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清歌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骑马不过半个钟头,自己的腰就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楚清歌实在不想与沈叶初在马车中独处,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质问他。

    朱诗宜见楚清歌脸色越来越难看,车队也走得缓慢,这样下去怕是天黑前到不了下一个驿站。

    若是此时有人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她速度慢下来,与楚清歌并肩:“去马车上吧,万一有意欲不轨,你在马上太危险。”

    楚清歌环顾四周,周围倒是没几个人,连流民都少了许多,安静得很。

    她听了朱诗宜的话,从马上下来,走进马车,看沈叶初的脸色好像好了点。

    可楚清歌没有正眼瞧他,自顾自坐下阖上眼,闭目养神。

    沈夜初看着楚清歌也没说什么,启口想说话但生生咽了回去。

    过了几个时辰,沈叶初终究忍不住问道:“公主是不是不想跟微臣同乘?”

    他眼神无辜,眼眸低垂,有些可怜地说“公主若是不愿,那微臣下去骑马便是,公主何苦骑马,那般颠簸累人。”

    话说完沈叶初又忍不住咳起来,一边咳着,一边往车门走,想要叫停马车。

    “又来这一套。”楚清歌翻了个白眼,高声喊道,“停车。”

    沈叶初见楚清歌这个举动,愣在原地,连咳嗽都忘记了,直到马车停稳,他才回过神。

    “沈大人不是要骑马吗?”楚清歌皮笑肉不笑,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

    沈叶初看楚清歌的样子,咳嗽的更猛了。

    郁朗见状连忙走上来,抚着沈叶初的后背,一脸担心:“主子这是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还要骑马?”

    他看着自家主子疯狂咳着,还在不断给他递眼色,郁朗不经意抬头扫见楚清歌看戏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大人啊,您别装了,公主都看出来了,您这让我睁着眼说瞎话,我怕不是要被砍头啊。’

    郁朗欲哭无泪,可为了自家主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先假意嗔怪自家主子:“您为何非要骑马,您的身体自个儿还不知道吗,万一病倒了耽误行程该怎么办?”

    之后他又回头对楚清歌卖惨:“公主殿下,啊不,公子,我家主子昨天折腾了一夜,今日着实不能骑马,您发发慈悲,让主子坐在马车上吧。”

    沈叶初用胳膊肘推了推郁朗,断断续续咳着:“咳……我不给公子添麻烦,我还是去骑马吧。”

    楚清歌看着这主仆一唱一和,也颇有意思,挥挥手道:“那就快去吧,车队停在这等你,怕是到天黑还到不了驿馆呢。”

    郁朗听着这话,无奈地看了眼沈叶初。

    得,玩脱了。

    可自己主子还是不住地使眼色,他咬咬牙,开始乱说:“公子难道不担心吗,他要是病倒了,怕就不是耽误这一时半刻的了,怕是要耽误一天。”

    他看见沈叶初暗暗为他亮的大拇指,似乎是得到了极大地鼓舞,挺直脊背又说:“沈大人本就体虚,前些天那般折腾,怕是会更虚,公子您就体量一下大人吧。”

    楚清歌听到这话笑起来,忙说:“好好好,为了不让你家主子更虚,快让他上车吧。”

    朱诗宜在马车外看着沈叶初的脸憋成猪肝色,也忍不住笑出声。

    崔之越见自己师傅笑得开心,连忙凑上去问:“师傅,你笑什么啊。”

    朱诗宜冲着马车挑了挑下巴,小声对崔之越说:“你难道喜欢别人说你虚?”

    崔之越连忙喊了一声:“那怎么行,虚不就是不行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小声更大了,朱诗宜都能想象得到沈叶初现在的脸色。

    一个小插曲后,车队继续向前走着,沈叶初坐在马车中,身上隐隐有些怒气,可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楚清歌心底暗笑,自作自受,明明没事,还非得演上一出。

    本想着今日不与沈叶初过多交流,可想到昨日密信之事,楚清歌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

    “沈叶初。”楚清歌淡淡启口。

    “嗯?”

    “你……会不会背叛我,你同我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沈叶初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楚清歌在心底冷嘲,果然啊,都是假的。

    她在心里为沈叶初画上一笔,便不再言语。

    沈叶初见楚清歌的眉头微皱,便说:“不会,微臣永远不会害公主。”

    楚庆哥听见这话冷哼一声:“但愿如此,要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楚清歌眼底有一闪过一丝厌恶,要是知道此人如此两面三刀,在那个冬日自己便不会救他。

    不过楚清歌并未跟他说明密信之事,有些人,与其让他在暗处做手脚,还不如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说不定,能扯出不少人和事。

    楚清歌撩起车帘看着沿途风景,不再说话。

    脑中盘算着之后的事情,若是今日真的遇刺,怕之后的路会怎更难走。

    忽然楚清歌看到不远处树林的异动,隐约中还看到几个人影。

    楚清歌看向朱诗宜,发现她也慢慢向自己靠近。

    两人对视了眼,楚清歌便明白,那波人来了。

    她放下帘子,抚上手腕,还好,袖箭紧赶慢赶终于在昨天修好,虽然还有瑕疵,可至少能用。

    楚清歌将袖箭装好,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身侧的匕首,对沈叶初浅浅一笑,声音阴冷:“今日之事皆拜大人所赐,大人可别死了。”

    话音刚落,楚清歌便听见砰的一声,在身侧,三只利爪狠狠扣住马车窗户。

    只有一拳之差,依这个力度,怕是会抓下她一皮肉。

    利爪另一端连的绳子瞬间被拉紧,马车突然受力,向一边偏去,还没等楚清歌做出行动,沈叶初那一侧也被利爪扣住。

    整个马车被两股力拉着,车外也响起了刀剑摩擦的声音。

    “上头说了,若是杀了公主,赏金百锭!”马车外有人高喊着。

    楚清歌眼神冰冷:“想杀我,做梦。”

    忽的楚清歌听到脚下呲呲拉拉的声音,像什么开裂了一般,她突然想起之前触物识人看到的景象。

    这辆马车怕是早在宫中时就被做了手脚。

    她暗道不好,果真,下一瞬马车便从脚下直直被劈成两半,眼看着便要掉下马车去。

    沈叶初一掌,将楚清歌推开,她向后退去,这才没从中间摔到地上。

    之后她被赶来的崔之越腾空带起。

    “真麻烦。”崔之越将她放到马上,淡淡说了声,看到楚清歌的耳环痕声音陡然增大,“你就是那个公主?你是女的!”

    他咧嘴一笑,瞬间喜上眉梢:“你原来是个女的,早说呀。”

    楚清歌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变得那么快,皱眉嘟囔了一句:“你也没问我啊。”

    她心想难道朱诗怡没有跟崔之越说过吗?

    身后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放心,谁都不能从小爷手中带走任何一个人,你,小爷我保定了。”

    说着他两脚轻磕马肚,带楚清歌离开这里,把她安置在粮草车后,粮草车够大,将楚清歌挡得严严实实。

    “幸好你穿的男装,没几个人能认出来。”崔之越呲牙笑着,看着不远处,“你在这好好呆着,我要去找我师傅了。”

    楚清歌从粮草车后探出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她看到沈叶初摔在地上,唇边还有一丝血迹,而郁朗还在远处自顾不暇。

    她抓住正欲离开的崔之越的衣角:“你给我救个人。”

    楚清歌指向沈叶初:“一定要你不能让他死,必须要让他活着。”

    崔之越顺着她的手看去,笑出声:“哦?那是你的情郎吗?放心,小爷手中还没有救不下的人。”

    他向前几步,后又退回来:“公主我劝你别要这个人,看上去就虚……”

    崔之越翻身上马,只留楚清歌在风中凌乱。

    他说什么,他一个小屁孩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楚清歌眼神落在朱诗宜身上:“做别人的师傅不教一点好……”

    朱诗宜刚刚闪过迎面而来的刀,在格挡身侧的箭时,重重打了个喷嚏。

    定是昨晚吹风寒气入体,今晚要喝些姜汤了。

    她正想着,一脚踹飞了个喽啰。

    沈叶初艰难应付着来往的刺客,从马车上摔下来,半边身子疼的动不了。

    身上的虫蛊怕是觉得自己性命不保,开始疯狂窜动起来。

    昨日的方子对抑制虫蛊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是身体的养分少了许多,虫蛊不那么活跃罢了。

    现下沈叶初只觉得自己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看着从草丛中不断涌出的刺客,今日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虚就多补补!”沈叶初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随即自己后脖领一紧,下一瞬自己便坐在马上。

    “一个大男人,摔下来就动不了了,还真是虚透了。”崔之越笑着说,“你将来可是驸马,要是这么虚,怕是皇上不许啊,得好好补补。”

    沈叶初一脸黑线,身后这个疯子到底在说什么?

    很快崔之越将沈叶初带到楚清歌身边:“公主殿下,您的情郎我给您带来了,走了哈!”

    “他不是……”楚清歌想要解释,崔之越早就如离弦之箭跑出去。

    “公主……”沈叶初想说什么,楚清歌抬手制止了他。

    她看见十几人拿着长刀从不远处往朱诗宜那边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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