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段屿阔那发完善心回来,林乐多陪陈书芬剥核桃,快十二点半才搞完,回房间又磨蹭了下才睡。

    星期一早上,差点起晚,她从陈书芬手里接过打包好的早餐,急忙要跑出去。

    “鞋鞋鞋,换鞋!”

    林乐多跑回来换鞋。

    “钥匙,钥匙!”

    林乐多又跑回来拿钥匙。

    陈书芬看着她丢三落四,担心道:“你慢点啊,路上注意安全。要不我给你班主任去通电话,请个早读假。”

    林乐多脚步一顿,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一大早上的无所适从是从何而来。

    她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外婆家了,不是奶奶家。

    没有人会数落她为什么又起晚了;为什么不早点睡;为什么老是冒冒失失。她不需要那么紧张。

    在奶奶家,也不会有手上这份,按照她喜好已经准备好的丰富早餐。

    陈书芬站在门口,满脸认真地在帮孙女想主意。

    她只在乎孙女有没有吃饱,上学会不会挨饿,满不在意道:“你要不先在家里把早饭吃了。我就跟你们班主任说,你不太舒服,晚到个十来二十分钟能耽误什么事啊。”

    如果这是拍电影,此刻一定会给林乐多脸上一个放大的特写慢镜头。

    ——在主人公真切感受到被爱的时刻。

    林乐多把这份爱妥帖收藏进心里,快步冲过去,照着陈书芬的脸亲一口,笑起来:“没关系外婆,我骑自行车去很快就到了,会吃早餐的,你别担心我。”

    “走了啊,”她飞快跑出门,片刻,楼道里传来回音,“外婆,晚上想吃红烧肉,里面要放那种很绵的土豆,还要两个虎皮鸡蛋!”

    “知道了知道了,”陈书芬站在门口,“路上小心点。”

    -

    林乐多没想到,段屿阔也起晚了。

    楼下自行车棚里,两人不期而遇。

    林乐多蹲身开锁,随口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她以为回答会是一阵无言的空气,却没想是一句“还行”。不过语气没被九月的日出影响,照例没什么温度。

    林乐多诧异地一抬眼。

    她起身跨上自行车,忽然起兴趣:“睡前喝杯牛奶是不是有点助眠的功效?”

    段屿阔把脚蹬推上去,没有出声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林乐多骑到他面前,唇狡黠地弯起来,神秘道:“因为我在里面加了魔法。”

    段屿阔不解地抬眼,两人视线对上那一刻,她如阵风般骑了出去,只留下背影和谜题,和她那一点笑意。

    林乐多当然不会告诉段屿阔,助眠的不是牛奶,而是牛奶里她加的半片碾碎的安眠药。

    -

    周一一整天开学测试,到周二下午结束。周二晚自习的时候直接对答案,班内哀嚎一片。

    孟繁星说:“完了,我数学选择题错了三道,我完了。”

    在文科班,数学特别能拉开差距。

    数学题一共十二道,错三道,十五分没了,更别提后面还有其他扣分项,130无望。

    多多选择题全对,刚刚还听到了好几声“全对”,好像班上就她一个人没有全对。

    在这班上读书压力也太大了!!孟繁星往桌上一趴,两只眼睛空空茫茫,宁愿自己是只木偶。

    “我觉得我要去看看心理咨询了。”

    林乐多说:“景康大厦那边有几个心理咨询工作室不错。”

    孟繁星侧过眼,恢复零星神采:“你怎么知道?”

    林乐多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我以前在那边补过课,经常看到。”

    “原来是这样。”

    晚上放学以后,林乐多陪孟繁星在学校对面的肯德基吃全家桶消愁。郑家誉也在,她也是数学没考好,两人三两句话就聊上了,都苦数学久矣。

    两人大吐一通苦水后,郑家誉还是收拾起一地鸡毛,自我勉励:“学数学就像追江直树,你对他好,他对你爱答不理。但是只要努力,苦功夫下够,还是能看见融化冰山那一天的。越努力!越幸运!”

    孟繁星盯着玻璃窗外,触景生情,哀叹:“有的人学数学像追江直树,越努力越幸运。有的人学数学像追段屿阔,越努力越心酸。”

    突然提到段屿阔干嘛?另外两人齐齐转头看向窗外。

    马路上,一个新入学的高一学妹,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段屿阔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拦下自行车,试图跟他搭讪。

    如果刚才急刹没停下车,段屿阔几乎能想象到会出现什么意外。对于这样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换谁来脸色都好不到哪去。

    “让开。”

    他眼神带着分量。

    那学妹喉咙瞬间被冰封住,筹划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在这一秒,什么都做不出来了,鬼使神差地真乖乖让开。

    段屿阔径直离去。

    肯德基里的三个人收回眼神,郑家誉望而生畏道:“不知道这位勇士还能坚持多久。”

    -

    到周六上午,开学考成绩正式出来。林乐多年级第六,一班第四,是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如果能一直稳定这个排名,按照往届毕业生情况来说,上宜波大学应该很稳。

    这么盘算着,林乐多心里忽然生出点害怕掉名次的患得患失,打算下午放假以后,回家刷几套题安安心。

    如果提前知道,会在楼下撞见高一学妹跟段屿阔表白失败的场面,她一定会在路上拖五分钟再回来。

    林乐多想。

    段屿阔背身站在楼道口,背着书包,准备上楼。学妹站在他面前,被段屿阔肩宽背阔的高大身影挡得严严实实,但能听见声音,甜软又怯怯。

    学妹鼓起勇气道:“段学长,那天晚上我不该冲出去拦你的自行车,很不安全,对不起。”

    段屿阔没说话,学妹似是受到鼓励,继续说:“我那晚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从开学第一天在领奖台上看到你就开始喜欢你了。不过,不过我没有一定要你接受我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经常一个人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

    她咬下唇:“可以吗?”

    “只想和我做朋友?”

    “嗯。”

    这是段屿阔第一次目光落在她身上,超过五秒,学妹心跳加速,然后听见对面淡漠道:“你自己信吗?”

    学妹脸色瞬间涨红,被他锋锐的眼神看得哑口无语。

    段屿阔抬腕看表,声线冷漠:“我不喜欢你,对你也没有任何兴趣,事不过三,麻烦以后不要再私自出现在我家楼下。”

    他简短直接地结束了这场告白,从头到尾都言简意赅的传递出种情绪:我不喜欢你,并且你的喜欢在我看来也是种浪费时间的东西。

    学妹最后是白着张脸走的。

    事发的前后时间太短,林乐多甚至没来得及躲,直直跟学妹打上了照面。

    学妹红着眼睛看地,大概是觉得羞耻,从她身旁飞快跑了过去。

    阳光透过密叶投下斑驳的金色碎影,却未将这份温暖度到段屿阔身上,他站在楼道里,背影冷冽。

    两人相距大概两三米。

    林乐多心里嘘叹了声,忍不住出声:“她刚刚眼睛都红了。”

    段屿阔目光直视前方,无波无澜:“所以?”

    所以?林乐多觉得欠揍,但还是客气道:“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你知不知道,除了出口伤人,其实还有一种叫‘委婉’的说话方式可以选择。”

    段屿阔回:“委婉能让人一次就彻底死心?有空把功夫花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不如换个有可能喜欢她的。”

    林乐多挑下眉:“所以你伤人就是想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听她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善人。

    他说:“我说话天生这样。”

    林乐多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可还是忍不住说:“但是这样拒绝人,真的容易让人有心理阴影啊。”

    段屿阔语气里有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是我要她喜欢我的?”

    林乐多瞬间为那学妹不平,反刺:“谁喜欢你真是倒霉。”

    段屿阔手抄进校裤里,上楼:“你不要自找霉头就行。”

    林乐多在后面,哈地冷笑:“拜托你少点盲目自信。”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家门口,互相背对着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一气呵成。

    两家门同时关上。

    -

    林乐多下午关在房间里,刷完两套试卷。吃过晚饭,又陪陈书芬出去散了个步。

    回来,陈书芬问:“多多,你今晚还要看书吗?”

    林乐多说:“不看,我看电视。”

    今天学一下午了,她晚上休息休息,明天再继续。

    “小阔家电视大,”陈书芬说,“你去对面看吧。”

    想起中午的不快,林乐多立马拒绝:“去对面干嘛?”

    陈书芬笑着说:“难得你不学习,我也放个假,今晚喊了几个奶奶来家里打麻将。”

    林家有副手搓麻将,很早以前买的,大家平时邀着打麻将都来林家。但是家里只有这么大,只能在客厅打,只有电视机前面最空。

    林乐多试图说点什么:“小区门口的牌室不是也可以打麻将吗?”

    陈书芬说:“牌室交台费一个人就是二十块,而且他们打得天大,一把牌就能输掉百多块,谁打得起。”

    打还是打得起。

    陈书芬自己有养老金,儿女每个月还会给她打生活费,她又没什么大开销,荷包宽裕着,就是不舍得花钱。

    林乐想说那算了,她在手机上看。

    门口传来换鞋声,是程想容进来了,她这周末难得没去二儿子家。

    程想容先她一步开了口,笑说:“多多,小阔在房间里写作业,你待会想看电视就看电视,啊,不用管他,随便点,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林乐多翕张的嘴唇哑声了。

    “多多?”程想容已经走到她面前,和颜悦色的又喊一声。

    对着程想容那双和蔼带笑的眼里,片刻,林乐多喉咙里咽下去一句“不用了”,吐出来一声“好”。

    程想容的笑实在太亲切,她清楚记得,四年前那晚对她也是这样笑的。

    面对这样一张笑脸,林乐多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十五分钟后牌友们都来了,林乐多磨磨唧唧地走到对面。推门进去,段屿阔正坐在沙发上,大屏电视上在放电影。

    林乐多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擅闯者。

    她不自在了下,却没退路,换鞋进去,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她们在我家打麻将,程奶奶说你在写作业,让我来对面看电视。”

    段屿阔没说话,也没看她,退出电影界面,把遥控器丢向旁边的人影,自己准备回房间。

    林乐多不愿意显得像鸠占鹊巢,像是自己把他挤走了,她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冷着声说:“你去哪?我看什么都行。”

    段屿阔脚步没停,也没领她情:“不看就把电视关了。”

    “……”

    不看拉倒。

    林乐多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拿遥控器调到《武林外传》,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隔壁,六个牌友打转转麻将,谁赢谁下桌。

    陈书芬好半天终于开胡一把,欢欢喜喜地下了桌。她把新鲜的冬枣洗净,装两盘,一盘待客,一盘送到对面,让林乐多跟段屿阔一起吃。

    “书芬啊,快回来,到你了。”

    牌友在叫,陈书芬马上又赶回去,不忘交代:“跟小阔一起吃。”

    林乐多端着盘冬枣,进退不是,电视里在继续演,头顶吊灯也依然在静谧地亮。

    房间门没关,段屿阔坐在书桌前看书。

    他书桌跟她房间的布置一样,都摆在窗边,背对着房门。

    林乐多板着脸敲了下门板,语气平平说:“我外婆送了冬枣过来。”

    她分了两份,一份在茶几上用餐巾纸垫着,盘子里这份给段屿阔。

    段屿阔的背影不为所动。书翻一页,他的“不用”还没出口,林乐多已经走进房间,把盘子轻放在了书桌一角。

    吃不吃是他的事。

    余光里多出个白瓷盘,盘里是一片圆润的青红色。

    段屿阔面前的电脑黑屏上,照出林乐多离开房间的纤细背影。

    他低垂下眼,继续看书。

    忽地,一道声音冷淡道:“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林乐多一顿,一下没明白段屿阔在说什么。

    什么不要说出去?

    然后她想到什么。

    是让她不要把下午学妹跟他表白失败的事说出去?

    这种事,传出去给当事人带来的伤害,确实会比表白失败本身还大。

    林乐多语默两秒,不解他怎么突然当起好人来了?但她从下午开始,想到段屿阔那张脸就忍不住生出的不适感,终于有所缓解。

    “干嘛,”林乐多要面子的反问,“我看起来难道像个大嘴巴?”

    他说:“谁知道。”

    她回头,笑了下:“有没有人夸过你,说话还挺气人的。”

    书又翻一页:“你是第一个。”

    “但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

    刷了一下午突破试卷,林乐多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这会儿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无所事事,大脑逐渐放松了下来。

    随着剧情嬉笑吵闹,林乐多不知不觉,一点点歪倒脖子,慢慢地合上眼皮,变成侧躺下。

    一集结束,人已经毫无知觉地陷入了黑甜。

    段屿阔看完一章书,插上书签,从房间里出来喝水,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那一团。

    空调制冷效果很足,林乐多只穿着件单薄的短T恤,睡姿像只冬眠蜷缩的小兽。已经卷成半圆,又再蜷缩了下,睡梦中似乎是觉得冷。

    段屿阔喝完水,余光在置物架上看到了一只陌生的玻璃杯。想起来,是上次林乐多送牛奶来的那只杯子,放在置物架上不起眼,一直忘记还给她了。

    他把玻璃杯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提醒自己,等她醒了让她带走。

    然后拿起叠放在沙发沿上的薄毯,随手罩在睡梦中的林乐多身上。

    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那双眼神平淡,自始至终没在沙发上多停留一秒。

    被那只玻璃杯勾起回忆,想起了林乐多的“赠之桃李”,段屿阔礼尚往来使然,在此刻“报以琼琚”。

    -

    在空调房里睡觉,林乐多嗓子眼都睡干了,醒来一阵难受。

    脖子扭了下。

    看到电视上已经没有同福客栈,取而代之是动态的游戏画面——段屿阔坐在沙发另一头,背靠长榻,在玩switch。

    他那脸表情聊胜于无,似乎看什么都平等觉得无趣。

    林乐多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罩着条薄毯。她放空没动,醒了会儿神,喉咙有些干哑:“谁盖的?”

    段屿阔:“不知道。”

    “有人进来过吗?”

    “没有。”

    “所以不就是你盖的,干嘛不承认?”

    段屿阔心不在焉:“因为不喜欢被人明知故问。”

    林乐多坐起来:“哦,那你报警吧。”

    “……”

    林乐多把薄毯叠好,放到旁边,说了声“谢谢”。

    在一些方面,她觉得段屿阔这人挺讨厌的;在另些方面,看着刚叠好的毯子……也有让人没那么讨厌的部分。

    段屿阔没有应声,林乐多百无聊赖道:“你怎么这么贴心,我怕我忍不住想要自找霉头了,怎么办?”

    知道她是在故意拿他中午的那句话开涮,段屿阔眼皮没动一下:“忍着。”

    林乐多轻地一笑,没说话了,看着他玩了十来分钟《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感觉还挺有意思。

    她懒洋洋地抱着抱枕,忽然很想问:“你做什么都一个人,又冷漠无情地拒绝跟任何人发展友善关系,不会觉得人生孤独无趣吗?”

    段屿阔不为所动:“随意对别人的生活做出揣测,你不觉得冒犯吗?”

    林乐多:“中午那么绝情地拒绝别人告白,你不觉得自己可恶吗?”

    段屿阔操纵角色进入新地图:“有那么多同情心,你可以关心一下叙利亚难民。”

    林乐多换了个姿势,更加轻松随意,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们捐过款,要我把电子回执单给你看吗?”

    “……”

    得,段屿阔这下闭嘴,不说话了。

    别人百年之后火化烧出骨灰,林乐多应该是烧出一盒舍利子。

    林乐多看着电视发呆,又说:“没想膈应你,只是觉得,程奶奶似乎很担心你总是一个人,随口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

    她作为当事人之一,怎么会感觉不到程想容想让他们俩友好相处的拳拳热心。

    段屿阔操纵手柄的指节一顿,没说话,也无话可说。

    林乐多瞥一眼他侧脸,像冰山的轮廓线,冷淡,万年不变。

    她忽地生出点好奇。

    不一会儿,天色风云转变,下起了雨。

    段屿阔从阳台收完衣服回来,林乐多已经挪到了沙发中间,两只手握拳平举,无聊地玩起猜一猜游戏:“你猜纸巾在左手还是在右手,对了有奖,错了不亏。”

    段屿阔居高临下,没说话,对面那双圆翘的眼睛里缀着隐光,怎么看怎么意有所图。

    林乐多催:“无本买卖,这都不敢?”

    段屿阔说:“左手。”

    左手摊开,一片空空。

    林乐多嘴角抿掉笑:“你猜错了。”

    段屿阔:“所以。”

    “所以,”林乐多尾音拉长,用种随性、好商量的语气随口道,“从来没见你笑过,随便笑一下就算了吧。”

    段屿阔泰然:“那如果你右手也没有呢?”

    林乐多反应不及,握着拳的右手就被段屿阔翻开了,同样是空空一片。

    ——她两只手都没有纸巾。

    林乐多登时像是在赌桌上出老千,结果被人当场抓包的赌徒,百口莫辩。她抽回手,干巴巴笑两声。

    “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输了。”他盯着她。

    “……”

    她装死。

    段屿阔坐回原位,捞起手柄,行使赢家权力:“从来没见你哭过,随便哭一下吧。”

    “……”

    她继续装死。

    十五分钟过去,地图跑到一半,段屿阔余光往旁撇了下。

    林乐多这会儿比刚刚睡着的那二十多分钟还要安静。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乐多端起面前的空杯子,贴上嘴唇,假装喝水。

    段屿阔问:“空气好喝么?”

    林乐多深呼吸,笑一笑算了:“好喝,还有点甜,要来一杯吗?”

    “不用,好喝你就都喝了吧。”

    “……”

    太多了,她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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