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哇,原来是要给吾送花花呀!吾可是3D打印技术哦,吾可真腻害。用的。

    辰时正(8:00)

    阿笛和阿环说完,打算去小镇西郊的西山娘娘庙祭拜。刹那间,俩人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拜西山娘娘需要准备些什么,又需要忌讳些什么。于是她们出门向邻居询问情况。不走运的是,敲了隔壁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没人回应。

    还好,当走巷子转角时,墙头上全是绿荫的院子中,传来了小娃娃的哭声,和老太太逗娃儿的声音。

    “小乖孙,莫哭喽,随便啷个哭也没用啊。在你喝完奶、睡睡告告的那阵,你老汉儿带你娘,跑西山娘娘庙耍去啦,把你甩落咯。”老太太气息十足,声音洪亮,院墙外的路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小娃儿哭哭啼啼:“呜哇……阿……咳……爹,要娘,哼嗯哼嗯”

    二人对视一眼,满脸庆幸又带些无奈和尴尬,她俩真不是故意听墙角,那老太太声音着实大,路过她家院墙的人都能听见。

    来到门口,阿环上前敲门,对话声和哭声停止了,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不等阿环开口,老太太一脸欣喜地说道:“哎呦,多亏二位姑娘哦,救了老婆子的脑瓜子,小娃儿的魔音绕耳啊。”

    阿笛和阿环笑了笑,余光中瞥见一个两岁小娃儿坐在茂密的树阴下抱着小老虎的布偶抽噎。

    二人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阿笛不知为何,呆呆地站着不动。

    她心里一紧,小孩儿怀里的小老虎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再看老太太,也觉得她有些面善。环顾小院布局,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她看见大树下的秋千上坐着一个五岁小女孩,身后一年轻男子一手搂着妻子微微隆起的腰,另一只手推着秋千。秋千越荡越高,女孩雌雄难辨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二人宠溺地看着她。也看着她/“他”。

    一滴眼泪从阿笛的右眼滑落,很快不见了。

    见阿笛愣神,阿环主动问:“阿婆,这祭拜西山娘娘有什么避讳的吗?”

    “嗯……你们还没去拜西山娘娘?啊,也对哦,前几天下雨。啧,确实没办法。哎呀,以前也没落楞个久的雨诶。”老太太自言自语,倒也没让二人尴尬。

    毕竟她们没把去西山娘娘庙这件事当回事儿。在拜访周围邻居时,好心老头儿提到过一定要去西郊西山祭拜西山娘娘,但她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听了一耳朵,觉得和帝都一样,拜各路神仙只是走个过场,无所谓以身躬行。

    之后又收拾屋子、刺绣、看书、做饭、等雨停,完全把祭拜西山娘娘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今日朝食之后,才终于意识到小镇不对劲,如同棒喝,决定前往西山庙祭拜。

    老太太看到她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说:“拜西山娘娘哦,没啥子避讳嘞。你们顺到河边走,往西边儿,走到角角(guo)有一家香火铺。每个人买一束冰晶桃花,到庙上拜逗好啦。”

    阿环听完话,有些踌躇:“听起来好远啊,这要多少……”

    话没说完,老太太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爽快地道:“还是要去河边哦,白桃桥头的黄葛树树脚脚有轿夫,晓得撒?坐滑竿儿过去,“咻”地一下,快得很,逗是有点小贵儿哈!也可以走路过去,差不多要半个时辰(1小时)哦。”老太太还格外贴心地站到街上,给她们指了指去河边的近道。

    两人道谢离开,老太太转身,看到自家已经没哭的孙子,猝然想起今天是六月十九日,乃西山娘娘得道的日子,连忙叫住撑着油纸伞,即将离开自己视线的二人。

    “诶,二位姑娘,先等一哈,我还有一个事儿搞忘了说咯。”老太太小跑,呼着粗气大喊。

    阿笛和阿环连忙停下,往回走,阿笛安抚:“老人家,别急,我们先过来,您再慢慢讲。”

    三人碰面,老太太缓了口气:“刚刚看到我的小乖孙儿,台想起来,今天是六月十九,西山娘娘得道的日子,每年嘞个时候,得空的人都要去。中午要吃席,晚上可以逛庙会。

    特别是庙会哈,你们嘞些年轻娃儿最喜欢了,嗐,我屋头那两口子趁到这种好日子,把小娃儿丢给我,跑西郊耍去喽,你们也好好逛起耍撒。”

    阿笛和阿环感恩万分,小镇很多好心人呐,再次道谢。三人相互道别。

    白桃桥北——辰时五刻多(8:25)

    一到河边,远远地望过去,果然,巨大的黄葛树树阴下放着好些个滑竿儿,旁边几个轿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走近后,看清滑竿儿的全貌后,感慨:之前怎么没发觉此物与帝都的轿子大不相同。帝都的轿舆设有帷幔,形状如车厢,加了诸多或华丽、或低调、或简朴的装饰。

    而这滑竿儿简陋得不行,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仅仅在竹椅的两个扶手下,绑了两根两米长的斑竹,斑竹的两端各绑上十八寸的短杠,作为抬肩。由两名轿夫抬着走,还贴心地在两竹椅腿上,绑上一脚踏,用来垫脚,消除悬空感。

    轿夫上前问:“二位,姑娘,去,不去,西郊?祭拜,西山娘娘,撒?”

    看到阿笛和阿环点了点头,轿夫又说:“你们,去西郊的话,香火铺,一定要去,两位,去不去?”

    “要去的,我们二人香火铺和西郊都要去,滑竿儿钱怎么算?”

    “一个,滑竿,五十文。”

    “姑娘,这价,还真是贵了。哦呦,看,西山离镇子不远呢。”阿环眺望威严高大的西山,和阿笛耳语。

    阿笛点头:“我们有两人,可否少些钱?”

    “一个,滑竿,五十文。”

    嗯,不对劲儿。阿环跟着砍价:“一百文,贵啦!”

    “一个,滑竿,五十文。”

    两人对视,如梦初醒,镇子上所有的滑竿儿都是这么一字一顿的,不像“活人”。二人只能坐上滑竿儿,前面的轿夫喊了声“起轿喽”,一颠一晃地向西走去。

    大暑(六月初六)后十三天,不到辰时六刻(8:30),居然相当闷热,快把人烤化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坐在竹椅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闷热,十分凉爽、舒适,只有看到金色阳光照在身上,没有灼热感。

    瞧着不断后退的街景,跟骑马一样快,和它的简陋一点都不沾边。太奇怪了,这并不是两个“人”可以达到的地步,而且坐了那么多次滑竿儿,今日才觉得快得不合常理,可见小镇违时绝俗呐。

    阿笛瞅了瞅,一旁滑竿儿上抱着油纸伞昏昏欲睡的阿环,莞尔一笑,也靠在竹椅,闭目养神,微凉的风不知从何处拂过脸颊,耳边传来轿夫们的一喊一答。

    前面轿夫喊:“顶上有片云。”

    后面答:“底下有个人。”

    前:“两边有哦。”

    后:“中间走哇。”

    前:“上头明晃晃。”

    后:“底脚水凼凼。”

    前:“对面来个胖大嫂。”

    后:“啷个起得嫩么晚。”

    阿笛的意识慢慢变得昏蒙,双眼微眯,恍惚间瞄到前面轿夫的后颈上,刻了四个字她不认识的符号:“1769”。

    感觉刚坐上滑竿儿,刚有困意,香火铺就到了。

    西南路香火铺——辰时六刻多(8:35)

    “到铺子,了呦。”轿夫提醒道。

    二人赶紧起身,道谢后,走进香火铺。

    一进香火铺,没有闻到香烛纸钱的气息,扑鼻而来是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没多久便嗅不到了。

    前方和左右侧的货柜上,摆满了一束束冰晶桃花,花束样式形状、花草的每处细节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而且每一束花摆放的位置全部丝毫不差,整整齐齐。

    每一束冰晶桃花,用细纱和麻纸把九枝盛开的、含苞的桃花,一些生机盎然的桔梗、水晶草、栀子叶,错落有致地捆扎在一起,前矮后高,每一朵花和叶都能一览无余。

    花束中的桃花、绿叶、树枝,全被透明中带着一丝冰蓝的水晶包裹,每一处细小的纹路,如桃花的花蕊、花瓣,都没放过,好像给每一枝桃花套了个如出一辙的外壳。桔梗、水晶草、栀子叶盖是如此。

    香火铺的柜台在店面的后方偏右处,摆了一束和货柜上毫无差别的冰晶桃花。年老掌柜站在柜台后,左手摸算盘珠,右手捻胡须,半睁双眼,哼着小曲儿,左右摇摆。

    掌柜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二位女子,打了个激灵,终于回神,乐呵呵地欢迎:“姑娘们,随便瞧,随便看,看中哪个选哪个。咱铺子里都是行货,绝对灵验,随意挑!”

    行不行货,灵不灵验,倒有待商榷,可满屋一模一样的花束,还用得着挑吗?两人环顾四周,阿笛不解:“掌柜的,花束是一样的,我们要怎么挑?”

    掌柜神秘地回答:“咱香火铺可有灵性儿了,二位就在咱这儿走一走,挑一下,一会儿就有感觉喽。”

    听完掌柜的话,两人心中直泛迷糊,但还是在香火铺里逛了起来,没多久,她们下意识地回到了门口,各自从货柜上抱下一束花,两人对视一番,沉默了。这香火铺还真挺灵性。

    “二位,咱说的没错吧。”掌柜摸着胡子,笑眯眯地打趣道。

    她们点头,正想问价。

    这时,门外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阿娘,我们也要抱花花!”试图扯娘亲往香火铺里走。

    妇人拉住孩子,不让她进去:“今儿可是娘娘得道之日,万万不可叨扰娘娘!别学那俩姨姨。走啦,还要走半个时辰呢。”

    小女孩站着不动,满脸不舍地望着香火铺:“花花哦。好吧,不能和西山娘娘玩啦。”

    “乖宝,走啦,来,娘抱,啊。”妇人抱着孩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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