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蒙面黑影从林间突然窜出来,掌风直向慕容焱左肩劈来,慕容焱正站在深坑边看着“北辽人”被埋,似是全部心神都被此事吸引,等抬眸看来之时,以致于掌风已经近在咫尺无法避让,

    离慕容焱最近的陈汉倒是看见了,但他束手站在原地,只应激地做了个拔刀的动作便再没什么了。

    其他那些将士,等到慕容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才反应过来,却被慕容焱喝退,“都退下,我要亲自擒住她。”

    “是。”将士们守卫的接着守卫,填土的接着填土。倒是有个好事的,凑过来问陈汉,“女的吧?”

    陈汉狠瞪了他一眼,“填你的坑,哪这么多废话。”回头反而自己的视线追着两个背影远去,心里嘟囔:有这么明显嘛!

    慕容焱一路后退,双手半垂着只管躲,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顾鸢见状,越发气愤,掌风一记比一记凌厉,到了最后,慕容焱既要退又要躲,反应不过来又多挨了几掌,

    直到到了没人的地方,慕容焱脚步微顿,转身立在原地,硬生生又接了顾鸢一掌,只是这一掌没来得及离身,被慕容焱一把拉住,

    “消气了吗?”

    “没有。”顾鸢右手被钳住,左拳挥了过去,直冲胸口,慕容焱呛得踉跄两步,嘴里一丝腥甜。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顾鸢使尽全身力气,才压住了声嘶力竭的嘶吼,那哽咽在喉间的嗓音,更令人心疼。

    月光朦胧,穿过灌木丛洒下来,割裂成破碎的光影,包裹在顾鸢周身,

    她从未这样难过。

    第二次背叛可比第一次来得猛烈。

    “我没有背叛你。”慕容焱走过来试图将她揽入怀里,迎接他的却是脖颈处的冰凉。

    一把匕首架在了那,触肤的凉似寒雪夜里躺在地上等着大雪一点一滴地把人埋葬,他没有经历过,却真切地能感到那份绝望和诀别,似是早已刻在了灵魂深处。

    “我看到你亲手杀了肖统领,你还要狡辩嘛!”刀刃深了一寸,鲜血印出一道红。

    慕容焱这次不会退了,他的手轻轻一勾,一根绳挂着两个虎符落在她眼前,“还给你。”

    “你说什么?”顾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容焱又重复了一遍,“本来就是你的。”

    顾鸢这下懵了,拿匕首的手一颤,一滴血珠滑落刀尖,慕容焱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怎么?即使这样也不肯相信我?”

    顾鸢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被骗后,是很容易对识人的能力产生怀疑。

    慕容焱轻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换上侍卫衣服,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顾鸢手劲一紧,更加警惕。

    她说不准,会不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白天自己自动献出虎符,隆庆帝没了扳倒顾家的筹码,慕容焱又献一计……

    慕容焱有些苦涩,“你先拿好虎符,如果我有什么异动,拿虎符调鹰扬卫杀了我。”

    见顾鸢仍无动于衷,他紧接着道,“其余两卫的将士已经回营了,我就算手眼通天,也插翅难飞。”

    “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连重生此等事都做得出来,何况其他。

    慕容焱终于忍不住苦笑出声,“我的太子妃殿下,您也太看得起我。”

    他拉起顾鸢的手,强行将虎符塞进她的手里,“既然你那么不相信,就在这里告别吧。”

    说罢,慕容焱放出讯号,不一会,有一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迅速朝这里移动,匕首横立,刀尖已经刺进慕容焱的脖颈,

    顾鸢屏住呼吸,等待着那队人马近前,此时此刻,她选择再相信慕容焱一次,如果他骗了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血溅当场,然后冲杀出去。

    “属下参见主帅。”来人还未近前,就已经跪倒在地,肖统领双膝向前滑动一截才停下来。

    顾鸢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你是……肖统领?”

    “正是属下。”

    肖统领身后,还有个粗壮的嗓音无措道,“还有我,昨晚属下冒犯主帅了。”正是那个和她对招的副将。

    顾鸢早已扔了匕首,扶起肖统领,“我不是主帅,你们都是我的叔叔、哥哥,别这么客气。”

    肖统领反驳道,“在顾家军,谁有顾家玉谁就是主帅,这是军法。”

    顾鸢想起父亲那日临行前追出来扔给她的玉佩,就是思贤抱着玩的那个,原来,玉才是顾家真正的虎符。昨晚,她腰间正挂着那枚玉佩。

    “你们这是?”顾鸢早已注意到他们行色匆匆,方才慕容焱也说到了告别。

    肖统领叹气道,“都怪我们没有听主帅的命令,掉进了隆庆帝的陷阱,现在后悔也晚了,幸亏二皇子搭救,虽然是没有挑明身份,可我们在官家那里也不能露面了,二皇子向官家禀报,让鹰扬卫一些将士去代州戍边,算是发配吧。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一同离开。”

    闻言,顾鸢红唇轻抿。

    肖统领接着道,“去北境也好,就算是个大头兵,在自己地盘上过得舒坦,就是主帅和顾老主帅在京城,我们帮衬不上了。唉。这次输的太窝囊了。”

    顾鸢拍着肖统领的双肩,“男儿输也要输得起,现在成王败寇还不一定呢!指不定哪天肖统领一路杀回来了呢!”

    纯属活跃气氛的话。

    送走肖统领,林子里只剩顾鸢和慕容焱两人,瑟瑟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鬓间碎发撩过顾鸢艳红的唇。

    慕容焱浅浅笑道,“再咬,就要出血了。”

    语气里,似是对方才的事情没什么所谓。

    可顾鸢视线忍不住就停靠在了慕容焱脖颈处的殷红上,绽放如他胸口的血印花。一个会为自己拼劲一切的人,自己竟然还怀疑他的忠诚?!

    一个手帕遮住了脖颈处的鲜血,慕容焱对上顾鸢抬起的眸,“愿意继续相信我了吗?”

    “抱歉。”“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道。

    顾鸢微愣,慕容焱浅笑道,“应该是我说抱歉。我应该顾及你的感受,你受过那样的背叛,好不容易才愿意相信我,可我又让你感受到了不安全。”

    “没有。”顾鸢使劲摇着头,“是我心志太不坚定了。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再无需什么言语,慕容焱将顾鸢圈入怀里。她现在怎么样也是有夫君的人,试图挣脱道,“这样不合适。”

    “这里没人。”慕容焱把头埋在顾鸢脖颈处,嗓音略显疲惫,“让我抱抱,我怕以后抱不到了。”

    “怎么会……”顾鸢轻笑道,他与慕容霄会互换身体的。

    难道是……

    “戾气之刃没找到?”顾鸢前所未有地焦躁。

    慕容焱双臂又紧了一寸,“会找到的。只是,我要去北境了。”

    “去北境?做什么?”顾鸢问道,这个时间节点,上一世好似没有去北境的契机。

    慕容焱慢慢松开了她,正色道,“这次真的有北辽刺客混进京,只是被提前处理了。”

    “这也是个好机会,你说过会有代州一役。既然避免不了,我说服父皇提前了。”

    月光引入厚厚的云层,也掩起了慕容焱眉宇间的不安,连他也不确定,这次是不是能改变结局。

    顾鸢拉住他,“这个时候父皇身体抱恙,如果他……慕容霄会顺理成章登基。”

    “我知道。”

    所以,必须要换身体。顾鸢拉着慕容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好,我等你凯旋。”

    *

    十日后,慕容焱率大军出征,与北境军汇合,他押运了三十万大军半月的粮草,还有一部分粮草早已出发,也通知了顾离,让他们在北境备下充足粮草。

    再有一部分粮草,四皇子请缨要亲自护送。本来顾鸢想亲自上阵,可是被隆庆帝驳斥了。

    眼看春暖花开,隆庆帝的身子慢慢大好,在皇后的鼓动下,来了兴致要为两个孩子抓周,那日,思贤抓了一把刀,思哲抱起了玉玺,隆庆帝龙颜大悦,本想让思哲进宫亲自教养,可众人极力反对,最后太医禀奏说,会把病气过给孩子,隆庆帝才作罢。

    不过,也派了当世大儒来当思哲的启蒙先生。

    刚一岁的小孩子,虽然思哲不那么好动,也是不懂事的,那些之乎者也全听进了奶娘耳中,整日昏昏欲睡。

    粮草已经陆续抵达北境,这一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代州一役还是如上一世一样,打了很久,从冬日达到了夏日,

    到了夏日,隆庆帝的身体反而每况日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后亲自侍疾,这天天蒙蒙亮,皇后传来旨意,让所有皇子回宫祈福。

    顾鸢和两个孩子也随着进了宫。

    宫里的气氛说不上的压抑,个个如临大敌,顾鸢吩咐着,“宫里的侍卫都是官家的人,咱们做事要小心。”

    慕容焱临走前留了个暗卫混在宫女里,她回道,“太子妃殿下,这些人不是官家的人了。”

    不用再问,顾鸢心里有了答案,是皇后的人吧。她要趁着京城空虚,让慕容霄登基之事成为铁板上定钉的事。

    只要慕容霄登基,慕容焱有任何想法和举动都只能是谋反。

    宫女问,“太子妃殿下,主子正好不在京,我们该怎么办?”

    “她就是趁着两个皇子外出的功夫行动。”顾鸢气定神闲地抄着佛经,“咱们,就该祈福祈福,该抄经抄经,关起殿门,该吃吃该喝喝。”

    就让事态按上一世的路子发展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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