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站立良久,沈时卿终于还是朝床边迈去,她试探着将顾息野身上的被子扯下一小半,他结实的前胸赫然出现眼前

    沈时卿吓得赶紧松开手,闭上眼,脖子和耳朵红了一大片,她转过头去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轻呼吸几口气后才敢半睁开眼睛,用手去寻那棉布的结节,她柔软细腻的指尖在略有温度的肌肤上摸索。

    顾息野胸口微弱的起伏在她手下好似被放大了许多,她悄悄的,再打开一些眼皮,像一个小偷一般

    突然间,一双大手掐住她脖子,用力往下一扯,沈时卿闷声撞在他的胸口上,耳边的心跳声如打鼓般急促,响亮。

    “你想做什么”,顾息野厉声问道,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沈时卿本就心慌,这下被撞又被掐,体内有些缺氧,她用力拍在顾息野身上乱挥拍打,断断续续地说道:“换...换药”

    顾息野眉心微蹙,左手捉住她因为紧张而挥舞的手,右手放开她的脖子,给她喘息的机会。

    沈时卿赶紧从他胸口上扑腾爬起来,脸色紫红,又气又怨:“王爷既然醒了,那就自己换药吧,我就不在这儿给你添堵了”

    顾息野撑手起来,坐靠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脱落到腰间,一副强壮健硕的身体展露在空气中,对沈时卿的怨怒毫不关心:“我睡了多久,这几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日半,没什么大事发生”,沈时卿一边去摸自己的脖子缓解疼痛,一边冷脸回答他的每一个提问

    顾息野听出她语气不善,懒懒掀起眼皮看她,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心情不好?”

    沈时卿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震惊的张开嘴,粉唇在空气中颤抖了几下,指着他的身子说:“我帮你换药,你还想杀我,我难道要高兴吗?”

    顾息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棉布,这才明白原因,轻票票一句:“我以为是别人”,就想把人打发了

    沈时卿默不作声,心里却在冷笑。

    “来换药吧”,顾息野见她没有动静,又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开口

    “我找别人来给你换”,沈时卿不知从哪里来的硬气拒绝了他,抬脚就想离开

    “就要你换”,顾息野声音低沉几分,淡漠叫住她:“快些,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还是说你想我直接这样下床”,他作势就要掀开腰间的被子

    沈时卿退缩了一步,痛苦望天,手中的拳头捏紧又放,按捺住杀人的心情又坐回床边:“王爷坐起来一些,伤在背后”,她咬牙隐忍。

    许是睡了几天,顾息野心情莫名有些舒畅,竟然十分配合的往沈时卿面前弯了一下,他背上狰狞、凹凸不平的红褐色疤痕暴露出来,沈时卿手中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怎么,害怕了?”,顾息野面无表情的讥嘲问道

    沈时卿收拾起那飞逝的情绪,揭开他身上的棉布,因为刚才的一番用力,他背上的伤口又被撕裂,流出许多鲜红的血来。

    沈时卿有些生疏地扯掉旧棉布,简单擦拭了他的伤口,又拿起一旁的药罐打开:“王爷,我要搽药了”

    顾息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等着她换药。

    沈时卿垂眼将一勺药取出来,放在掌心轻轻揉戳,等那凝固的膏体收到掌心的温度散开后,才小心翼翼地沾上指腹,往他伤口两侧涂抹

    背后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像用芦苇轻扫过,又像被蚂蚁叮咬,顾息野脸色微变,嗓子有些干涩

    沈时卿专心擦药,为了更方便,她往床上挪动了一点,虽然不知道顾息野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觉得他的后背好像越来越烫

    她欲言又止,手下的动作更轻柔,还轻轻吹了一下那不小心抹多的药膏,想让它们快些凝结。

    顾息野霎那间眼眸变暗,声音有些粗哑,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是弄疼你了吗?”,沈时卿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脸色,不明所以的问道,手掌心还有一些米黄色的稀药膏

    顾息野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又对上她纯粹的眼神,深呼吸一口气后,咽下他涌到嗓子里的粗话,喉结滚动,面色冰冷:“手脚太笨,你去找无生和林归远来”

    沈时卿一听,对顾息野满身伤痕的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她拿起一旁的棉布擦干净手,心里骂道:你的手脚才笨,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走后顾息野才松了一口气,松开忍耐成拳的手,自己三两下就将棉布缠好了,等林归远他们回来时,他已经穿好衣服,立在窗边。

    “三哥,你终于醒了”,林归远心中激动,冲进来大声喊叫

    “王爷”,无生同样激动,只不过他克制下来

    顾息野面色凝重,看着两人直入主题:“那本点名册呢”

    林归远从怀中掏出,递给他:“我害怕被人抢走,所以一直都带在身上,你和我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查清楚了,岛上的兵马数量不过七万左右”

    顾息野拿着翻看了几页,又问:“朝中这几日如何?”

    无生想了一下,挑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来说:“圣上派任袁彪为霞岛主帅,不日就会抵达”

    顾息野‘唰’地合上名册,面上多出一些不解和担忧:“袁彪,他不是在北边驻守吗?”

    无生也很疑惑;“是,但不知为何圣上派了他前去”

    顾息野走向门边,今夜天空黑沉,什么也看不见:“去查他最近一年的动向,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联系过,我都要知道”。

    无生领命先行离开,林归远叹口气,忧心忡忡:“三哥,我们杀了马士龙,我担心圣上恼怒”

    顾息野瞥他:“你怕什么,人是我杀的,和你无关”

    “这会儿了还分什么你我,我就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林归远急了,‘砰’地关上一扇门说;“我刚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送回京城,让我爹交给圣上”。

    顾息野好像不在意这些,从容地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说:“嗯,你做的很对,是该报个平安”

    他将名册推到林归远面前:“这本名册最后是你清点的,也一并送去吧,就说我身受重伤,还需修养一段时间再回京”。

    林归远不要这名册,又推了回来:“这名册是你和无生清点的,我可不能冒领功劳”

    顾息野斜眼,有些好笑:“我的意思是,由你呈报这名册更安全,可信度更高,不是送你功劳”

    林归远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太明白他意思。

    顾息野无奈摇摇头,向他解释起来:“杀马士龙一事虽然是他自找,但于我来说,一没请旨,二没得到命令,属于先斩后奏。朝中定会有人编造我心中有鬼,和他暗中勾结,怕事情泄露才将他杀了,所以这份名册从我手中递上去,难以服众”

    林归远恍然大悟,郑重地点点头,拿起这本名册:“三哥放心,我这就和信一起送到京中,并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

    顾息野抿了一口茶,顿觉心旷神怡,也暂时卸下重重心事。

    破元阁的戒严已经解除,沈时卿一早就穿戴好跑上街,顾息野说不着急回京,要在这里多修养几天,她便想着先去贝家好生道谢,顺便买一些吃食礼物过去,结果被卖画的胖掌柜拦住了

    “姑娘等等,请问你家兄长呢?”,胖掌柜脸色焦急,抓住她就像得到了宝贝一般

    沈时卿一见到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准是自己被齐大师看上了,她眨眨眼,一脸单纯的撒谎:“我家兄长这几日外出了,你找他什么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明日下午就要回平港,你家兄长若是错过了齐大师今年的收徒,就要等明年去了”

    沈时卿心中犯难,她要是去了平港,万一什么都没查到,岂不是白浪费这么多时间?可若是不去,她心里这个疙瘩又一直解不开,难受刺挠的很。

    掌柜的见她半天不说话,赶紧好言相劝:“你家兄长若是回来了,还记得明天下午让他来我店子里等着,他那般好的水平,当齐大师的大弟子也没问题,每月还多给二两银子呢”

    “掌柜的,这齐大师哪里来那么银子可以发?”,她试探着发问

    那掌柜以为沈时卿是担心钱的问题,立即拍着胸脯道:“你女儿家不清楚这画画的行情,现在市场好的很呐,齐大师那里的画都卖到俞国去了,你说这还能缺你们钱不成?要不是人手不够,他也不会急着找徒弟呀”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沈时卿,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下午,让你兄长来我店里,五两银子可值不少呢”

    他堆着笑往后退,转身时脸上的表情沉下去,心里纳闷,这姑娘看着也不像穷人家的,不缺钱,怎么会如此斤斤计较?

    沈时卿见他离开,自己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书画作品的市场好,她一直都知道,可真正能卖上好价钱的都是那些有名的画家,可数量也不多,早就被权贵人家买了回去,或者被收藏在宫里

    能高价卖到俞国去的画,肯定不会是不入流的画家,那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犹豫徘徊的心坚定起来,反正顾息野这几日也走动不得,那就去探探,看看这个齐大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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