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顺贵妃捂着心口,一把年纪露出小姑娘泪眼朦胧之态,不显得突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陛下,骆统领实在是死的冤屈啊,太子殿下一心只看得见纪国公府的衷心,却全然不顾骆将军行军之苦心。”顺贵妃垂首擦泪。

    “还请陛下彻查真凶,为儿媳兄长明冤昭雪啊!”四皇子妃也跪了上来,凄凄然哭诉。

    皇帝点了点头,赞同道:“骆将军确实不易,骆统领也死的冤屈,那便传朱羽卫指挥使,由朱羽卫彻查此案,务必还骆将军和四皇子妃一个公允。”

    朱羽卫只司帝令,不听命于他人。

    四皇子妃却不愿意:“陛下,此案真凶昭然若揭,可苦无证据,除了今日陛下亲断,便是朱羽卫在此也无法查出真凶。”

    纪瑞灵今日不出现,在过几日此事就会不了了之,她在出现便会逍遥法外。

    只有今日,唯有今日,她才能替她兄长报仇。

    皇帝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空气再次寂静。

    直到,皇帝似才想起,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纪家那丫头?”

    “儿媳…只是怀疑。”四皇子妃正欲开口,却看见了纪国公,她收起指证纪瑞灵的意图,转圜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纪小姐找出来,当面对质,才能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凶手啊。”

    纪国公笑而不语。

    皇帝:“国公。”

    纪国公拱手应道:“老臣在。”

    “你在寻朕,是为了找那丫头,太子闯宫也是为了找那丫头,这骆统领死了,四皇子妃还要找那丫头,满宫都寻不到一个人,真是有意思。”皇帝抬手搜了搜眉心,龙袍落下,形销骨立的手臂上纹着诡异的图案。

    国公看着那图案和手臂,皱了皱眉头。

    萧慎越过萧衡,上前跪地:“父皇,找不到才最值得深究是否是有人把纪小姐藏匿了起来,若真如儿臣猜测,那纪小姐和骆统领之死,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萧慎眼里,纪瑞灵一定是被太子藏起来了,不是在坤元宫,便是在东宫,左不过这两个地方。

    他再次开口:“儿臣以为,为查清此案给纪国公和骆将军双方交代,由太子搜芷邀宫,儿臣带人搜查坤元宫和东宫,如此,才算公平。”

    “不可。”纪国公出言阻止,他对着皇帝拱手:“陛下,皇后娘娘正在病中,太医说不可忧思过度,皇后最是疼爱灵儿,若是知晓灵儿出事,怕是对凤体有恙,再者,坤元代表国母,东宫乃是储君,自古以来,没有臣子,奴才,搜国母、储君之宫的先例,若传扬出去,怕是动摇人心、国本之嫌。”

    防人之心不可无,纪国公府并非是那等耳听人激将,便听之任之之辈,他孙女究竟在不在芷邀宫还未可知,但若是让四皇子的人入了坤元和东宫,那才是引狼入室。

    只怕明日,便会传出动荡东宫之言。

    瓜田李下,不得不防。

    一听这话,顺贵妃冷哼了声:“纪国公话说的漂亮,人人都来本宫的殿中要人,如今四殿下提议互相搜宫以证清白,国公却推三阻四,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冠冕堂皇,还是包藏祸心。”

    纪国公倒是会说话,全然不提太子提剑压在她宫门口的事儿。

    纪国公:“非是老臣厚此薄彼,臣一来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国母抱病,本就惹得人心动荡,孤城关外漠国早已翘首以盼,若是此时东宫不稳的消息传扬出去,只怕是会助长其野心。”

    漠国居黄沙荒原,少有绿洲水源,地虽辽阔,可因条件苛刻,人口稀少,但也个个身强体壮,性格暴戾。

    大萧和漠国接壤,其战火绵延已久,互相窥伺,互相试探。

    “这二来,老臣的孙女也是陛下看着长大的,她虽有些花拳绣腿,可同长年在禁军之中操练的骆统领相比那是天差地别,贵妃,四皇子及皇子妃口口声声怀疑是老臣孙女杀害的骆统领,此话,不仅老臣不信,只怕是陛下也不会相信。”

    顺贵妃和四皇子妃略显心虚。

    她们只顾着悲伤算计,忘记了纪瑞灵是位女子。

    女子同男子天生不同,别说是中药的纪瑞灵,就是完好无缺的她,也无法轻而易举就在后宫杀死骆翊啊。

    萧慎:“父皇,焉知是否有人相助于纪瑞灵。”

    萧衡的目光压在四皇子身上,冷言说:“四弟,你不防直说是谁!”

    打哑迷,有何意趣。

    萧慎:“太子殿下,臣弟只是猜测,您又何必急躁呢?”

    萧衡:“四弟一会儿怀疑纪小姐杀了骆统领,一会儿又怀疑是有人相助纪小姐杀了骆统领,可你是否记得,是顺贵妃下旨接纪小姐入宫的,纪小姐难道手耳通天,知道骆统领会在同一天入宫,所以费尽心思安排了这场计划?”

    “纪小姐如此神通,封个国师才能配得上四弟的夸耀。”萧衡阴阳怪气地撇过气得脸色青黑的萧慎。

    “你…”萧慎!

    “够了!”皇帝一身打断争执不休的众人:“这是后宫,不是御史台。”

    他平时听那些御史喋喋不休,已经够烦了。

    “儿臣/臣妾/臣,知罪。”

    随着请罪,宫门口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皇帝的目光从众人的头顶滑过,手指轻敲打着膝盖,一下一下,却在到了某一刻时重重停下。

    像是掐点,一道通传之音在此刻响起。

    “文昭仪到——”

    这声同传,如同大赦。

    众人抬头,思索着着文昭仪究竟是哪位活菩萨。

    文昭仪,初闻这个名号,众人还有些陌生,仔细回想之下才想起,宫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位后妃。

    连太子和四皇子,皇子妃也只在关于宫宴的回忆的角落之中,找到了她的身影。

    记忆里的身影逐渐和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重合。

    文昭仪在提灯宫女的搀扶下,脚步急匆匆赶来,头上布摇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晃。

    “臣妾,参见陛下。”

    文昭仪在君驾前跪下,布摇垂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得到了片刻安歇。

    顺贵妃用目光剜了文昭仪一眼:“大晚上的,文昭仪不在宫中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

    狐媚子。

    定是听说皇上在此,上赶着来勾搭。

    “回陛下,贵妃娘娘,臣妾是来请罪。”文昭仪双手过头跪趴在地上。

    “请罪?”

    众人一头雾水。

    她平白无故请什么罪。

    没瞧见现在已经混乱如麻了吗?

    文昭仪心慌乱,似犯了什么发错,连忙回禀说:“臣妾晌午出门消食,逛到了御花园,碰见纪大小姐身体不适,便…便想着施以援手,就将纪小姐带回了宫中,可大小姐回宫便一睡不信,臣妾害怕极了,偷偷让人请了太医,太医说…太医说纪小姐是中了药了…”

    “中了药,中了什么药。”

    萧衡同纪国公异口同声,上前看着文昭仪。

    四皇子妃脸色煞白,心中咯噔一声:“昭仪娘娘,你素来深入简出,又住的离御花园远些,今日怎么到御花园来消食了。”

    顺贵妃:“是啊,你要是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

    “臣妾不敢撒谎,臣妾这几日身子不爽,太医让臣妾每日走动两三个时辰。”文昭仪捂着胸口,硬是挤出来几滴泪挂在面颊上。

    萧衡:“阿灵中了什么药?”

    “…好像是什么迷药,具体是什么臣妾也一时说不清楚,陛下,臣妾害怕要是纪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别人误会臣妾啊…”

    “她现在在哪?”萧衡等不及听她诉苦下去。

    文昭仪:“在…”

    在路上。

    萧衡不等文昭仪说完转身。

    却猛然瞧见纪瑞灵提着灯,一脸惨白地缓缓走来。

    “阿灵!”

    萧衡不顾他人眼色,几步上前将人紧紧楼进怀中:“来人,在传太医。

    “我…我没事。”纪瑞灵一把扣住萧衡地手腕,微微用力。

    萧衡被她的力道捏的瞬间懂了,他低头对上纪瑞灵的眼睛。

    纪瑞灵对他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后瞬间变脸,虚弱地往地上滑。

    “阿灵!”萧衡明知道她是在演戏,可心里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这一切不是假的…

    “灵儿。”纪国公也追了过来,握住孙女冰凉的小手。

    纪瑞灵看着纪国公藏着泪光的眼睛,突然有些愧疚地红了眼:“祖父,让你担心了。”

    祖父都一把年纪了,本该安享晚年,却还为了她奔波。

    纪国公不曾多问,只一个劲说:“没事儿就好,你没事儿,祖父就放心了。”

    她要是出什么事儿,他这辈子是没法向老二和地下的老婆子交代了。

    纪瑞灵忍住眼泪,正想在说点什么,却被文昭仪的鬼哭狼嚎打断了气氛。

    “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臣妾是好心才办了坏事儿啊!”

    文昭仪多么如花似玉一个妃子,是怎么发出这般悲怆如死了爹妈一般的声音的啊。

    纪瑞灵也不甘示弱,推开纪国公,趴在地上:“陛下,请您为瑞灵做主啊,有人要害臣女!”

    “咳咳…”

    陛下被惊地迎风咳了起来。

    文昭仪微微回首:这人竟然此她还技高一筹。

    看着纪瑞灵拙略的表演,四皇子妃胸口起伏异常:“文昭仪,今日宫中动静如此之大,你为何现在才将纪…纪小姐交出来。”

    早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间来,这也太巧合了吧。

    当她是傻子不成。

    文昭仪用袖子擦泪,哽咽道:“皇子妃这是什么意思?纪小姐今日这情形,我的小命都快不保了,哪里有心情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啊。”

    “你在撒谎!”四皇子妃不信,一个字她都不信。

    文昭仪一脸茫然,对外界发生了什么毫无所察:“四皇子妃好没道理,我就收留了纪小姐,如今纪小姐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我撒什么谎了,为什么要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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