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吾闭关回来啦!诶,肿么把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呀!哭唧唧,吾的大金疙瘩对不起嗷。

    阿环在白桃河边,听了一肚子的八卦趣闻,回家的路上就忘光啦。站在小院,把衣物晾好,已是卯时五刻(6:15),晨光熹微,洒向略微潮湿的青石板上,天可才算是放晴了。

    吃完朝食,阿环去灶房洗碗,嫡女阿笛也拿着抹布收拾堂屋。二人将屋子打扫后,各干各的事儿,一人看书,一人绣花。

    阿笛还未从十两金到五十文的天差地别中缓过神来,兴趣缺缺,没什么灵感,顺其自然地看了两天游记,试图重整旗鼓。

    而阿环没有阿笛那么闲情逸致,今早突然学会十字绣和编织的她,正在用自制的炭笔和前房主留下的扁担,在边角布料上,画出密密麻麻的小十字。

    如此夸张的动作,让阿笛觉得很新奇,放下游记,问:“这是在做什么呀?”

    阿环兴致勃勃地解说:“我正在模仿十字格布,用搭十字的方法挑织出纹样,很容易上手,没有刺绣技艺的人,都能绣出花来。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黄梅挑花。学不好女红的我,居然也会刺绣了,哈哈哈。”

    “嗯……,简单的绣法,传出去,得让天下多少妇人受益啊!不过也不能白白传授,至少要像帝都那样,招她们到铺中做活。”

    “哦,是耶,姑娘,你看,十字绣小镇没有,帝都也没有,估计全天下都没有。咱们再像以前那样,选品性好的人学一学,学好成给咱们打工,咱发超多的工钱,激励他们绣出更多更好的十字绣,我们再卖给全天下的人。

    赚一大笔钱后,又去扩大咱的生产线,就从最基础的种棉花开始,到最后的卖货,再次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买地、种田、招工、办厂、贩卖、赚钱、买地。一环扣一环,韭菜一茬一茬地长,生生不息,曾经的帝都皇商又回来了。”

    越说越兴奋,阿环再次看见一大把金银珠宝从天而降,如同甘霖,拯救了这个没有稳定进项的家,笑得像个小傻子。

    阿笛拿起游记,静静地听着阿环的畅想。本来只是下意识地想到可以造福万千百姓,还有不可亏待阿环。没曾想,她的脑袋转得飞快,极其灵活,全都考虑好了。

    阿笛非常赞同阿环的说法,于当下的而言,能赚钱是最紧要的。达,才能兼济天下嘛。

    “我们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十字……”阿环猛然想起,小席想要定制绣品的事儿,话没说完,赶忙转移话题,对阿笛说,“姑娘,大清早洗衣服时,小席姑娘问我们能不能接定制绣品的活儿。”

    阿笛疑惑:“诶,她为何要来问我们呢,不是有绣铺嘛,我之前的花样子并不上乘啊!”

    “哦,对了对了。嗐,这件大事儿,咋现在才想起来嘞。姑娘,姑娘,大贾大婶告诉我们,就在今儿个子时正,绣铺老板娘莫名其妙地没了。”

    “啊,天啊,怎会如此,还想着去绣铺观摩一二……唉,有说是怎么回事吗?”

    “没……,哦,说什么和十多年前茶楼说书人一样,还说什么想每隔十年会出现一次,好奇怪啊,也没说是谋//杀,还是自//杀。”

    “这么说来,确实有问题,我们要是能看卷宗就好了,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哎呀,姑娘诶,咱平民老百姓听听就好啦,又不是官府的人,这等事儿还是留给他们查吧。”

    “嗯,也对。好吧,那我们找个时间和小席姑娘聊聊定制的事儿吧。”

    “好,碰到就给她说。嗯,对啦,还有嘞,听其他大婶闲聊,说什么老板娘的肺部全是白色,而且还消散了。哇,闻所未闻,人死之后的肺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阿笛天生具有快速地进入读书状态的能力,自己说完话,立马便沉浸于游记描绘的风景中,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而答:“阿环,你大胆地把好像去掉。《灵枢·顺气篇》有云:‘肺为牝藏,其色白’,虽说肺的五色为白,然而……”

    话未讲完,阿笛瞬间回了神,坐直了身子,接着又愣了一下。

    “然而什么?姑娘你接着说呀?”

    “这……阿环,相当奇怪,刚才我脑中瞬间出现这么一句话:‘按理说刚剖开的肺部怎么都应该出现些浅红色。毕竟小儿肺的颜色呈淡红,随年龄增长,空气中的尘土吸入肺中,一些部分会逐渐变成灰色至黑紫色。’不应该的,我从未听过如此的说法和奇怪的话术。”

    阿笛若有所思,不停地捋着从发现世外桃源到今日奇怪说法,这两个多月来所有的怪异之处,试图理清它们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脑海里思绪万千。

    阿笛怎么也想不通,分明已经过去了七天,为何如今才对它的所有奇怪之处恍然大悟。

    她吐了口气总结道:“这个镇子果然有古怪。这会儿我突然想起来,除了小镇里面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外,到目前为止,还有三处怪异之事。”阿笛又顿了顿,仔细地梳理奇怪点,“诶,不对,应该是四处。”

    第一处:游记。阿笛清晰地记得,清明那天她祭拜完母亲,心情沮丧,想看看游记缓解,便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翻开书,居然是本新书,立马支棱起来,冲淡了一些悲痛。然而她没有意识到书架上的所有游记,已经被自己看了不下三遍。

    在这本游记中,关于小镇这一洞天福地的描述,令人向往,但又很假,人间怎会有这般仙境?离奇的是在整本游记的最后一页,附有小镇的具体地址以及如何到达小镇。对于这种带有哄骗的文字,阿笛通常一笑而过、快速翻页,但这次她竟然一字不漏地记下了,而且时隔两个月都没忘记。

    后来在她收拾行李决定逃离帝都时,打算把记载世外桃源的游记和其它五本新买的游记一并带走,可在书架上找了三遍,死活没找到它。

    第二处:镖局。帝都方正,上南下北,以东为尊,城西为市井之地,摊贩众多,人来人往,喧嚣达旦。而帝都城西的最西处,那个最为破败的地方,却有一个干净敞亮的小院,与周围格格不入,又无人知晓。

    小院就是游记中记载的镖局,牌匾写着两字儿:镖局。青天白日,牌匾旁的斗拱下挂着俩大红灯笼,仔细一瞧,俩灯笼还亮着哩,上面分别写着“西”“山”。当时并没有风,但它们却在左右摇晃;灯笼下也没有挂铃铛,却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镖局里只有一个镖师,门口也没有小厮。毛骨悚然。

    经历了和打探小厮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场景后,阿笛带着阿环心惊胆战地来到了院内,阿笛很少这么大声地喊:“老板,敢问人……有人在吗?”

    右边传来说话声:“咳……鄙人乃是镖局的唯一的老板,二位姑娘,请上马车,鄙人带二位前往西南之处的小镇。”

    二人望了过去,见一名身着整洁布衣的俊秀男子站在马车旁,一手握佩刀,一手牵缰绳,一副即将离开的模样。

    二人心里一颤,更加害怕,相互对视:这人怎会知道我们要来,还知道要去西南之地。两人内心慌张不已,深吸了好几口气。犹豫一会儿,决心离开镖局,忽而二人一愣,莫名其妙地坐上了马车。

    眼睛一闭一睁,就站在了小镇的碑门下,衣着整齐,包袱也都还在,唯独镖师和马车不知去向。银子都还没付呢。

    第三处:镇名。阿笛一直认为小镇只是一个统称,它应该还有一个雅称。文人墨客喜好为山川河流、城镇乡村赋雅名,以展示自己的学识和风骨,但这洞天福地却就叫小镇,跟镖局就叫镖局一样,不合常理。

    第四处:话术。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按理说刚剖开的肺部怎么都应该出现些浅红色……会逐渐变成灰色至黑紫色。’在尚书府时她粗略地看过《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医书,但书里没有这些话啊。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样一句话来。

    虽然“他”辅政期间,支持医学的研究,了解过医学的发展,但从未见过像《黄帝内经》这般惊为天人的医书。更别提这种没有听过,却又知晓其含义的陌生说法和话术。

    阿环听了阿笛的总结的四点怪异之处,不由地恐慌,各种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她满脸焦虑地看向阿笛:“难不成是山中精怪所为?或许神明施法,把事情变得奇怪,啊……对对对,会不会就是神,咱们这几日老是听到大叔大婶们提及西山娘娘这四个字。

    还动不动就说‘去拜拜西山娘娘’,洗完衣服回来,还想着和姑娘你商讨这件事儿,结果刚刚才想起来。”

    阿笛没有说话,仍在思考,听了阿环的话,忽而有些明悟: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神明。毕竟帝都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供奉各种神明,谁管用就拜谁。而且四个怪异之处,并非人为,自己是否应该宁可信其有……

    阿环看着自家小姐好一会儿,试探着说:“姑娘咱们要不要也去拜拜这位神明娘娘?”

    阿环的这句话把阿笛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阿笛深吸一口气:“好,收拾一下,咱们就去拜拜西山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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