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非墨携玄机到了妙音谷,却是另一番景象,修竹翠朗,泉水涓涓,玄机所看之境已是清醒之后,全无左无声描述那般,所住的也是简素雅致,全是木质器具,桌台凳椅无不例外,所有器具也是巧致新奇,陈列古玩都是些玉器,零星排列,隔断雕窗花纹更是奇特,不似平日所见的花虫走兽而是一些诗文引注,玄机看着好生奇怪,第一次见有人将字迹作为窗雕纹络,正待细看却被正厅案牍上的摆设吸引,花色竟然是三色,花瓣依次为黄、绿、红色,没有叶儿,玄机走进花色居然又变了,吓了一大跳。

    抬头正厅墙面上却是木质浮雕,镌刻着“大为”,字迹苍苍,算不得好字,只是自成风格。玄机对这些都很好奇正想问询,却见周围无人,抬脚走出屋子视野顿时开阔,竹木生物完全不似这个时节的萧荒,全然没有早春的清寒,走至围栏边才发现这房间却是建在一片水域之上,想起左无声说道,这妙音谷建在人骨之上,玄机顿时心下大骇,睁大眼睛向水中望去,弯腰细看,低水净澈,鱼儿清游纹理明显。

    正要再细细观看,不远处传来轻跃戏语:“尸骨在那头。”

    玄机吓得失措,脚跟不稳,闪身跌入水中,那庄非墨观望多时,眼见玄机遇险神色不动,扔出随手的竹竿,人却飘飞在后,竹竿快速支助玄机腰身,竹竿轻弹玄机借着弹力便回岸,玄机手把围栏,心下暗自庆幸,却见池水丝毫不起波澜,撩起裙子却见湿漉漉一片,正想答谢那搭救之人,眼前却是空无一人,转头正待细细思量却见庄非墨静悄悄伫立对面,又是一惊,玄机捂住胸口哭了起来。

    反倒是那庄非墨疑惑,见她大哭,依旧和颜悦色道:“你这小小姑娘,哭做什么?”

    玄机听得这人如此说来更加气结,哭得声音更是脆亮,说起话来断断续续:“你···你是世界上····最··最大个···大坏人,吓得我魂····飞魄···散····,却··却问我···哭什··么!”

    庄非墨见玄机说得这般可怜,言语可爱,神态稚气,心下虽有愧疚但依旧朗声笑道:“可真冤枉!早知道玄机姑娘这般说来,就不出手搭救了,免得姑娘魂····飞魄···散。”

    玄机见他学着自己的哭腔说话,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飞快擦干泪花,转身不看庄非墨。

    庄非墨见状,也是不理,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玄机憋不住了,气呼呼地问道:“你寻我来做什?”

    庄非墨浅笑扬唇,道:“给你做生辰。”

    玄机怎会料想这个缘故,也忘了生气,瞪大眼睛叫道:“你怎道我生日?我又不认得你。”

    庄非墨笑着问道:“现在不就得识了吗?前刻我救了你。”

    玄机听着还是不解,认真问道:“你为什么给我做生日?”

    庄非墨笑而不答,扬手扔出软绳玄机身子束缚,随着庄非墨飘飞而出,一转眼来到另一处,却是一户人家模样,庐舍净朴,周旁的秋菊已然开尽,淡黄色的杂草围庐环绕,明明暮冬之景,偏却是个老圃秋高,满院掀黄开菊径。庐舍后面是一棵参天大树,严严实实罩住庐舍,玄机推开栅栏门,跑进院子,心里欢喜的很,嗅嗅残花,又见井旁有个秋千,急急地荡了起来,开心地对着庄非墨道:“这可是个好地方,比得千灯阁,有趣多了,还有秋千呢!”

    庄非墨盯着玄机天真烂漫的脸,犹豫了下,抬步走进庐舍,笑道:“这就有趣了!枉你玄机鼎鼎大名了!”

    玄机听他如此说也不理会,独自玩儿,好不开心。

    好一会儿等玄机玩累了,两人才走进房间,房间里的陈设素朴雅致,多是些女子用品,东西个个精巧细致,衔绶带双鸾双凤纹铜镜,铜鎏金梳子、蔓枝雕花镜台、四神十二生肖首饰盒······甚至水盆这些平常之物都是玄机从未见过的形状,特别是那一对浣碧玉石,青翠通透,玄机真是爱不释手,回头汪汪盯住庄非墨,庄非墨摇了摇头,玄机恳切求道:“这里有两个呢!送我一个也无妨的,回家我给你许多银两好不?”

    庄非墨开始有些不耐烦,脸色不再和悦,道:“算的倾家荡产,你也未必买到这玉。”

    玄机听他说话傲慢,气恼掷下,道:“不过些小玩意,我才不稀罕。”庄非墨转动床旁的花瓶,只见床慢慢移动,居然是一个密室,庄非墨和玄机走进,这密室阴暗寒冷,玄机冷得哆嗦,一手紧紧抓住庄非墨的手,一手拽住他的衣袖,却听庄非墨唬的大叫,扬手就是一掌,打得玄机飞出很远,玄机撞在大冰块上,身上又冷又痛又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正准备大骂庄非墨,抬头却见一名女子伫立眼前,顿时止住哭声,呆呆地望去,那女子眉目清秀,远远地对着自己微笑,小酒窝隐现隐没,身穿青色裙子,藕色小褂,胸前挂着古铜色的长命锁,越显得良善可爱,衣带飘飘,头发还未张长,齐齐地扎成小辫,一根灰白色玉簪拢起头发。许是头发太短,零星碎发散落前额,凌而不乱,玄机见那姑娘对着自己微笑也顾不得疼痛,缓缓走进,半月来这玄机姑娘尽是遇见些和自己话不投机的大男人们,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何天娇,还没细细了解却又被庄非墨带来妙音谷,今日得见这样一位姑娘,心里却是一肚子的话,刚又被庄非墨无由头地打了一掌,自恨学艺不精只得任人欺侮,委屈道:“姐姐!你何故也在此地?我见你心里欢喜的很,我原也有位姐姐,和爹爹吵了架就自己跑出来了,结果遇见歹人掳持我来。”说着走进,那姑娘肤白貌美,只是一味微笑,玄机正待携手,那庄非墨忙得伸臂一把拉住玄机,玄机吓了一跳,见庄非墨拉她入怀,恼道:“你做什么?”

    庄非墨也是一惊,慌忙放手,玄机还没站稳又是一跌,气得又哭又叫。

    庄非墨转身心里也是一股脑的生气,语气再也和软不起来,气哄哄道:“那是冰石人,你碰得她就跟她一般,再也动不了了。”

    玄机听他这般说还是哭叫不已:“我得罪了哪路神仙啦!老受人气,我不要活了,也不起来了······”

    庄非墨听她如此胡闹更是心烦,大声问道:“你起来不起来?”

    玄机置气道:“死也不起来。”

    庄非墨语气强硬:“好!我走了,你就在这里吧!”说完就走了。

    玄机嘴上要强,眼见庄非墨走了出去,心里也是紧张起来,悄悄的跟着庄非墨,走至密室门口却见庄非墨正在等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等庄非墨奚落就抢先说道:“那位姐姐让我帮她寻见厚衣服,冰室里冷得紧。”

    说完便抢先一步走出,在庐舍里寻找了起来,庄非墨紧随起步笑而不语,在梳妆台旁的竖柜前站住,玄机走了过来,庄非墨拉开柜子拿出一件白色貂皮披风,玄机嘟着嘴抢过披风,径自又一次走进密室,庄非墨喊道:“等下!”

    玄机站住,转身过来,却见庄非墨拿起披风披在自己身上,玄机正欲拒绝,庄非墨那里示弱,将披风轻轻披在玄机身上,却说玄机怯冷无意间触碰到庄非墨,本是无心,庄非墨却是最厌恶此种,自己因情急之中打了玄机一掌也不好推辞缘由,故怕重演紧忙给她披上,见玄机挣扎也不理会,低声说道:“暖和些。”说着也是无心。

    玄机被他这样对待心里却是害羞起来,脸红彤彤的,又喜又惊,想到他前些说的那句“为你做生辰”,更是小声强辩道:“姐姐穿呢!我才不冷。”

    庄非墨见玄机脸红红的,不知何故,以为是刚才一掌所致,紧忙拉起她的手,脉象大动,他心下更是疑惑,关切道:“你可有不适?”

    庄非墨这般神态,玄机更是确信不已,迅速收回手,害羞地摇了摇头,庄非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惊慌之下拉住玄机的手,气恼不已,忙警告道:“莫要碰我,不然下次就不是一掌了。”说完就走进了密室。

    玄机听他这样说道,这才真相大白,原以为他钟情于自己,看来真是闹了大笑话了,心里似有惋惜,跑来追上却见庄非墨正在凝望,神态庄严凄然。

    玄机也跟着望去,完毕,玄机问道:“这位姐姐怎么动不得?活的还是死的?”庄非墨不语,她自语起来:“可是皮肤跟真的一样呀!”说完就故意要摸上去,庄非墨吓了一跳,起身一跃,拽起玄机手腕,飞旋扯开,玄机落入庄非墨怀中,心里暗暗喜道:“原是他真对我别有心思。”见庄非墨如此紧张,玄机故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可不想成这样的,吓你的。”说完眨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庄非墨。

    庄非墨大怒,道:“再无礼,看我杀不杀你!”

    玄机见庄非墨青筋暴起知道是真的生气了,用手捂住眼睛,却听咚的一声,庄非墨跌倒在地,玄机赶紧上前去扶,却听庄非墨大声叱道:“不要碰我!”眼睛红的吓人,脸色苍白不已,眉头越显浓黑。

    玄机吓得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庄非墨运气,玄机也不知怎么办,道:“你还好吧!”

    庄非墨不语,玄机只得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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