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冷眼看着角落的楚清玉,反问道:“妹妹这是去哪了?”

    楚清玉走过来,对上楚清歌的眼神:“皇姐先别问我,倒是皇姐穿着宫女的衣服干什么去了?”

    楚清歌难掩厌恶:“管好自己,本宫的事还轮不到跟你说。”

    说着便不再理楚清玉,转身回宫,可楚清玉纠缠不放,挡在楚清歌面前:“皇姐当真不跟妹妹说,那妹妹要禀告父皇了,嫡公主入夜穿着宫女的衣服,成何体统啊。”

    “公主殿下!”轻语从迎面赶来,喘着粗气,“公主殿下,您怎么还不回宫,可急死奴婢了。”

    轻语斜了一眼楚清玉,暗道:“五公主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大胆奴婢!”楚清玉伸手便要掌掴,楚清歌挡住她的手。

    “还是殿下太把你放在心上了。”轻语嗤笑一声,“今日内务司给五公主送来的东西,大多都是以次充好,公主想着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作践人,但又觉得公主身份会惹人非议,还怕之后会有人找您麻烦,于是换了奴婢的衣服。”

    “殿下将您从冷宫救出来,又对公主这样好,您却如此怀疑她。”

    楚清玉半信半疑,可终究是寄人篱下,想想还是松了口:“是我错怪皇姐了。”

    楚清歌垂眸微微一笑,忍着恶心牵起她的手,轻言细语:“无妨,咱们姐妹之情最重要。”

    回到宫中,楚清歌将手洗了又洗,恨不得让刚刚触碰楚清玉的手褪层皮。

    轻语知道主子这些时日都读书到半夜,遂将蜡烛又加了几盏,不经意地提起:“快冬至了,依着惯例,那些戍边的将军过些日子就要回京述职了。”

    楚清歌擦干手:“是啊,你说,燕北侯会回京……”

    轻语摇摇头,将楚清歌净手的东西撤下去。

    “朝堂之事奴婢怎敢揣测,只是觉得小侯爷第一年留京,皇上应该会让他们父子团聚吧。”

    楚清歌走到书案前,掀开一本书却始终看不下去,脑中尽是黎相安的伤和侯府的荒凉。

    她目光骤然一深,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如果燕北侯能回京,那事情就好做多了。

    “准备些父皇爱吃的糕点,明日父皇下朝后,我要去请安。”

    第二日楚清歌带着糕点出现在宣政殿外。

    皇帝的贴身太监孙胜见楚清歌来,慌忙迎上去。

    “呦,昭阳公主您怎么来了?”

    皇子公主平日里若不是皇帝召见,一般都不会来宣政殿的,这公主突然出现在这,也不知是何用意。

    “公公,本宫许久不见父皇甚是想念,这不本宫亲手做了些糕点,想让父皇尝尝,也请公公通传一声。”

    说着,身边的轻语便悄悄往孙胜手中塞了个钱袋。

    “您这是作甚?”孙胜颠了颠钱袋,觉得分量足够,眉眼间全是笑意,“奴才这就去通传,公主稍等片刻。”

    说着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搬了个凳子:“公主稍作休息。”

    楚清歌轻轻摇头,婉拒了。

    宫中眼线众多,宣政殿更甚,所有人都在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她万万不能做逾越之事。

    不多时,孙胜从殿内走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公主,进去吧。”

    “多谢公公。”经宫人验过糕点,楚清歌走了进去。

    皇帝换下朝服,明晃晃的龙袍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奏折愁眉不展。

    见楚清歌来了,脸上才加了些笑意。

    “朕昨日还想着你做的梨花酥,没想到你今日送来了。”皇帝尝了一口,赞不绝口,“歌儿做的真是极好的,合宫里比不上你一半。”

    楚清歌见皇帝高兴,便知晓已成功了一半,试探地问:“父皇刚刚看上去心情不好,是为何?”

    皇帝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挑眉随手调了一本奏折,扔在楚清歌面前。

    “你看看这事,若是你该怎么办。”

    楚清歌连忙跪下去:“女儿只是来看望父皇,实在不敢窥探朝政。”

    皇帝疑心的眼神暗了下去,笑了起来:“朕说你能看你就能看,也没什么事,就是燕北侯一事。”

    “朕思忖着你与黎相安交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清歌思量再三,缓缓启口:“父皇做决定便是,歌儿觉得您不会让旧臣心寒。”

    皇帝勾唇,在折子上添了几笔:“朕让燕北侯回京述职,也好让他们父子见一面。”他想了想,“黎相安的伤如何了,让他重任指挥使的位子吧,明日取腰牌。”

    “女儿也不知,前两日女儿差人去宫外置办东西,婢女听听说小侯爷现在还卧床不起呢。”楚清歌叹息道。

    皇帝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怎么回事,以黎相安的身子,现下应当好全了啊。”

    楚清歌摇头:“女儿也不知,只是听了个大概,只是过几日燕北侯如京,怕是要难过了。”

    “派太医……”皇帝想了想,慌忙起身,“去燕北侯府。”

    楚清歌跪下去,勾唇一笑。

    成了。

    她跟着皇上来到侯府时,还是一如昨日荒凉的景象。

    晋阳与陇青坐在屋檐下,用杂草烧着水,院中尽是呛人的烟。

    见皇帝来了,两人面面相觑,手忙脚乱将壶中的水倒出浇灭火,局促地跪在皇帝面前。

    “你们为何在这里烧水,炭火呢,这宫人奴婢呢?”皇帝巡视四周,“不是下令修整侯府,怎还是这般破落。”

    “你主子呢?”

    晋阳与陇青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楚清歌柔声道:“你们只管把知晓的说出来,父皇自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踌躇半天,晋阳道:“主子受了廷仗之刑后,原本用点药就好,可宫中太医皆称病不肯来,这宫外的医馆,一听是侯府的事,他们也不愿意来。”

    “自主子被吊销腰牌后……”晋阳声音低沉,“内务司便说不必修整侯府,便搁置了。”

    晋阳苦笑:“主子被革职,来往的宾客就少了许多,没必要留那么多仆人。”

    皇帝胸膛起伏,楚清歌知晓皇帝生气了,她也该下一剂猛药了。

    “父皇,这屋外怪冷的,您身体要紧,进屋吧。”楚清歌对陇川使了个眼色,“你家主子在哪,领父皇过去。”

    陇青领命在前面走着,楚清歌暗暗给晋阳递了个眼神,晋阳不着痕迹的点头。

    果真,皇帝踏入房中那一刻,便止不住了火气:“这冬日里,怎得如此冷,炭火呢?”

    陇青见皇帝发火,连忙跪下去:“皇上息怒,这炭火……自猎场回来,内务司的炭火便不再拨给侯府了。”

    话毕,黎相安昏睡中转醒,见到皇帝来了,连忙想下床行礼,被皇帝扶住。

    “不用行礼了,你好生歇着。”皇帝皱着眉头,眼中是未消散的怒意。

    黎相安脸色苍白,看上去比昨日还要虚弱很多。

    楚清歌挑眉,这演的还不错。

    皇帝有些着急:“怎会弄成这样,这伤也不见好。”

    他连忙将带来的御医叫进来,又冷声吩咐孙胜:“把内务司的首领太监给朕带来,但凡插手过侯府之事的,一并带来!”

    楚清歌跟陇青等人从房间退出来。

    她走到一边,笑了笑:“做得不错,你家主子戏也演得好。”

    陇青挠挠头:“还得是殿下布局,昨晚我们接到消息,连忙让朱小姐带来的奴婢回去,今早就准备好了。”他偷偷一笑,“主子为了更像一些,还抹了粉。”

    听到这,楚清歌也笑出声。

    昨夜她想出办法后,赶在宫门下钥前将消息递给燕北侯府,给皇帝演了一出戏。

    眼看着燕北侯要进京述职,皇帝决计不会放任不管。

    这样既保下了黎相安,估计青泉也吃不了兜着走。

    运气好的话,还能将二皇子在内务司的势力连根拔起。

    她拿出带着的顺袋,扔给晋阳:“这些你拿着,府中许多事都要打点,你们先用。”

    晋阳打开,满满一袋都是金叶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

    “公主,您能做这些事侯府已经感激涕零,这些您收回去。”晋阳拉着不明何事的陇青跪下去,“我们……属下实在是不能收。”

    楚清歌将他们扶起:“猎场上的事你们不知道,这些事皆因我起,做这些应该的。”

    她望向那扇门,看着送出来沾满血迹的纱布,眼神闪动。

    终究是欠他太多了。

    楚清歌垂眸,她七岁时,十岁的黎相安来到洛京,只因她说夸了一句好看,黎相安便在宫中留了三年。

    好不容易皇帝放他回雁门关,只因沈氏通敌,黎相安带兵打退了进攻的契丹,黎相安一战成名,而燕北侯府封无可封。

    燕北侯手握二十万大军,少年将军黎相安太过耀眼,难逃帝王猜忌。

    于是在年初时,皇帝将黎相安留在洛京,赐了个指挥使的虚名。

    看似提拔,私下里谁不知晓皇帝是将燕北王独子当做质子,用来控制雁门关的大军。

    所以,黎相安才这般不受人尊敬,看似司卫司众人都听他的命令,可只有楚清歌知晓,他为了坐稳指挥使的位置,吃了多少苦。

    这些年,黎相安虽然未提半分委屈,楚清歌却明白,黎相安的心,不在洛京。

    楚清歌正想着,被一阵骚乱拉回神,侍卫押着几人进了侯府。

    为首之人一身华丽锦袍,面白似玉,甚是阴柔俊美。

    是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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