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推移,洋溢在没有慕容霄打扰的日子里,分外安逸。

    顾鸢早已出了月子,顾母期间来过一次,陪了她好几日,硬押着她多做了一个月的月子。

    等到夏蝉鸣叫,顾鸢再也忍不住了,约了穆灿儿马场骑马。

    穆灿儿这日一大早便骑马来到东宫,知道慕容霄被院正折腾得够呛,虚弱得还没法下地走路,她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进了东宫,两人又大摇大摆出了东宫,四皇子骑马等在东宫外。

    顾鸢目光有些游离,望着巷子尽头看了一息,似是在等什么。

    迟疑的一瞬,穆灿儿已经跳上马背,问顾鸢,“顾姐姐,走吧?”

    顾鸢收回视线,翻身上马,道,“走吧。”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在这时,刚刚紧闭的东宫门再次打开,慕容霄乘坐的马车向另一个方向使去。

    在马场简单吃了点早饭,他们便骑着马在马场里赛马,马场极大,三人皆可策马奔跑,顾鸢换回身体后,有些微微不适应,小跑了一炷香时间,才找回了在草原上奔跑的速度,雪雁一直跟她身后,两人慢慢跑到前面,与穆灿儿和四皇子拉开了些距离。

    “顾姐姐好厉害,又漂亮,骑术又好,可惜嫁给了太子殿下。”穆灿儿晃荡在马上,感叹道。

    四皇子闻言,吓了一跳,“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他看了看四周,见没别人,“隔墙有耳,这些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怕是又惹麻烦。”

    可穆灿儿是个直爽性子,全然意识不到这些,她有些好奇,“你知道顾姐姐当初为什么选太子殿下,不选二皇子吗?我见顾姐姐与太子殿下不合,也不敢问。”

    四皇子勒着缰绳凑过来,“你好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好吗?”

    “嗯,我向月亮神起誓。”穆灿儿一脸认真。

    “其实太子妃当年先遇见的二皇子,可二哥的出身,没法与二哥争的。”说到这里,四皇子话音一转,“我的出身也一般,你以后跟着我,只能做个闲散王妃,灿儿,你愿意吗?”

    “做个闲散王妃有什么不好?”穆灿儿自叹道,“母亲说过,平安是福,我不想变成大皇子、大皇妃那样,也不羡慕以后的官家。”

    四皇子闻言跳到穆灿儿马背上,从后侧圈着她,情意款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穆灿儿是幸运的,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四皇子也是幸运的,他找到了志趣道合的伴侣。

    临近午饭,一行四人驱马回到花厅处,远远地,有一人坐在桌案旁,低头专注地切着什么。

    “好香啊。”穆灿儿闻着空气中的肉味,口水流了一地。

    慕容焱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烟雾飘来,眉宇间染了些烟火气息,落在顾鸢眼中,添了些柔和。

    “你怎么来了?”顾鸢随口问道。

    慕容焱将碟子端至顾鸢面前,嗓音透亮,“来晚了,烤了羊肉谢罪。”

    见顾鸢迟疑,他补充道,“只洒了少许盐,知道你喂奶忌口。”

    顾鸢闻言,神色一滞,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多谢。”面颊微红。

    几人因为顾鸢的缘由,都陪着顾鸢没喝酒。

    吃完后,四人又跑了几圈,慕容焱和顾鸢赛了马,比了射箭,才意犹未尽等着用晚饭,

    四皇子说起筹备成婚之事,穆灿儿听得脑壳疼,敲他闭嘴,“我都要被那些规矩烦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许再提。”

    “好。”四皇子微微笑着,乖乖闭嘴。

    穆灿儿拉着顾鸢的胳膊抱怨,“顾姐姐,你那时候是怎么学会那么多规矩的?”

    四皇子含笑接茬,“太子妃殿下当时可没学,她到汴京离成婚还有不到一个月,哪有功夫学。太子殿下倒是勤奋,禀告父皇他学了到时候提醒太子妃殿下。”

    “真是让人艳羡啊。这么一听,太子殿下对顾姐姐你也挺好的。”可穆灿儿方才刚刚听了太子抢婚的事,有些不解。

    说到这里,慕容焱神色淡漠,饮了口茶,似是掩盖着眉眼的暗淡。

    顾鸢闻之并未动怒,而是含笑摸着穆灿儿凑过来的脑袋道,

    “日久见人心。别人对你的好不一定是真。真正的好是看不到的,而是用心感受。”

    穆灿儿更不懂了,她看看四皇子,只要他对自己好就行了。

    顾鸢似是看到了她的忧心,宽慰道,“四皇子对你是真心的,放心吧,他对你的好不会变。”

    “顾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有时候,她真的读不懂顾鸢。

    顾鸢莞尔一笑,“你难道自己感受不到嘛!”

    开了个玩笑移开了话题,顺道避开了慕容焱探究而微皱的眉。

    *

    夕阳微落,暑气未消,空气中夹着潮乎乎的热浪。

    慕容霄加快了马车脚程回到东宫,一刻不停朝念园奔去,只是,念园除了两个嗷嗷乱叫的小崽子,哪里还见到人。

    “人呢!”他脸色铁青,仿佛被怒火焚烧过一般,又怕吓到孩子,嗓音压得极低,如隆隆作响的滚雷。

    即使如此,两个小崽子似是意识到父亲的愤怒,哭得声浪更大,慕容霄心里无端不安地搅动,

    “抱给我。”语气不善。

    奶娘跪行进前,慕容霄接过一团软融融,习惯性地去解扣,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男儿身。

    “太子妃呢!”他喝道,“当娘的不好好在家看孩子去了哪里?”

    奶娘浑身战战兢兢,“回、回太子殿下,今晨大食公主来过,她们约好了一起去马场骑马。”

    “骑马!孤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禀告给孤。”

    “回殿下,您不在东宫。”

    高亢地嗓音吵到怀里的孩子,慕容霄瞪了眼奶娘,“说话声音小点,吓到贤儿了。”

    说着,他站起来唱着小曲轻轻拍着,没一会,竟然慢慢止住了哭声,嘟着小嘴睡着了。

    奶娘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会哄孩子,他微微低头,注视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宠溺与期许。双手轻轻托住世子娇小的身躯,拍哄的力度也刚刚好,那熟练的架势,哪里像出生后没来过几次的父亲的模样。

    忙活了好一会,两个奶娃子终于都熟睡了,慕容霄才从念园出来,吩咐道,“备车,去马场!”

    李忠见又拦不住,早已偷偷遣人去马场报了信。这边磨蹭着重新备马车,“太子殿下,马车刚刚卸了鞍,您来回一日,都没好好用饭,我先命厨房准备晚饭,您用过饭,咱们再去也不迟。”

    “这么晚了,都不知道回来,孩子想娘怎么办?!出去一日,奶水不挤得疼嘛!”不知是气恼顾鸢出门,还是只是恼她出门把他一人扔在府里。

    骂骂咧咧刚踏出府门,却正巧迎面碰上了秦公公,“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

    “马场。”说话间,慕容霄脚步未顿,在他心目中,父皇已经舍弃他了,潜意识里,倒也没觉得父皇还会找他,再者,他一心只想去找顾鸢,哪里顾得上旁人。

    秦公公拦住他的去路,恭谨行礼道,“太子殿下,官家口谕,怕是今个儿,您出不了东宫了。”

    “口谕?给我的?”慕容霄眉目轻疑,微露诧异之色。他想不出父皇还有什么事需要传来口谕,难不成是关心他的身子?

    一瞬的希冀刹时化为泡影。

    秦公公:“官家问太子殿下:弟何敢凌兄?兄弟之间,当以和为贵,互相扶持。尔竟敢动手相向,实乃大不敬。今重责二十板子,小惩大诫,望汝自省三月,改过自新,勿再行此不义之举。”

    跪在原地的慕容霄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双目呆滞,白唇打颤,像一具失了生气的躯壳,任由殿前司侍卫拖拽着按在了条凳上。

    板子重重落下,那种疼痛如同烈火灼烧,又如尖刀刺入肌肤,官家说的“重责”,又没人帮其打点,俩侍卫真真用了全力。

    每一击,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呼喊,慕容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仅仅三杖,慕容霄的身体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如黑夜中被踩住七寸的毒舌,疯狂扭动着身体。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湿透了衣衫,慕容霄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无端想到了顾鸢。

    她如果在府上,会不会替自己求情。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无声的呐喊,当第十板即将落下的时候,顾鸢清冷的嗓音从东宫门口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侍卫停了手里的廷杖停在了半空中,见秦公公笑脸相迎,侍卫收了廷杖,等下一步的指令。

    不等秦公公向顾鸢禀明来意,慕容霄早已大吼大叫道,“顾鸢,快救我,顾鸢,我要被打死了。”

    顾鸢眼神淡如纤云,眼睫轻轻垂下,许是玩了一日有些累了,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容霄,听到秦公公回禀,“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无故跑去皇陵,对大皇子用了重刑,大皇子呕血不止,定国公得知女婿、女儿遭了这样的罪,进宫在管家面前老泪纵横,官家不给个说法,就要当场撞柱明志。”

    “他要杀了我,我只是抽了他几鞭子,已经是便宜他了,要死要活地做给谁看。”似是顾鸢的出现,给慕容霄撑了腰。

    秦公公见这架势,心里着实惊骇,定国公再难缠,也比不得永安侯,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他传口谕的这顿板子再惹恼了那边,秦公公的脑袋首先得搬家。

    “太子妃殿下,定国公只不过想出个气罢了。老奴让他们用心打,您看如何?”秦公公想在顾鸢这里讨些情面。

    用心打,板子响,但受刑者只是受皮肉之苦。如果是“着实打”,被打者只有死路一条。

    顾鸢抿唇不语,神色不为所动,慕容霄的死活倒与她无关。

    慕容霄愈发不安分起来,甚至想要做起身来,可一回头,他竟看到顾鸢身边,慕容焱站在那里,身着一袭青衫劲装,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之气,举手投足尽显温文尔雅。

    顾鸢则是一袭红裙,容颜如画,眉如新月,眼似秋波,唇若涂朱,美得宛若天边晚霞般绚烂夺目。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俊逸非凡,一个美艳动人,他们的气质相互映衬,宛如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两个一起出去骑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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