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瑞灵推开房门，萧衡垂着手坐在椅子上盯着她，幽暗的眼眸带着质问。
纪瑞灵：“听说你昨夜一夜未合眼。”
萧衡：“你关心吗？”
“殿下的妃嫔们，比我更关心殿下。”纪瑞灵坐在卫岚玉的位置上，伸手探了探桌上的饭菜。
都凉了。
提及妃嫔，萧衡呡唇，失魂一笑。
他这一生，什么都能给她，唯在此处永远对不起她。
“阿灵…”
萧衡轻声唤。
他年少时，不知情深，也迫不得已。
纪瑞灵收回手，似未曾听到，说：“我吩咐人熬了汤，尝尝吗？”
萧衡兴致缺缺地低声说：“独我一份？”
纪瑞灵老实摇头：“给卫岚玉也送去了一份。”
舌尖撩过上颌，萧衡口中甘苦泛滥，他直言说：“我威胁了他，你和他没结果了。”
诚如他方才所言，纪瑞灵不会和他翻脸，这不是玩笑。
纪瑞灵笑：“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他说止就能止的。”
她想起了昨夜。
山林大雨，卫岚玉发疯似的找她，恨不能掘地三尺，将连绵深山夷为平地。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见对面的少女略微出神，萧衡挑开话题：“老六那个蠢货敢如此大胆，想必，狗皇帝不远了。”
纪瑞灵回神：“你可入过宫了？”
萧衡摇头。
纪瑞灵：“我前段时间进宫，听闻陛下大赏了灵枫寺的和尚，说是仙丹颇有成效，还允了那群和尚常住宫中，是谁的旨意还有待商榷。”
这事儿瞒地死死的，连她都还是在有心打探之后才知晓的。
“不过，祖父这几个月来每日上朝，想来陛下暂时安然无恙。”
若有任何异常，祖父早该发现了。
皇帝沉迷服食丹药已有三年余，这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个个在此折戟，却个个乐此不疲。
纪瑞灵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位陛下多疑，聪慧到如此地步，怎么就信了这丹药可以长生了呢？
“若真是安然无恙，他们又何必狗急跳墙。”萧衡说。
皇帝一旦驾崩，他这位太子便是无可置疑的新君，故而，四皇子他们才着急。
可笑的是，昔年贵妃蛊惑狗皇帝献上丹药争宠，却最终给她们自己挖了坑，她们以为仗着宠爱，皇帝便会废萧衡而立萧慎，可多年来皇帝从未生过动摇东宫的念头。
这位皇帝啊，真让人看不透。
与皇后少年夫妻，却终成陌路，令贵妃宠冠六宫，却不言废太子。
萧衡满眼讽刺：“凉薄之人的命不重要，那个蠢货既然敢暗杀你，下一次只怕会造反。”
这才是萧衡最担心的事儿。
孤城之外，漠国这几年来日益强盛，屡次冲突边疆，要是国之内乱必然大举进攻，小舅无暇分身，那时，他们必然被动。
萧衡突然觉得，让纪瑞灵暂时嫁给卫岚玉不失为上策。
若他们输了，她就跟着卫岚玉远走高飞。
若他赢了，他会将她在接回来。
纪瑞灵对此一无所知，她凝眸分析：“四皇子如今能倚仗的，便是他那位岳父了。”
四皇子妃的父亲，乃是骆大将军，草寇出身一路建功立业，爬上将军之位，如今统领都中外旌阳，湘河两地八万兵士。
骆大将军之子，骆翊，任禁军统领，掌控都中各处。
而纪国公手中加上亲卫，再加上太子手中朱羽卫这些精锐，也不过两万兵士，若是四皇子逼宫造反，即便是漠国不犯，纪瑞灵的父亲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如先杀骆翊！”纪瑞灵抬眸，琥珀眸子中杀意澎湃。
至少，他们得将禁军牢牢握在手中。
“骆翊是该死，可他死后，谁能顶上去呢？”骆翊掌控禁军已久，早已将太子的人清扫了大半。
骆翊一死，他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纪瑞灵沉下心来想了想。
安排的太明显，难保不会成了四皇子手中的把柄。
倒是得好好想想了。
端着汤而来的黄如翡正巧听见了这话，她站在门口踌躇片刻，抬眸推门而入。
“我有一个人选。”
萧衡和纪瑞灵同时转头，目色不善。
黄如翡跪地将托盘放在地上，扣地请罪：“臣女无状，还请太子殿下宽宏。”
纪瑞灵看了眼萧衡，萧衡垂眸玩弄着受伤翡翠扳指不语。
纪瑞灵转头问：“起来吧，你说你有人选？”
黄如翡：“是，此人乃是三年前的武举探花，齐牧。”
齐牧。
萧衡对他有些印象。
三年前武举探花，一篇治兵论哗然出世，可奈何在他们之上的是四皇子的妻兄。
说起来，这个齐牧和骆翊还是同窗，齐牧的治兵论也做了他人嫁衣，三年后的今天，说起他，还得让人好一翻回想才能记起他昔年的荣光。
如今，也不知去那里任职去了。
纪瑞灵了解黄小姐，知道她不会胡乱举荐，想必，这个齐牧必有过人之处：
“黄小姐，你继续说便是。”
黄小姐点头：“殿下，纪小姐有所不知，这个齐牧，乃是陈家之人。”
“…陈亦庄？”纪瑞灵惊道。
嗯，这陈家还挺有故事的。
“是！”黄如翡语出惊人：“齐牧乃是陈家曾逝去的姑小姐的私生子。”
萧衡挑眉：“……”
纪瑞灵一副吃到瓜的兴奋：“便是当年突然暴毙的陈小姐。”
她就说，所有的暴毙，内里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陈小姐并非暴毙，而是同人珠胎暗结，但她所托非人，那薄情郎不过是攀龙附凤之辈，借着孩子拿捏陈家，陈家不愿落下这个把柄，便想要了结陈小姐，不过后来或许是碍于骨肉至亲，只对外说暴毙实则是将陈小姐送进了庄子，可惜的是陈小姐生下齐牧之后撒手人寰。”黄如翡是聪明人，同陈亦庄有婚约的这几个月出入陈府是早已暗中摸清楚了个中龌龊。
如今说出来，一是因为陈亦庄闯了大祸，她需要将自己摘出来，二则是投诚太子比做一个朽木的妻子更能达到她的目的。
从前是没有选择的下下之策，如今既然能搭上太子，她必然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齐牧母亲死后被葬入了陈家祖坟，灵位也早在祠堂之中，齐牧前来上香被我偶然遇见过，这才知道了其中关键。”黄如翡看着太子的脸色，战战兢兢的继续往下说：“如今齐牧也在禁军之中，任禁军城防队队长，想必手中是有部分信得过的人，若他顶上能解殿下两忧。”
“我观察过这个齐牧，他为人寡言少语却内有城府，不比骆翊逊色，而他被骆翊打压已久心中必然积怨，只要殿下想要，臣女愿意为殿下游说。”
萧衡仰头，手指轻转着扳指，说：“投名状，不是几句话就能成的。”
“臣女会给殿下递上一份令殿下满意的投名状。”黄如翡目光坚毅，知道这是太子在给她机会。
萧衡微微一笑，起身对着纪瑞灵伸手，宠溺道：“走吧，回家。”
纪瑞灵微微点头，和萧衡相携离开。
雨后天晴，大地如洗，看着车轮压着雨泥远去，留下扬长痕迹。
黄如翡回首：“将陈少爷压回陈家。”
陈亦庄，算是废了。
那么，陈家会将齐牧视作子侄吗？
……
国公府，马车出现在几条街外时，便有人将消息传进了府中。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和大小姐回来了。”
丫鬟急匆匆的入内禀报，话语中带着激动。
她是为她家小姐激动。
正在练舞的纪瑞妍停下动作，目露惊喜：“太子哥哥回来了！”
纪瑞妍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着急：“玲珑，我今天的发髻和妆容好看吗？有没有乱！”
玲珑笑眯眯地点头，欣赏道：“好看好看，二小姐花容月貌，怎样都好看。”
纪瑞妍脸色泛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落了下来：“好看又怎么样，太子哥哥眼中只有姐姐，姐姐生的更好看，而且还是嫡出。”
人人都说她生得七分像姐姐，可惜终究只是像而已。
姐姐论出身，容貌，才华，才是同太子哥哥匹配之人。
“小姐怎么能这般想呢，大小姐有大小姐的美，小姐也自有小姐的绝色，各有千秋，何必比拟，再说了，公爷说过了，府中不允许议论嫡庶，可见是真心喜爱小姐，不分伯仲的。”
国公府上，连同那位从未归家的四四少爷在内，就她家小姐是庶出，公也说这话，可不就是向着小姐吗？
“也是！”纪瑞妍满意了，提着裙摆有说有笑的出门：“快走，咱们去迎接大姐姐和太子哥哥。”
纪瑞妍领着丫鬟到门口时，太子正站在马车下扶纪瑞灵下车。
模样亲昵，宠溺，眼里是同东宫那些妃嫔都未曾有过的温柔，情意。
太子对姐姐之心，当真是磐石无转。
纪瑞妍眸子闪了闪，上前行礼：“大姐姐，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在江陵待上些时日吗？”纪瑞妍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满眼星光。
她如今刚满十六岁，萧衡还当她是个小孩子。
“阿妍啊，你们一个个都背着孤行事儿，孤再不回来，家里都没有孤的位置了。”
后来的纪国公府和纪昀渟面色不显，可他们都清楚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纪瑞妍眨了眨眼，当做听不懂的样子说：“怎么会呢？母亲听闻太子哥哥要回来，早就打扫了太子哥哥的居所，还准备了太子哥哥最爱的酒，连我都羡慕，觉得母亲太偏爱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怎么这么说呢？”
纪瑞妍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太子的衣袖。
“是吗？”萧衡笑着转身，看向门口迟一步的两人，作揖说：“见过外祖，舅父。”
纪国公：“殿下平安归来便好，在江陵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萧衡扯着嘴角：“不遇到，才更奇怪吧。”
纪国公府呡唇，眉宇之中染上倦怠，二人说着话。
纪瑞妍悄悄挽住纪瑞灵的胳膊：“姐姐，你没事儿吧！那个卫公子，有没有对姐姐好些，昨夜差点儿吓死我了。”
“六公主真是嚣张，听闻她被烧伤了，贵妃发了好大的脾气，芷邀宫都被砸了大半。”
怎么没烧死她！
纪瑞妍愤愤不平的想。
纪瑞灵：“听说你昨夜一夜未合眼。”
萧衡：“你关心吗？”
“殿下的妃嫔们，比我更关心殿下。”纪瑞灵坐在卫岚玉的位置上，伸手探了探桌上的饭菜。
都凉了。
提及妃嫔，萧衡呡唇，失魂一笑。
他这一生，什么都能给她，唯在此处永远对不起她。
“阿灵…”
萧衡轻声唤。
他年少时，不知情深，也迫不得已。
纪瑞灵收回手，似未曾听到，说：“我吩咐人熬了汤，尝尝吗？”
萧衡兴致缺缺地低声说：“独我一份？”
纪瑞灵老实摇头：“给卫岚玉也送去了一份。”
舌尖撩过上颌，萧衡口中甘苦泛滥，他直言说：“我威胁了他，你和他没结果了。”
诚如他方才所言，纪瑞灵不会和他翻脸，这不是玩笑。
纪瑞灵笑：“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他说止就能止的。”
她想起了昨夜。
山林大雨，卫岚玉发疯似的找她，恨不能掘地三尺，将连绵深山夷为平地。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见对面的少女略微出神，萧衡挑开话题：“老六那个蠢货敢如此大胆，想必，狗皇帝不远了。”
纪瑞灵回神：“你可入过宫了？”
萧衡摇头。
纪瑞灵：“我前段时间进宫，听闻陛下大赏了灵枫寺的和尚，说是仙丹颇有成效，还允了那群和尚常住宫中，是谁的旨意还有待商榷。”
这事儿瞒地死死的，连她都还是在有心打探之后才知晓的。
“不过，祖父这几个月来每日上朝，想来陛下暂时安然无恙。”
若有任何异常，祖父早该发现了。
皇帝沉迷服食丹药已有三年余，这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个个在此折戟，却个个乐此不疲。
纪瑞灵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位陛下多疑，聪慧到如此地步，怎么就信了这丹药可以长生了呢？
“若真是安然无恙，他们又何必狗急跳墙。”萧衡说。
皇帝一旦驾崩，他这位太子便是无可置疑的新君，故而，四皇子他们才着急。
可笑的是，昔年贵妃蛊惑狗皇帝献上丹药争宠，却最终给她们自己挖了坑，她们以为仗着宠爱，皇帝便会废萧衡而立萧慎，可多年来皇帝从未生过动摇东宫的念头。
这位皇帝啊，真让人看不透。
与皇后少年夫妻，却终成陌路，令贵妃宠冠六宫，却不言废太子。
萧衡满眼讽刺：“凉薄之人的命不重要，那个蠢货既然敢暗杀你，下一次只怕会造反。”
这才是萧衡最担心的事儿。
孤城之外，漠国这几年来日益强盛，屡次冲突边疆，要是国之内乱必然大举进攻，小舅无暇分身，那时，他们必然被动。
萧衡突然觉得，让纪瑞灵暂时嫁给卫岚玉不失为上策。
若他们输了，她就跟着卫岚玉远走高飞。
若他赢了，他会将她在接回来。
纪瑞灵对此一无所知，她凝眸分析：“四皇子如今能倚仗的，便是他那位岳父了。”
四皇子妃的父亲，乃是骆大将军，草寇出身一路建功立业，爬上将军之位，如今统领都中外旌阳，湘河两地八万兵士。
骆大将军之子，骆翊，任禁军统领，掌控都中各处。
而纪国公手中加上亲卫，再加上太子手中朱羽卫这些精锐，也不过两万兵士，若是四皇子逼宫造反，即便是漠国不犯，纪瑞灵的父亲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如先杀骆翊！”纪瑞灵抬眸，琥珀眸子中杀意澎湃。
至少，他们得将禁军牢牢握在手中。
“骆翊是该死，可他死后，谁能顶上去呢？”骆翊掌控禁军已久，早已将太子的人清扫了大半。
骆翊一死，他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纪瑞灵沉下心来想了想。
安排的太明显，难保不会成了四皇子手中的把柄。
倒是得好好想想了。
端着汤而来的黄如翡正巧听见了这话，她站在门口踌躇片刻，抬眸推门而入。
“我有一个人选。”
萧衡和纪瑞灵同时转头，目色不善。
黄如翡跪地将托盘放在地上，扣地请罪：“臣女无状，还请太子殿下宽宏。”
纪瑞灵看了眼萧衡，萧衡垂眸玩弄着受伤翡翠扳指不语。
纪瑞灵转头问：“起来吧，你说你有人选？”
黄如翡：“是，此人乃是三年前的武举探花，齐牧。”
齐牧。
萧衡对他有些印象。
三年前武举探花，一篇治兵论哗然出世，可奈何在他们之上的是四皇子的妻兄。
说起来，这个齐牧和骆翊还是同窗，齐牧的治兵论也做了他人嫁衣，三年后的今天，说起他，还得让人好一翻回想才能记起他昔年的荣光。
如今，也不知去那里任职去了。
纪瑞灵了解黄小姐，知道她不会胡乱举荐，想必，这个齐牧必有过人之处：
“黄小姐，你继续说便是。”
黄小姐点头：“殿下，纪小姐有所不知，这个齐牧，乃是陈家之人。”
“…陈亦庄？”纪瑞灵惊道。
嗯，这陈家还挺有故事的。
“是！”黄如翡语出惊人：“齐牧乃是陈家曾逝去的姑小姐的私生子。”
萧衡挑眉：“……”
纪瑞灵一副吃到瓜的兴奋：“便是当年突然暴毙的陈小姐。”
她就说，所有的暴毙，内里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陈小姐并非暴毙，而是同人珠胎暗结，但她所托非人，那薄情郎不过是攀龙附凤之辈，借着孩子拿捏陈家，陈家不愿落下这个把柄，便想要了结陈小姐，不过后来或许是碍于骨肉至亲，只对外说暴毙实则是将陈小姐送进了庄子，可惜的是陈小姐生下齐牧之后撒手人寰。”黄如翡是聪明人，同陈亦庄有婚约的这几个月出入陈府是早已暗中摸清楚了个中龌龊。
如今说出来，一是因为陈亦庄闯了大祸，她需要将自己摘出来，二则是投诚太子比做一个朽木的妻子更能达到她的目的。
从前是没有选择的下下之策，如今既然能搭上太子，她必然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齐牧母亲死后被葬入了陈家祖坟，灵位也早在祠堂之中，齐牧前来上香被我偶然遇见过，这才知道了其中关键。”黄如翡看着太子的脸色，战战兢兢的继续往下说：“如今齐牧也在禁军之中，任禁军城防队队长，想必手中是有部分信得过的人，若他顶上能解殿下两忧。”
“我观察过这个齐牧，他为人寡言少语却内有城府，不比骆翊逊色，而他被骆翊打压已久心中必然积怨，只要殿下想要，臣女愿意为殿下游说。”
萧衡仰头，手指轻转着扳指，说：“投名状，不是几句话就能成的。”
“臣女会给殿下递上一份令殿下满意的投名状。”黄如翡目光坚毅，知道这是太子在给她机会。
萧衡微微一笑，起身对着纪瑞灵伸手，宠溺道：“走吧，回家。”
纪瑞灵微微点头，和萧衡相携离开。
雨后天晴，大地如洗，看着车轮压着雨泥远去，留下扬长痕迹。
黄如翡回首：“将陈少爷压回陈家。”
陈亦庄，算是废了。
那么，陈家会将齐牧视作子侄吗？
……
国公府，马车出现在几条街外时，便有人将消息传进了府中。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和大小姐回来了。”
丫鬟急匆匆的入内禀报，话语中带着激动。
她是为她家小姐激动。
正在练舞的纪瑞妍停下动作，目露惊喜：“太子哥哥回来了！”
纪瑞妍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着急：“玲珑，我今天的发髻和妆容好看吗？有没有乱！”
玲珑笑眯眯地点头，欣赏道：“好看好看，二小姐花容月貌，怎样都好看。”
纪瑞妍脸色泛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落了下来：“好看又怎么样，太子哥哥眼中只有姐姐，姐姐生的更好看，而且还是嫡出。”
人人都说她生得七分像姐姐，可惜终究只是像而已。
姐姐论出身，容貌，才华，才是同太子哥哥匹配之人。
“小姐怎么能这般想呢，大小姐有大小姐的美，小姐也自有小姐的绝色，各有千秋，何必比拟，再说了，公爷说过了，府中不允许议论嫡庶，可见是真心喜爱小姐，不分伯仲的。”
国公府上，连同那位从未归家的四四少爷在内，就她家小姐是庶出，公也说这话，可不就是向着小姐吗？
“也是！”纪瑞妍满意了，提着裙摆有说有笑的出门：“快走，咱们去迎接大姐姐和太子哥哥。”
纪瑞妍领着丫鬟到门口时，太子正站在马车下扶纪瑞灵下车。
模样亲昵，宠溺，眼里是同东宫那些妃嫔都未曾有过的温柔，情意。
太子对姐姐之心，当真是磐石无转。
纪瑞妍眸子闪了闪，上前行礼：“大姐姐，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在江陵待上些时日吗？”纪瑞妍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满眼星光。
她如今刚满十六岁，萧衡还当她是个小孩子。
“阿妍啊，你们一个个都背着孤行事儿，孤再不回来，家里都没有孤的位置了。”
后来的纪国公府和纪昀渟面色不显，可他们都清楚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纪瑞妍眨了眨眼，当做听不懂的样子说：“怎么会呢？母亲听闻太子哥哥要回来，早就打扫了太子哥哥的居所，还准备了太子哥哥最爱的酒，连我都羡慕，觉得母亲太偏爱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怎么这么说呢？”
纪瑞妍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太子的衣袖。
“是吗？”萧衡笑着转身，看向门口迟一步的两人，作揖说：“见过外祖，舅父。”
纪国公：“殿下平安归来便好，在江陵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萧衡扯着嘴角：“不遇到，才更奇怪吧。”
纪国公府呡唇，眉宇之中染上倦怠，二人说着话。
纪瑞妍悄悄挽住纪瑞灵的胳膊：“姐姐，你没事儿吧！那个卫公子，有没有对姐姐好些，昨夜差点儿吓死我了。”
“六公主真是嚣张，听闻她被烧伤了，贵妃发了好大的脾气，芷邀宫都被砸了大半。”
怎么没烧死她！
纪瑞妍愤愤不平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