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长辈们难道真的就这么热衷于考校吗?

    但作为赵崇的得意门生,她为了前礼部尚书的声誉,还是循规蹈矩地回句:“不知。”

    赵大人,你快看!我如此知礼,明日的大字能不能少写一张啊!

    但曲济此人向来直率,往往语出惊人,毫不转弯:“我想与你一道钻研格物之说,若你能胜过我,我愿拜你为师。”

    山意秋看他一脸正色,目光炯炯,不似作伪的样子,十分不解,只能说出一个音节来,“啊???”

    曲济倒是不明白自己说得如此直白,她究竟还有何不懂的,只得耐着性子和她攀起关系来。

    “你觉得我能一路来到京城是我运气极佳吗?”

    “进城需要路引,这一路上我是骑马而行,若无人接应,我又如何能平安到京城?”

    这些,赵崇都未曾与她谈起,不知是他是从未想过,还是不愿说。

    “可江南水患,赵大人他们都说京城里暂时无人受益啊?”

    事发突然,几方势力都始料未及,现在都未能争出个胜负来,也不知最后是谁能完全吃下江南这块肥肉来。

    曲济摇摇头,不以为然,指向她手里还未放下的信,反问她:“不,是有人收益的,别人觉得她得到的东西微不足道,但对她而言并不是。你手上拿的信又是谁寄的?”

    山意秋捏紧了信纸,纸上平白多出了几道褶皱来,所以顾容鸢早就下好了这盘棋吗?她也料到了之后会发生的江南乱相吗?眼前的曲济是娘派来的?

    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多信息,颤着声音问:“公主?曲大人,您是娘的人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曲济继续摇摇头,否定了她的问题,让她松了口气。

    “不是,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暴雨一事传开前,公主曾寄信于我,问我有何法子阻止决堤,我对此并无头绪。况且我只是小小的一县之长,赵大人离开后,新任太守当然不会听我所言。”

    “我只能请她暗中为我开路,使我顺利进京,敲鼓是她暗示我的。”

    山意秋心惊,她从未说过江南会决堤,也不知江南决堤,以为江南仅仅只是受灾严重。

    为何顾容鸢在明知会决堤,却不曾来告知她呢?为何呢?怕她去阻止这场决堤吗?

    “那您怪她吗?”她嘴唇发白,看着眼前同样面色惨白的曲济,难免心生怜意,他丢了官,又被流放到极北之地,真的不怨吗?

    窗外的日光灼灼,照得他的眼睛出奇的亮,曲济与传闻里有许多不同,但这执着劲一点没有改变。

    他说:“我自是不会,事前她告知过我后果,但我不悔。”

    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回答一开始的问题,她问:“那您到底为何寻我?”

    曲济上下打量了眼她,带了些审视与挑剔,一瞬间严厉了起来,他已带上了严师的口吻:“我见过你所做的自行车,甚是精妙,后来听公主说过你的成就,我料你必定不是寻常稚童,不忍见你荒废。”

    山意秋目光躲闪,想起了今日还未写完的大字,曲济比起赵崇来,不遑多让,更何况他还倔啊!

    她不厌学,但并不喜严师。

    她一阵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曲大人,您为何非要做这个敲鼓之人?派其余人进京又有何不可?”

    曲济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干裂的嘴皮,他看着窗外自在飞着的鸟,流露出难言的艳羡之色,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无字,那我姑且称你为意秋了。意秋,有些人,是有自己的路的,我的路又为何要让他人来走呢?”

    “我不爱科举,更不爱舞文弄墨写那些空话。可我爹早逝,我娘想我能光宗耀祖,我就考啊考啊,我娘得病了也舍不得寻医开药,又怕我因她而守孝。你瞧,这多可悲啊。但她还是走了,我而立之年终于中了进士,可之后我才发现做官也不过如此。”

    “我心里并没有多爱民如子,但只按部就班做了分内之事,就能被赵大人夸句能做实事,多可笑啊?江南水患,世人皆知,除了龙椅上的那人。我被免职后,唯一的念头是,我终于解脱了,我总算能去走自己的路了。”

    不必承载着父母的期待,不必承担万民的责任,他只是自己,他只济自己。

    走自己的路吗?山意秋把这几个音节在心里嚼得烂熟,似是品出了些一闪而过的意味来。

    恍神一会,抬眼见曲济仍然紧紧盯着她,像是在等她下一个问题。

    到底谁说曲济话少的??

    她在他期冀的目光下,随意找了个问题:“那您认识宿子年?”

    提起一个“宿”字,他就立刻精神了起来,滔滔不绝讲起了他与宿子年的渊源。

    “我与宿游是旧时啊。我祖籍在京城,宿游交友素来不看出身,与他上过同一个私塾。”

    “你大抵想问,为何我能与宿游这般家世的人上同一个私塾吧?我娘望子成龙,不惜重金挑的能承受范围内最好的。而宿家在一众口碑不错的私塾里挑了个最便宜的,觉着反正宿游怎么样都学不进,不如找个便宜些的,识字嘛,怎么着都行。”

    “我那会是私塾里功课最好的,宿游说我们名字都有水,而我胜他就胜在济这个字了,这字吉利得很,他日后也要给他儿子取的字里也得有个济。”

    听到这里,山意秋的神情有些微妙,宿游取字这么随便吗...啊,这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望子成龙呢?

    曲济看着面色古怪的山意秋,有些飘忽地问:“宿子年的字里该不会真有济吧?他还真不避讳啊?”

    一般而言,景朝给孩子取字,也不会和身边认识的人重字,说不上是避讳吧,多少也会觉不妥。

    “......”山意秋移开视线,点点头。

    曲济又抓起另一个重点来,“那宿子年功课好吗?”

    “......”

    她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给宿子年留住了最后的体面。

    “哈哈哈哈,看来是虎父无犬子?我就说他这套是迷信,没啥用呢。”

    “但你说,他这么迷信的人,怎么不为自己求求呢?”

    曲济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苦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就突然倒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极为吓人。

    山意秋连忙将手指凑到他的鼻尖处,还好,还有气。

    一摸额头,一股热意就从掌心涌了上来。

    她扯着嗓子,朝屋外喊着:“宿子年!你快来!曲大人晕过去了!”

    宿子年一直就在门口,只为给这两人留一个单独交流的空间,一听山意秋急促的喊声,连忙领着侍卫推门而入。

    他把了把曲济的脉,跟了顾容鸢多年,简单的把脉他还是没问题的。

    他眉头渐渐舒展,让侍卫将曲济扶了下去,安慰身旁焦急不已的山意秋:“无事,莫慌。他有些高热,背后伤口发炎了,我找人叫林大夫来看看,服了药,将伤口处理下就行。”

    山意秋点点头,神色仍有些慌张,他脸色那么惨白,她就该早点劝他休息的。

    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就见旁边的宿子年打开了她放在桌上的盒子,掌心把玩着白润无暇的香皂,沉沉檀香萦绕在鼻尖,空气好像都静了下去。

    “你这是何物?味道怪好闻的,檀香?”

    宿子年的这句话彻底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缓了缓情绪,微微仰起下巴,向他邀功。

    “香皂,清洁的,可以洗衣裳,也可以沐浴。这块给你,我还做了其他香味的,奶香、花香和木香都有,你若不喜檀香,可以去挑几块别的香味。”

    “奶香”二字又唤起了宿子年在京城时的记忆,依稀记得身旁之人在过年时,跃跃欲试要挤猪奶的模样。

    “奶香?你去挤猪奶了?”

    “没!有!这是羊奶!你不要这样无端揣测我!”山意秋震怒,怎么还提她的黑历史?去年的她和今年的她,能是一个她吗?不要用过去的眼光看发展的她!

    她不想提自己不爱听的话题,继续自顾自地通知他:“我找管家伯伯要了库房里呈玉的盒子,装了几十块,改天你记得找人送去京城进贡了啊。”

    王府库房里连木盒都是极好的木材,有些盒子外的花纹甚至是金丝勾勒的。

    宿子年再想想山意秋这几日熬的猪油,不难联想香皂原材料究竟有哪些。

    “买椟还珠?”

    “嗯哼,算是吧,反正不亏嘛。”嘿嘿,算了一下,若真得送出一个库房里的好东西,她山意秋才是真是得比宿子年先哭出声来了。

    见她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宿子年才向她挥手告别,“那我去看曲叔了。”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听着“曲叔”二字,她还是真诚劝告:“哎,宿子年,你还是得好好学呀,不能辜负宿将军的良苦用心。”

    宿子年摸不着头脑,想了许久,也没得出个答案来,回了句:“啊?”

    宿游在他的学业上,难道还做出了什么卓越的贡献不成?

    如果向舅舅讨要佛祖的庇佑算的话,那他确实也曾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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