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转眼又要到开学。

    林乐多白天和郑家誉在一家咖啡馆,她剪视频,郑家誉看书,时不时捞起手机。

    林乐多第三次抬眼,看到好友嘴角的弧度:“谁啊?”

    郑家誉按息手机屏,没有隐瞒:“赵峥。他家在度假,要开学了,爸妈还要再玩会儿,让他一个人回来。”

    他在抱怨呢。

    林乐多知道他们俩一直有联系:“你们俩,是他先联系你,还是你先联系他的?”

    郑家誉说:“大一寒假,我不是考驾照吗,跟赵峥在一个驾校,还是一个教练。然后就一直有联系。”

    这样。

    林乐多托腮看着好友,盯着,使劲盯着。

    郑家誉知道她想问什么,低声说:“我和赵峥就是朋友,他什么其他意思都没有,我才不要多想。”

    林乐多会心一笑。

    晚上回家,陪陈书芬吃完饭、散了步,天黑了,段屿阔在八点钟的时候问她:【晚上吃了什么】

    林乐多把晚饭照片发过去,问:【你下班了吗?】

    【刚进地铁站】

    林乐多没有名头天天去找段屿阔,只能等着陈书芬每天睡着以后偷溜过去。今天也一样。

    十一点钟,陈书芬准点走进卧室睡觉,交代林乐多记得关灯,早点休息。

    林乐多应了好,二十分钟后,轻手轻脚拧开门。

    最近是澳网的赛期,段屿阔正在看重播,手边剥了一碗蜜柚肉,林乐多昨天说想吃。

    段屿阔把她专用的毯子铺在地上,林乐多在他旁边软绒绒的地方坐下,段屿阔看向她头发:“没吹干?”

    林乐多拿了块饱满的柚子肉吃:“我要是吹头发,外婆肯定睡不着。”

    外婆不睡着就不能过来,干脆就没吹了。

    段屿阔把吹风机拿来,手指捋着长发,一寸寸吹过。

    “烫。”

    林乐多忽然出声。

    段屿阔从善如流转换了方向。

    吹完头,他又倒杯热水过来,怕林乐多感冒。

    林乐多满心满眼盯着电视屏幕,接过啜饮一口,激动说:“我好喜欢这个白俄罗斯的女选手,超级厉害!”

    段屿阔看一眼屏幕,稳扎稳打,确实厉害。伸手把林乐多揽进了怀里。林乐多动了动,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看到十二点半,段屿阔的实习还有一周,要早点休息。

    林乐多跟他交代行程:“明天上午我去高铁站,大概下午三点半到宜波,不用担心,到了我给你发消息。”

    又说:“明天宜波天气晴,这回你不用再搭把伞给我。”

    段屿阔捏下她脸:“搭把给你防晒。”

    又说:“下个月去宜波看你。”

    林乐多不要:“感觉你最近好累,有假期好好休息,不要浪费在路上。”

    她笑:“想我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段屿阔把人搂着,低头吃住唇舌,下次再饱餐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

    回到宜波,春暖花开,林乐多每天依旧很忙。

    学业上,有了更明确努力的研究方向,导师推荐的书单读都读不过来。副业上,随着粉丝增加,来找她合作的品牌也越来越多。

    林乐多爱惜羽毛,几次合作都精挑细选,pr告诉她后台数据不错,关注者在评论区的反响也都不错。

    看着银行卡余额在自己的努力下越来越多,林乐多对“长大”两个字有了实感。

    她在宜波忙,段屿阔在新城也不遑多让。

    两人每晚都会打通视频。走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林乐多举着手机,担心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感觉脸色不太好。”

    段屿阔咳嗽两声,穿着件卫衣,站在疗养院门口:“只是感冒,我回去吃点药。”

    异地就是这样,亲眼看不见,亲手摸不着,想抱一下段屿阔都做不到。林乐多对“距离”两个字也越发有实感。

    四月清明节,学校放假三天,段屿阔有事来不了宜波,林乐多嘴上说自己也有事,没有关系,背地里偷偷买了返程的票。

    清明是思念和怀念的日子,她不想要他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她想陪他一起。

    飞机落地新城是晚上十点,林乐多直接打车到新城大学,她提前拐弯抹角地打听过,段屿阔今天在学校宿舍。

    下出租车,林乐多因为舟车劳顿没忍住打了个大哈欠,但又因为想到马上能见面而变得兴奋。她走到没有明显标志的地方,给段屿阔打去视频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段屿阔英挺俊朗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看背景应该是实验室的休息间。

    “在哪里,这么暗?”手机屏幕一片黑,段屿阔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林乐多的轮廓。

    林乐多说在学校散步,把话题带了过去。

    她忍不住问:“这个点还在实验室,吃晚饭了吗?”

    段屿阔心虚地沉默。

    自己忙起来也会忘记吃饭,其实能理解。林乐多语气轻松:“今天的事做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

    段屿阔靠在窗边,看着视频的人,风吹进来,心情像口焦舌燥之际喝下大半瓶矿泉水,松快怡然。

    林乐多说:“那收拾一下,待会儿下楼,去吃点东西?”

    段屿阔回:“听林老师的。”

    挂断电话,林乐多背着包,跟着导航,飞快往实验楼方向跑。

    段屿阔在窗边还站了会儿,几分钟后才回到实验室。

    听到动静,对面工位的师兄看过来:“要走了?”

    “嗯。”

    师兄想问段屿阔是不是去吃晚饭,一起呗。话到嘴边,还是憋不出口,跟这位师弟交朋友真是有点压力。

    段屿阔感觉到对面的欲言又止,但不在乎,没追问,坐电梯下了楼。

    实验楼一楼亮若白昼,出了电梯,段屿阔径直走向出口。忽然看到什么,他不确定地脚步一停,俊朗的脸上鲜少露出怔愣。

    刚刚跑得太快,林乐多脸还红着,主动走到段屿阔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眼睛亮亮的,压着唇角,装陌生人:“同学,你的伞落在我这,我来还给你。”

    段屿阔直直盯着她,接过伞,看到她腕上的表,把人拉进了怀里,自己都没意识到抱得有多用力:“怎么回来了?”

    林乐多笑,语气像严格的教导主任:“来监督你吃饭!”

    段屿阔想带林乐多去餐厅,林乐多说没必要。在新大美食街挑了一家手工拉面店,好吃又自在。

    陈书芬回梁城挂清了,家里没人,林乐多这趟回来也没跟家里报备,晚上直接在新大附近订了一家酒店住。

    饭后散了会儿步,段屿阔把林乐多送回酒店,送到房间门口。

    “滋”的电流声,林乐多拿房卡刷开房门。段屿阔站在身后,她莫名有点紧张起来,面上淡乎寻常问:“你喝杯水吗?”

    段屿阔从容应下。

    关上房门,还没取电,屋里黑着,段屿阔问:“请我喝杯水,脸为什么这么红?”

    “……”

    这人真是!

    被道破,林乐多羞恼地捶他胳膊。

    段屿阔由她打了下,然后大掌接住林乐多并未握实的拳,抵在墙上,落下个心照不宣的吻。

    林乐多报复地咬他舌头,段屿阔手落在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终于打开灯,已经半个小时过去。

    待会儿要洗澡,林乐多疑心酒店藏着针孔摄像,段屿阔陪她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确认没有问题。

    “你待会儿走路回去吗?”林乐多有意无意问。

    段屿阔“嗯”了声。

    灯带落下一屋的暖黄色光晕,把一床的白色被单染得旖旎。一双眼睛看着床头,一双眼睛看着地板,都没看彼此。

    林乐多说:“那我去洗澡了。”

    段屿阔目送她进浴室。

    浴室窄小,林乐多一边听着水流声,一边听外面有没有离开的脚步声。直到她洗完出来,看到段屿阔还坐在沙发上没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终于放纵自己流露出不够矜持的情绪。

    她假装东西落在浴室,要回去拿,转头时唇角抿了下。

    再出来,林乐多手里拿着吹风机,要段屿阔帮她吹头发。段屿阔无有不应。

    林乐多抱腿坐在沙发上,段屿阔手撩起她长发,吹风机暖洋洋的。

    吹完的时候,林乐多看着落地窗,忽然有些不高兴:“要是外面下雨就好了。”

    段屿阔把吹风机收好:“为什么?”

    林乐多把脸埋进膝盖,讨厌老天的不解风情,说:“要是下雨,我就可以有一个顺理成章跟你说‘要不留下来吧’的理由了。”

    不想他走,想跟他待在一起。

    但是在一间酒店的大床房里,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这样的想法。

    要是下雨就好了。

    林乐多感受到沙发凹陷了下去,段屿阔坐到她前面,但他没说话,她觉得他好像在看着她。偷偷抬起眼睛,果然撞到他眼里。

    段屿阔表示困扰:“你洗澡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问‘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会让你觉得不冒犯。”

    林乐多是个直爽大方的主人,直爽表现在她告诉了段屿阔自己不觉得冒犯,大方则表现在她同意了把自己的床跟他分享一半。

    可等到躺在床上,林乐多又开始紧张。

    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

    然后段屿阔在被子下牵住了她的手。

    林乐多人生中第二次觉得,段屿阔对她而言不是“别人”。

    开着夜灯,两人接了会儿吻。段屿阔只碰到她的手臂和肩膀,林乐多觉得自己可能有皮肤饥渴症,手探进了他的T恤里。

    段屿阔鼻尖蹭她脸颊:“流氓?”

    林乐多老老实实:“嗯。”

    段屿阔失笑,胸膛很轻地一震。

    接完吻,聊了会儿天,林乐多累得逐渐失去意识,陷进黑沉沉的梦里。她以为自己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但没想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是段屿阔的电话。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还晕,看段屿阔的脸色像是有事发生,林乐多很快醒了神,坐起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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