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邀宫。

    “啊…”

    “母妃…母妃我好疼啊,娘…”

    一声声惨叫从内室中传出,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药味以及血腥味。

    “啪!”

    女儿受苦,顺贵妃又心疼又愤怒地一拍桌子,指着地下跪了一溜的太医,怒斥:“一群废物,公主要是在疼下去,你们一个个脑袋都不用要了。”

    她的女儿自小金尊玉贵,连割破手指都没有过,哪里受的了这么重的伤。

    偏偏这群庸医,治不了公主的伤,更解不了公主的痛。

    “臣无能,贵妃息怒。”

    太医们战战兢兢趴在地上。

    “息怒,你要让本宫如何息怒!”

    “烧伤本就比寻常伤疤痛些,敷上药,在用冰块按摩伤处,会缓解一二的。”

    “缓解缓解,你们就知道一个缓解…”要是真能缓解,献儿何至于还如此哭闹。

    四皇子妃扶住顺贵妃安慰道:“母妃,皇妹能喊痛,反而说明伤的不重,太医说的不错,灼伤是比寻常伤口痛些,不若让太子多开一副止痛疏眠药来,让皇妹先睡下,她这样叫下去,对皇妹的身体更不好。”

    “是啊,四皇子妃说的有道理,老臣这就去开些助眠的药来,让殿下睡下,才能止痛。”

    否则这样一直痛下去,公主不会有事儿,他们的人头就要保不住了。

    顺贵妃也知道如今没有旁的办法了:“那你们还不快去!”

    一群废物!

    “是是是,臣这就去,这就去。”太医们一个推一个的往外跑,差点儿撞上了盛怒而来的萧慎。

    “没长眼睛吗?”

    “臣有罪!”

    萧慎拍了拍衣服:“滚!”

    “是,臣告退。”

    见儿子声音不善,顺贵妃心中一紧,连忙上前问:“如何了,有没有将那贱人抓过来。”

    萧慎摇头:“太子回来了。”

    “什么。”顺贵妃冷静了下来,他们派去的人都还没消息,太子怎么就回来了。

    “他不是还得一段时间吗?”

    萧慎:“只怕是知道了要赐婚,匆匆赶回来的。”

    顺贵妃皱了皱眉头:“那现在怎么办!”

    萧慎看了眼等待他说话的顺贵妃和皇子妃:

    “纪瑞灵手上有把柄,我们动不了她。”

    四皇子妃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萧慎:“还不是怪仪献太冲动!”

    要不是她冲动行事儿,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这也不能全怪你皇妹啊,她都是为了你这位兄长啊。”顺贵妃也不愿多说,离间了他们兄妹的感情,全将这一切都怪在了纪瑞灵的头上:“都怪纪家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贱人,昨日那般天时地利都没有杀了她,老天真是不长眼。”

    早知今日,她从前就该弄死那贱人。

    “母妃…母妃…”内室里,仪献又唤了起来。

    “献儿,献儿。”贵妃顾连忙进入内室。

    仪献趴在床上,气若游丝却难掩恨意:“皇兄…皇兄回来了吗?”

    抓到纪瑞灵那个贱人了吗?

    她一定要将纪瑞灵碎尸万段。

    昨夜,她本在别院等待纪瑞灵伏诛。

    可没想到…

    彼时,亭外风雨飘摇,她移步内室,赵端砚也去厢房歇息了。

    烛光骤亮,她命下人剪了一截烛心,却在这时窗户突然被推开,瓢泼大雨散落房中,烛火在狂风之中忽明忽暗,几欲熄灭。

    仪献朝大开的门外看了一眼,蹙眉道:“怎么回事儿。”

    “公主,应当是风太大了,我这就去关上。”贴身丫鬟放下剪刀,走向门口,抓住半扇正准备推上。

    一只雪白溜尖的手一把扣在房门上。

    “啊…”丫鬟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好几步。

    “叫什么!”仪献坐在内室,看不清门口发生了什么,只看得见自己的小丫鬟连连后退。

    仪献起身:“怎么了。”

    不等丫头说话,内室的窗子也被一把推开:

    “怎么了?当然是臣女来向公主殿下请安了。”

    熟悉的声音令仪献浑身一僵。

    她转身,纪瑞灵披头散发地支着下巴靠在她的窗边对着她笑,看起来人鬼莫测。

    “纪瑞灵!你…你是人是鬼。”仪献惊恐后退,后腰撞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花瓶被晃倒,咔嚓一声碎落一地。

    “我自然…”纪瑞灵拖长声音,看着仪献害怕地模样,灿烂一笑:“是人啊!公主殿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啊,怎么是害怕了吗?”

    “公主殿下别怕啊,您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您说对吧。”

    她笑得越灿烂,仪献就越害怕,哪里还管她是人是鬼。

    “来人,来人!”

    仪献一边喊一边往角落里退。

    “来人!”纪瑞灵头申进窗内,看向房门口那只白手:“行风,殿下唤你,没听到吗?”

    “是,主人。”一身黑色劲装,头戴斗笠的行风踏进房中,声线无波地对仪献说:“公主殿下,您的亲卫已经歇息了,有事儿吩咐属下便是。”

    余光中仪献的贴身丫鬟欲趁不备逃走,却逃至门口之时一柄长剑直削脖颈,顿时鲜血溅射在窗上,化作大片艳红牡丹。

    丫鬟瞪大了眼睛,单手捂着脖子,张了张嘴,倒了下去。

    “放肆!”

    一切太快,仪献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香消玉殒。

    她怒声作胆:“纪瑞灵,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造反!”纪瑞灵的声音绕过墙壁,逐渐变浅:“到底是你想造反,还是我想造反?”

    “萧仪,派人暗杀我之时,没有想过我能逃脱吧!”

    少女浑身湿漉漉的踏入房中,衣角发尾一串串水珠坠落,她踏过丫鬟的尸体,从行风行雨二人之中走出。

    她仪态端庄站在灯火通明处,笑眼以对。

    如艳鬼,似幽魂。

    “你被暗杀凭什么说是我指使,有证据吗?”仪献嘴硬抵抗。

    “我当然没有证据啊,就和我说现在杀了你,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一样的。”纪瑞灵眉眼弯弯,不像是来杀人,而是来叙旧的。

    孤身一人,仪献听不得一个杀字:“你…你敢,我是公主,是君,你敢弑君,是诛九族之罪!”

    她是公主,纪瑞灵不敢杀她。

    她不敢的!

    仪献退无可退,头上珠翠轻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九族!公主殿下要不要动动脑子想想,你在不在我的九族之内呢。”纪瑞灵对着行风使了个眼色,行风一步一步朝着仪献走去。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放肆,放肆,来人啊…唔…唔…”

    行风人狠话不多地用一块洒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住仪献乱叫的嘴。

    “唔…唔…”仪献挣扎不动,死死地抓着行风的胳膊,瞪着用一双眼睛看着纪瑞灵。

    贱人!

    贱人!

    这个贱人真想杀她。

    她怎么敢,怎么敢啊。

    纪瑞灵转身走向烛台,端起蜡烛走向内室,边走边回首说:“公主殿下,今日你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仪献看着少女将烛台扔进床榻,行雨顺手抱起旁边的书对着烛火点燃后一本一本的放在桌子,椅子…

    被褥在缕缕灰烟后燃起了明火,火苗闪烁着升起,穿透床幔爬向房梁,纯木房梁不过几息之间发黑,滚烫。

    黑色雨夜之中,火光躲藏在黑瓦之下如一炉火。

    药效发作,仪献控制不住下垂的眼皮,在行风松手之时摔在地面上。

    热,地上的热气灼着她的脸庞,她看见纪瑞灵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关上的门缝里,逐渐闭上了眼睛。

    “萧仪,期待我们还能有相见的那一天。”

    如果她的下人能早点儿发现的话。

    少女的声音被火焰吞没。

    想到这里,仪献觉得后背越发疼了,像是那火从未熄灭,趴在她的背上一寸寸灼伤。

    “好疼,好疼啊,娘…”仪献痛的脸色惨白,汗水大颗大颗地从肌肤上往下落,不一会儿,她身上的寝衣如从水中出。

    老天待他不薄。

    纪瑞灵,你死定了。

    顺贵妃想拍一拍女儿,安慰她,可看着她的后背,又不知从各处下手。

    “献儿,你皇兄…你皇兄一定会杀了那个小贱人,来抚慰你的痛!”顺贵妃也不提没能捉住纪瑞灵的事儿,怕仪献在激动地坏了伤口,一个劲的说好话。

    四皇子妃也拿着冰块在仪献后背的伤口旁边轻途,用冰冷消减灼痛。

    她听着这话,开口说:“是啊皇妹,其他的事儿交给我们,如今你好好养伤,日后才能看见纪氏的下场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想让她尝尝被火焚的痛苦…”仪献湿漉漉的眼眶不加掩饰的恨意,葱白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床褥。

    她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言。

    顺贵妃握住女儿的手,一下借着一下的轻抚:“你放心,你安心养伤,母妃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小贱人的。”

    “母妃…”痛苦和憎恨的泪水从仪献的眼角倾泄而出:“我差点儿被她烧了了,我不要什么以后,我就要现在,杀了纪瑞灵,杀了她,父皇呢?让父皇下旨,纪瑞灵以下犯上,谋害公主,是死罪啊。”

    “为什么不杀她,为什么,就因为太子,因为皇后吗母妃…我不甘心啊,我是公主啊,是公主啊,对一个臣女,还要忍气吞声,卑躬屈膝,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

    仪献只顾吐苦水,全然不记得是她先刺杀的纪瑞灵。

    是他们,在谋夺、窃取属于太子的东西。

    “女儿啊,是娘没有用…”若她是皇后,她的一双儿女,何至于屈居人下,如此辛苦啊。

    四皇子妃听着母女两一声一声的怨恨,只觉得头疼,她等着两人抱头痛哭完,才开口建议说:“母妃,纪瑞灵即将成婚,皇后终日缠绵病榻,您既然已经替其管了多年后宫,那皇后侄女出嫁您也得替皇后分担一二。”

    “你是说…”贵妃回头,眼里哪有半滴眼泪。

    “儿媳是说,姑娘出嫁,家中皆会由长辈安排学习礼仪,皇后病重,世子妃身怀有孕,您不如将纪瑞灵宣进宫来替她二人教导。”四皇子妃微微一笑,眉眼间闪烁着幽光。

    至于怎么教导,那便是贵妃说了算了。

    仪献也停住了哭声,看向四皇子妃。

    正所谓,将在外有所不受,可去了后宫,就不是她纪瑞灵能猖狂的地方了,不论她狼是虎,都得乖乖地趴在她的脚下,任她揉捏。

    顺贵妃想了想,露出一抹讥笑和算计:“好,好,就这样办。”

    杀不了,还不能好好“教导”吗?

    她赞赏的看向四皇子妃:“还是你聪慧。”

    不愧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

    四皇子妃垂眸,模样恭顺,温声细语说:“是母妃教诲的好。”

    贵妃:“既然如此,那你便命人传旨,宣纪瑞灵明日入宫。”

    “是,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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