马缰,让马车转了个弯儿。

    【二】《荀子.哀公》儒学

    且丘闻之,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杰克逊心里的坎,却过不去了。因为,他原本就是一商人。而古代西欧商人,地位是极高的。他们大都是一些豪门贵族,这些商人,还建立了一个强大的行会组织--- Gild!也就是‘镀金’的意思。而到了中国,商人怎就成了臭狗屎?而且,还跟那些娼妓排在了一起……

    这哪能让杰克逊心里舒服,便不悦道:“先生,您跟我说说,刚才,您,您说的那些‘四类分子’,怎么就离钱近了?”

    纪绪说:“商人,妥妥的是唯利是图的一群人;娼妓,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而戏子,就更不必说了,有道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捕快,更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货色,他们哪里还有做人的底线?

    不准这四类人考取功名,主要是怕他们会带坏了华夏文化的核心理念---仁爱。”

    杰克逊道:“你们把娼妓、戏子、捕快,纳入制裁名单,我并不反对……可是,把商贾也纳入其中……我,我,我不同意!!”

    “这不需要你的同意!”

    “可是,你们这样做,如何发展你们的国家?”

    纪绪说:“我们华夏民族,是以农耕为主的国家。自春秋战国以来,一直奉行的是‘重农抑商’的国策。社会发不发展,科技是否进步,依靠的是智慧,而不是金钱。一个偏爱钱财之人,他的智慧也是高不到哪里去的。我们一直领先于世界两千多年,并非依仗着庞大的资本投入,而在于对人才的培养和管理。管理者,但凡与金钱占了边,十有八九的,就有可能吞噬国家和集体的财产。如果,一个国家的官员,一半以上都成了贪污犯,并占有了社会的大部分财产,那么,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说,华夏民族无论发展到什么年代,都不会走资本至上[指资本主义]的道路。谁要是开了‘资本’这个口子,终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杰克逊有些糊涂了,问:“先生也不要危言耸听,‘资本’在我们国家,可谓顺水顺舟,怎么到你们这里却要亡国了呢?”

    “种性不同,自然,体制也不同。”纪绪说,“我们的国家奉行‘人民至上’。自三皇五帝到我们的大元皇帝,历朝历代都视百姓为‘子民’;而你们,却是把百姓当成‘奴隶’。我们的各级官员,被老百姓称作‘父母官’,公职人员,是人民的公仆;而你们的掌权者,却以个人利益为上,最终沦为金钱[指资本]的奴隶。我们执政者,大都是贤能的君主和饱读诗书的仕林儒学;而你们的当权者,却源自海盗甚至是战争贩子。

    你想,让一群贪得无厌的人,来治理一个国家,民众能有好么?当然,你们的国家,也不需要治理的好……需要什么,派人出去抢…就行!

    亚瑟啊,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的财富,也是天下人的。

    如果,一个国家的财富,被一少部分的人所占有,那么,这个国家,就危危可及了。总有一天,老百姓会起来推翻它。正可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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