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翻身
夜里入梦，山意秋正在实验室里做着植物切片，还是忍不住想起白日里那一连串的事情来。
她有些期待，也有些茫然，“小七，我何时能走上自己的路呢？”
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路，那她日后又会走上哪条路呢？
往常有问必答的熊猫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换了话题，“意秋，你真的改变了历史。”
它憨态的面容里有着似人的情绪，复杂又难言。
“啊？”
山意秋不解，她一直以为自己并未做成了事。即使她提前传播了暴雨消息，也并未救下谁来，大家的日子还是一样的困苦，仍有人穷途末路之下自戕了。
小七等了几日，在见着曲济后，才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原本的历史上，曲济早就已经死了。”
“为何？”
如今江南水患依然未得到解决，曲济选择的是赴京陈冤，惨遭流放。
这般都未死，历史上他难道还多做了旁的事吗？
“曲济现下是提前知道江南会决堤，他自然会提前准备，而之前，若他不知道呢？”
那就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大雨里，从江河水位线高度再做决策了。但是连续的暴雨天里，若是什么也没准备，往往就很难及时救灾了。
连救灾都难，他又怎会抛下一县的百姓，独自进京？
山意秋实在不明，若不进京，他又能死于谁手？今日见到的曲济，一看就是意志极为坚定之人，又有何事能压垮他了呢？
“他究竟如何死的？”
“这就不能说了，我这也是找了好久的机会，才发现曲济的一部分事是可以说出来的了。曲济之死的时间节点已过，现在提起他曾经会死这件事，并不会影响未来走向。”
小七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即使这样，你也要找到自己的道吗？”
山意秋说的那些找到自己路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它后来也统计了景朝历代的寻路人，数据显示很一大部分的人都死得很惨。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上来说，它并不希望她也是其中的一捧白骨。
山意秋用力地点点，眼里亮晶晶的，一点儿不在意小七口中血淋淋的历史。
她想起了赵崇白日里谈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赵崇认为曲济这些殉道者，是不值得的，但是娘也也在信里写“心之所愿，无所不成”。
自她知道了更大的世界后，她就不甘于只困于一隅了。
她好像懂了，在原本历史里，宿子年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路上。
小七小小的熊猫眼里滚着波涛，几番犹豫，它还是未能说出口，它想，意秋还是得有点寄托吧。
它不忍心也不能说的是：顾容鸢也死了，死得轰轰烈烈。
在往后一千多年的封建王朝里，她的心之所愿都被刻在了耻辱柱上，风吹日晒，任人辱骂。
就这样，曲济就在王府住下养病了，比起赵黎举棋不定的筹谋，宿子年直接得多。
他利落地揪出了暗中盯梢的人，托了乔霖之的关系让此人调去了襄樊任职，明升实贬，一时就无人再会去在意曲济这一个小人物了。
赵黎不太放心，想劝他步子别迈得太大，还是得留个后手，小心有奸人以此作把柄，但见宿子年执着于此，也只能放手了。
太守府里，山意秋听闻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就问他：“要不，你那马场就别建了吧？”
反正曲济都被安顿在王府里了，为何还要以此作借口呢？这其间耗费也太大了！景朝如今一匹宝马的市价，比平民百姓一家几口一辈子的开销还多得多呢！
宿子年不解其意，他本来唾手可得的马场，怎么好端端的又遇危机了？
山意秋尽量劝他：“你当真不准备给后代留点什么传家宝了吗？”
“可这是容家的传家宝，和宿家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后代里，还能有比我和我娘更亲的？”
宿子年不以为意，容家富，宿家穷，容家的财富为何要留给宿家的后人呢？不如让他花了得了，好歹没落入外人之手吧。
山意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生歉意：管家伯伯，我对不住您了，还是没能劝住，年底这账还是您自己来做吧？
她最后只在意一个问题：“所以，最后宿将军这孔庙进去了吗？”
宿游将军为宿子年求的孔庙文气，成了吗？
“自然没有。”宿子年回答得相当干脆，他爹和孔家传人结的那已经能算是世仇了。
山意秋点点头，“嗯，挺好。那这样看，你们谁也不欠谁。”
赵黎敲敲桌子，两只耳朵里全塞满了他们俩的废话，真是聒噪得很呢。
他连忙阻止他们：“好了，别吵了！你俩课业写好了？”
两人看着空白的纸张齐齐摇头，举白纸投降，一时哀声载道：“赵叔，对待学生还是得投其所好的，课业两个字有点太伤人肺腑了。”
他们就是仗着赵黎脾气好，在太守府里越发得寸进尺，课业也开始拖拖拉拉的了。
赵黎见着两个孩子委屈的眼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父亲的棍棒下讨生活，难免心软，连忙捡了些好事来说。
“也不是没好消息的。”
“皇上听从了覃国师的谶言，令庆洲免于地龙翻身了，一城的百姓都因此活了下来。要晓得，庆洲此次的地龙翻身是在深夜，若未能提前撤退，伤亡得多么惨重呐！”
赵黎提起这事，脸上每一道沟壑都洋溢着喜悦，能预知地龙翻身，对整个景国而言都是一场幸事，皇上的地位愈发稳固，涣散的民心也因此能重新凝聚，更别提那么多条幸存的命了。
但面前两个孩子不为所动，山意秋已从顾容鸢的信里料到了不妙，而宿子年不知是天生反骨还是如何，眼底是淡漠的不屑。
他不附和赵黎的叫好，反而问了一串的问题：“那坏了的房屋如何了？修了吗？后续的安置呢？朝廷有拨款吗？税减了吗？”
山意秋听完，紧紧盯着赵黎，不给他说谎的机会，“赵叔，人无信不立。”
赵黎在两人咄咄逼人的视线下，艰难地摇摇头，不得不感叹他爹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啊？棍棒教育真这么有效？这两孩子真难糊弄啊...
“那这，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好消息呢？”山意秋摇摇头，百姓连个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先前的暴雨又有损粮食，明年又是重税。
苛政猛于虎啊。
赵黎也叹了口气，孩子们太早熟，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些，也太累了。
但两人终于如赵黎所愿，都静了下来。
晚间，宿子年就拉着山意秋一块去了其中一间库房。
他随意摸了几块和田玉，听着玉环相撞的清脆回声，面向山意秋，笑了笑：“意秋，你挑几件喜欢的吧？”
“为何？”她不解其义，却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藏着不做声响的寂寥。
宿子年环顾四周，目光流转间掺了几分复杂。
“这间屋子里的大半珍宝，我都准备托师父折成金银，捐出去。”
想起白日里这人提到的庆洲百姓，她一下子就想到，他这一室的财宝是要捐给谁了，“给庆洲？那你有可用之人吗？”
就景朝如今的官场，只层层剥削都能夸上一句清廉了，一口吞并也不是罕见之事。
“我让师父以覃国师的遗愿为名，捐出去就是了。覃国师只剩皇后一女，还有就是关系远点的师父了，皇上即使不爽覃遥的风头之盛，但他也借着覃遥得了好名声，更何况覃遥是个死人了，威胁不到皇权。”
“师父还指着这些能换个好声名，自会好好盯着，更何况这是钱的事，师父最计较了。”
宿子年早有打算，不管顾容鸢何种考虑，她抠门又要名，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又不贪污善款的人了，至于她究竟怎么办成的，他就不管了。
弟子有事，师父服其劳嘛？
“我把低价香皂的方子也送去庆洲吧？仅北凉也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
山意秋想了想，高价香皂的利润她留在北凉，专贡皇室富户，低价香皂以北昭王的名义给庆洲豪强买断，也能得一些钱来。
“行。”宿子年点头，不过问她的决定。
他时不时挑些玉饰在她脑袋上比划，觉得合适的就搁在一旁，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他有的珍宝确实挺多的，但这都是他母亲留下的痕迹啊。
山意秋那绣着小白狗的荷包现在还是舍不得扔，哪怕拿多少金银珠宝来换，她也舍不得。
她问：“你为何要捐？”
深秋时节不停歇的冷意里，他被暖黄色的烛光衬得格外温暖，有些通透，又有些洒脱。
他笑了笑，“意秋，我不想有所谓的后代了，那这些就留着做我的陪葬品吗？我一个人过日子，钱太多了，没必要，更何况这样的屋子我有好几间，而且我也没说这屋子里的全捐了。”
说完，宿子年又翻箱倒柜地寻些别致的首饰，一股脑地全装在箱子里塞给她，“收着吧？与其留给那些不识货的人，不如你收着呀。”
山意秋托着怀里沉甸甸的箱子，只想还给他。
但他却难得地强硬：“我娘之前就说想养个小姑娘，不用乖巧、不用知礼，随性就好，至少不用上战场。她若见着这些是给你的，定会开心的。若我给了哪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她都要入我梦里，大骂我三百回合呢。”
他见山意秋明亮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她那双弯弯的眉也拧巴了起来，忍不住抚平她的眉脚。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软和的意味，笑着与她商量：“好了，那你要是这么心疼我，那就准我建个马场吧？行吧？”
山意秋将沉重的箱子，直接放他脚边，像是一头刚长牙齿的小老虎，呲牙咧嘴，努力装凶来掩饰自己的落寞，“建建建！你快点建吧！年底你自己和管家伯伯两个人一块算账去，别！找！我！就！行！”
哼，等他年底算盘扒不动，别想来找她来做人形的算盘！
宿子年看着她身后一甩一甩的辫子，连忙叫住她的脚步，朝她喊：“这一箱你真不拿啊？”
她摇摇头，发间的玉坠随之飞舞，学着他的潇洒说：“哼，你等本姑娘出嫁再给我吧！师兄给师妹添妆，合情合理吧？”
他这个师兄一生不娶妻，师妹不嫁人也很合理吧？他们顾门就是这样的啦！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有些期待，也有些茫然，“小七，我何时能走上自己的路呢？”
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路，那她日后又会走上哪条路呢？
往常有问必答的熊猫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换了话题，“意秋，你真的改变了历史。”
它憨态的面容里有着似人的情绪，复杂又难言。
“啊？”
山意秋不解，她一直以为自己并未做成了事。即使她提前传播了暴雨消息，也并未救下谁来，大家的日子还是一样的困苦，仍有人穷途末路之下自戕了。
小七等了几日，在见着曲济后，才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原本的历史上，曲济早就已经死了。”
“为何？”
如今江南水患依然未得到解决，曲济选择的是赴京陈冤，惨遭流放。
这般都未死，历史上他难道还多做了旁的事吗？
“曲济现下是提前知道江南会决堤，他自然会提前准备，而之前，若他不知道呢？”
那就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大雨里，从江河水位线高度再做决策了。但是连续的暴雨天里，若是什么也没准备，往往就很难及时救灾了。
连救灾都难，他又怎会抛下一县的百姓，独自进京？
山意秋实在不明，若不进京，他又能死于谁手？今日见到的曲济，一看就是意志极为坚定之人，又有何事能压垮他了呢？
“他究竟如何死的？”
“这就不能说了，我这也是找了好久的机会，才发现曲济的一部分事是可以说出来的了。曲济之死的时间节点已过，现在提起他曾经会死这件事，并不会影响未来走向。”
小七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即使这样，你也要找到自己的道吗？”
山意秋说的那些找到自己路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它后来也统计了景朝历代的寻路人，数据显示很一大部分的人都死得很惨。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上来说，它并不希望她也是其中的一捧白骨。
山意秋用力地点点，眼里亮晶晶的，一点儿不在意小七口中血淋淋的历史。
她想起了赵崇白日里谈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赵崇认为曲济这些殉道者，是不值得的，但是娘也也在信里写“心之所愿，无所不成”。
自她知道了更大的世界后，她就不甘于只困于一隅了。
她好像懂了，在原本历史里，宿子年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路上。
小七小小的熊猫眼里滚着波涛，几番犹豫，它还是未能说出口，它想，意秋还是得有点寄托吧。
它不忍心也不能说的是：顾容鸢也死了，死得轰轰烈烈。
在往后一千多年的封建王朝里，她的心之所愿都被刻在了耻辱柱上，风吹日晒，任人辱骂。
就这样，曲济就在王府住下养病了，比起赵黎举棋不定的筹谋，宿子年直接得多。
他利落地揪出了暗中盯梢的人，托了乔霖之的关系让此人调去了襄樊任职，明升实贬，一时就无人再会去在意曲济这一个小人物了。
赵黎不太放心，想劝他步子别迈得太大，还是得留个后手，小心有奸人以此作把柄，但见宿子年执着于此，也只能放手了。
太守府里，山意秋听闻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就问他：“要不，你那马场就别建了吧？”
反正曲济都被安顿在王府里了，为何还要以此作借口呢？这其间耗费也太大了！景朝如今一匹宝马的市价，比平民百姓一家几口一辈子的开销还多得多呢！
宿子年不解其意，他本来唾手可得的马场，怎么好端端的又遇危机了？
山意秋尽量劝他：“你当真不准备给后代留点什么传家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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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子年不以为意，容家富，宿家穷，容家的财富为何要留给宿家的后人呢？不如让他花了得了，好歹没落入外人之手吧。
山意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生歉意：管家伯伯，我对不住您了，还是没能劝住，年底这账还是您自己来做吧？
她最后只在意一个问题：“所以，最后宿将军这孔庙进去了吗？”
宿游将军为宿子年求的孔庙文气，成了吗？
“自然没有。”宿子年回答得相当干脆，他爹和孔家传人结的那已经能算是世仇了。
山意秋点点头，“嗯，挺好。那这样看，你们谁也不欠谁。”
赵黎敲敲桌子，两只耳朵里全塞满了他们俩的废话，真是聒噪得很呢。
他连忙阻止他们：“好了，别吵了！你俩课业写好了？”
两人看着空白的纸张齐齐摇头，举白纸投降，一时哀声载道：“赵叔，对待学生还是得投其所好的，课业两个字有点太伤人肺腑了。”
他们就是仗着赵黎脾气好，在太守府里越发得寸进尺，课业也开始拖拖拉拉的了。
赵黎见着两个孩子委屈的眼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父亲的棍棒下讨生活，难免心软，连忙捡了些好事来说。
“也不是没好消息的。”
“皇上听从了覃国师的谶言，令庆洲免于地龙翻身了，一城的百姓都因此活了下来。要晓得，庆洲此次的地龙翻身是在深夜，若未能提前撤退，伤亡得多么惨重呐！”
赵黎提起这事，脸上每一道沟壑都洋溢着喜悦，能预知地龙翻身，对整个景国而言都是一场幸事，皇上的地位愈发稳固，涣散的民心也因此能重新凝聚，更别提那么多条幸存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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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意秋听完，紧紧盯着赵黎，不给他说谎的机会，“赵叔，人无信不立。”
赵黎在两人咄咄逼人的视线下，艰难地摇摇头，不得不感叹他爹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啊？棍棒教育真这么有效？这两孩子真难糊弄啊...
“那这，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好消息呢？”山意秋摇摇头，百姓连个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先前的暴雨又有损粮食，明年又是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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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也叹了口气，孩子们太早熟，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些，也太累了。
但两人终于如赵黎所愿，都静了下来。
晚间，宿子年就拉着山意秋一块去了其中一间库房。
他随意摸了几块和田玉，听着玉环相撞的清脆回声，面向山意秋，笑了笑：“意秋，你挑几件喜欢的吧？”
“为何？”她不解其义，却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藏着不做声响的寂寥。
宿子年环顾四周，目光流转间掺了几分复杂。
“这间屋子里的大半珍宝，我都准备托师父折成金银，捐出去。”
想起白日里这人提到的庆洲百姓，她一下子就想到，他这一室的财宝是要捐给谁了，“给庆洲？那你有可用之人吗？”
就景朝如今的官场，只层层剥削都能夸上一句清廉了，一口吞并也不是罕见之事。
“我让师父以覃国师的遗愿为名，捐出去就是了。覃国师只剩皇后一女，还有就是关系远点的师父了，皇上即使不爽覃遥的风头之盛，但他也借着覃遥得了好名声，更何况覃遥是个死人了，威胁不到皇权。”
“师父还指着这些能换个好声名，自会好好盯着，更何况这是钱的事，师父最计较了。”
宿子年早有打算，不管顾容鸢何种考虑，她抠门又要名，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又不贪污善款的人了，至于她究竟怎么办成的，他就不管了。
弟子有事，师父服其劳嘛？
“我把低价香皂的方子也送去庆洲吧？仅北凉也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
山意秋想了想，高价香皂的利润她留在北凉，专贡皇室富户，低价香皂以北昭王的名义给庆洲豪强买断，也能得一些钱来。
“行。”宿子年点头，不过问她的决定。
他时不时挑些玉饰在她脑袋上比划，觉得合适的就搁在一旁，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他有的珍宝确实挺多的，但这都是他母亲留下的痕迹啊。
山意秋那绣着小白狗的荷包现在还是舍不得扔，哪怕拿多少金银珠宝来换，她也舍不得。
她问：“你为何要捐？”
深秋时节不停歇的冷意里，他被暖黄色的烛光衬得格外温暖，有些通透，又有些洒脱。
他笑了笑，“意秋，我不想有所谓的后代了，那这些就留着做我的陪葬品吗？我一个人过日子，钱太多了，没必要，更何况这样的屋子我有好几间，而且我也没说这屋子里的全捐了。”
说完，宿子年又翻箱倒柜地寻些别致的首饰，一股脑地全装在箱子里塞给她，“收着吧？与其留给那些不识货的人，不如你收着呀。”
山意秋托着怀里沉甸甸的箱子，只想还给他。
但他却难得地强硬：“我娘之前就说想养个小姑娘，不用乖巧、不用知礼，随性就好，至少不用上战场。她若见着这些是给你的，定会开心的。若我给了哪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她都要入我梦里，大骂我三百回合呢。”
他见山意秋明亮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她那双弯弯的眉也拧巴了起来，忍不住抚平她的眉脚。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软和的意味，笑着与她商量：“好了，那你要是这么心疼我，那就准我建个马场吧？行吧？”
山意秋将沉重的箱子，直接放他脚边，像是一头刚长牙齿的小老虎，呲牙咧嘴，努力装凶来掩饰自己的落寞，“建建建！你快点建吧！年底你自己和管家伯伯两个人一块算账去，别！找！我！就！行！”
哼，等他年底算盘扒不动，别想来找她来做人形的算盘！
宿子年看着她身后一甩一甩的辫子，连忙叫住她的脚步，朝她喊：“这一箱你真不拿啊？”
她摇摇头，发间的玉坠随之飞舞，学着他的潇洒说：“哼，你等本姑娘出嫁再给我吧！师兄给师妹添妆，合情合理吧？”
他这个师兄一生不娶妻，师妹不嫁人也很合理吧？他们顾门就是这样的啦！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