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见她的话,搭在龙椅上的手紧了紧。

    他虽说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毕竟楚清歌大乾嫡女的身份还有大用处。

    他可不想让楚清歌死在兰城。

    更何况,如果她去了兰城,再发现些别的……

    “皇上,昭阳公主千金贵体,怎能去那种地方。”身后的大臣说,众人一同附和。

    “皇上,臣想跟着公主一起去。”朱诗宜从群臣中走出,“初国公府现今在兰城外有驻军,有什么事也可以协助公主殿下。”

    皇上看着大殿下的两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这时大殿中央又走上来一人。

    “皇上,臣愿意追随公主。”身后传来声音,楚清歌偏头余光扫过,是沈叶初,“皇上,臣曾在兰城住过一段时间,对兰城算是了解,也可帮助朝廷更快解决事情。”

    皇上扫视着官员们,只是说着公主不可去,可没人说要替公主去兰城。

    他深觉无力,摆摆手:“那好,你们尽快启程。”

    楚清歌走出宣政殿,轻语附在楚清歌耳边说了几句,楚清歌挑眉:“竟还忘了她。”

    说着她拉起身旁的朱诗宜:“走,跟本宫去演出戏。”

    那日楚清歌给楚清玉喂下了那个药,确实让她忘了自己与沈叶初相见的事情。

    可楚清歌第一次做药,用量不准,导致楚清玉的记忆受损,只停留在她刚出冷宫之时。

    而楚川去了岭南,看来是没人能刺激楚清玉想起之前的事了。

    朱诗宜走在她身边,暗暗问:“楚清玉不被人重视,你为何不给设计让她死在意外里?”

    楚清歌抽出手帕,有些嫌恶:“杀了她脏本宫的手,更何况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本宫留着她有大用。”

    楚清歌刚到丹凤宫,楚清玉就迎上来,抓着楚清歌的手:“姐姐这些时日去哪了,我好就都没见到你了。”

    “听说父皇封你为昭阳公主,妹妹可真是羡慕。”

    楚清歌看着楚清玉的脸,有些反胃,却还是笑着装作姊妹情深的样子。

    “妹妹前些时日大病一场,忘了好些东西,现今父皇也很喜欢你,本宫要启程去兰城,妹妹可要照顾好父皇。”

    朱诗宜听到这话,不住皱眉道:“昭阳公主的心未免太大了,您刚刚在皇上身边露了脸,又得了封赏,怎得非要请旨去兰城那等偏远地方,办得好不光没赏不说,不好的话甚至连封号也要被废去,到时若有人得了皇上欢心,那朝中哪还有您的地方啊。”

    “够了!”楚清歌厉声制止,随即握住楚清玉的手温柔地说,“我相信皇妹不是这样的人。”

    楚清玉听到朱诗宜的话,眼珠转了转,换上笑容反握住楚清歌的手:“姐姐放心,是姐姐的,我一点也不会沾染。”

    “不过。”楚清玉落下几滴泪,“我从小被养在冷宫,从未体会过父皇的爱,我分走姐姐一点点,就一点点的爱,姐姐不会生气吧。”

    “切,绿茶。”朱诗宜翻了个白眼,有些阴阳怪气,“你最好是。”

    “你说什么?”楚清玉似是没听清,又问一遍。

    朱诗宜坐在椅中,端起桌上的茶:“我说公主的茶真好,这还没开盖呢,就闻见满屋茶香。”

    楚清歌没理会朱诗宜,接着跟楚清玉说:“本宫要去兰城,这丹凤宫就要让皇妹费心管理了。”

    听到这话,楚清玉眼神亮了亮:“皇姐安心,妹妹一定守好丹凤宫。”

    楚清歌不愿多留,带着朱诗宜离开。

    刚出丹凤宫,楚清歌就拿着帕子不住擦着楚清玉刚才碰过的地方。

    姊妹情深的戏码,楚清歌看来只想吐。

    朱诗宜干呕几声:“你再不走我都憋不住了,这楚清玉也太假了。”

    楚清歌将帕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她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定会动歪心思,到时候她在父皇面前露露脸,估计和亲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要让楚清玉也试试,在契丹的日子有多煎熬,她可没有黎相安去救她。”

    楚清歌做梦都不会忘记自己在契丹的两年是怎样度过的。

    第一年还好,首领还算是首礼,不愿逼迫楚清歌,可后来,新首领上位,便迫不及待想逼楚清歌就范,楚清歌拔出匕首,刺瞎了新首领一只眼。

    那首领气极,将楚清歌扔到契丹地牢中。

    自此后,她遭受了长达一年的非人折磨,黎相安将她救出时,楚清歌只剩一口气。

    她也要楚清玉也受受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上一世,你亲眼见到楚清玉对本宫的羞辱,本宫岂能那么容易饶恕她。”

    那日,楚清玉带来了黎相安父子的死讯,还告诉她江海晏因受不了自己成为太监于是自刎于宫中,说江河清被充了军妓,被那群畜生活活折磨致死。

    而这些,都是楚清玉出的主意,只为了让楚清歌更加崩溃。

    那晚,楚清玉让人扒去她的外袍,将她扔在雪地里,命人往她身上泼冷水,极尽羞辱……

    刺骨的寒冷,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楚清歌会百倍千倍奉还。

    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宫门,不远处,黎相安正等着她。

    “咳,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你们聊。”朱诗宜识趣地离开,只剩楚清歌与黎相安。

    “你送我回别苑吧。”楚清歌抢在黎相安开口之前先说。

    黎相安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楚清歌翻身上马,任由黎相安牵着缰绳走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楚清歌见黎相安憋得难受,先开口,“别担心我,我有数。”

    “可……”黎相安有些着急,“那兰城现在乱的很,公主怎能自己去?都怪我,昨日喝的太多,今日没去宣政殿议事,不然我肯定会跟公主一起去。”

    楚清歌到别苑后,送房中取出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我密信的秘钥,你如果有事,就将信送去雁门关或者辽西的风月阁,给她们这个她们自会联系到我。”

    见楚清歌去意坚决,黎相安只得同意:“公主一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逞强。”

    楚清歌点头,侧目间她看到墙角阴影中一个人影。

    是沈叶初。

    见楚清歌发现了自己,沈叶初也不再隐藏,走到公主与黎相安面前。

    “公主殿下,此事耽搁不得,皇上已经命户部将赈济粮和药物物运往兰城了。”

    黎相安本就心情郁闷,又看到沈叶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

    “催什么催,兰城变成这般田地还不是爹的功劳。”黎相安的手攥得咯咯直响。

    楚清歌看着黎相安,感觉以他的脾气,黎相安的手下一瞬就要砸在沈叶初的脸上。

    她搭上黎相安的肩,感觉黎相安的火气压下去了些,于是开口道:“知道了,本宫收拾一下就来。”

    黎相安冷哼:“罪臣之子,你也该去兰城赎罪。”

    沈叶初脸上还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是啊,我倒是想看看小侯爷打下来的兰城,现今变成什么样了。”

    “你!”黎相安被噎了一下。

    当时为了赶回洛京,他们没有帮助兰城的人继续修葺毁坏的房屋。

    那些难民哪能比得上军营里的男儿,修葺不及时,导致冻死了许多人。

    楚清歌不想他们在这理论,有些生气:“在本宫这里吵什么,事情已成定局,你们在这怨来怨去有用吗?”

    “还不如想想怎样多筹集些粮草,让百姓别受那么多苦。”

    说完,楚清歌头也不回地进了别苑,黎相安想跟上去,却被小厮拦住。

    “小侯爷还是回去吧,公主收拾东西,怕也不方便再见您。”

    沈叶初转身正欲离开,忽的又说:“小侯爷回雁门关的恩情是公主求来的,您一走司卫司指挥使一职怕是要空出来了。”

    他走近黎相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请您筹谋得当,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说罢,他拢了拢大氅离开,徒留沈叶初在一旁沉思。

    是啊,自己这些时日都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却没想到司卫司中的事,只觉得官职由吏部任免,他走了自会有人填上。

    却没有想过自己可以用这次机会为楚清歌铺路。

    “陇青!”黎相安走出不远,抬头叫了几声,只听瓦上片刻异动,风信出现在黎相安面前。

    “主子。”陇青一手扶刀,行礼。

    黎相安看着陇青身上的灰尘,又闻到他身上淡淡酒气,皱眉问:“你这是去哪了?”

    陇青连忙掸净衣袍上的灰,嘿嘿一笑:“主子不是让我打听沈叶初到底是什么人嘛,前几天我正好打听到一个客栈老板来洛京买货,正好认识沈叶初。”

    “没成想那人是个酒鬼,我为了套出点话,我硬是陪他喝了三天酒,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黎相安看了眼陇青,没有斥责他,问道:“可问出什么?”

    陇青答道:“这沈叶初是七岁时被一个侍卫送到客栈去的,送到的时候浑身是伤,险些死了,知道十五六岁才被一个身着华丽的人接走。”

    黎相安狐疑道:“那他七岁前呢?”

    陇青摇头:“这事那人就不知道了。”他正色道,“主子今日找我有何事?”

    黎相安看陇青这样子,自是不能去递拜帖了,他叹口气:“晋阳呢?”

    陇青听见此话,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闷闷道:“晋阳自是在侯府,您召我来,就是为了找晋阳?”

    黎相安捏了捏眉心,没理会陇青的拈酸吃醋的话:“让晋阳去吏部尚书那递拜帖,说新年伊始,黎相安前去拜见。”

    随即看着陇青耷拉的眉眼,啧了一声;“你去准备些礼品。”

    “哎,成!”陇青领命后向侯府跑去。

    黎相安望向公主别苑,暗暗说:“公主,我会为你铺平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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