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息野等了大半夜,也没等到沈时卿过来给他沐浴换药,他心中有气,睡不好,子时砸开她的房门。

    四月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沈时卿睡的正香,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吓醒,她身上的内衣有些薄,只能急忙披着外衣开门,迷迷糊糊地看向满脸黑影的男人,打着哈欠问:“王爷有什么事吗?”

    顾息野长腿一迈,挤开她往屋里走去,房中有股淡淡的香味,他心中微动,有些不自然打开窗户,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窗外的风吹在沈时卿脸上,她清醒了不少,朝着顾息野走过去:“忘了什么?”

    顾息野看着她一脸单纯痴傻的模样,如瀑布般的黑发随意散落在前胸和肩上,还有那外衣下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轻纱薄薄,柳腰纤纤,房中的氛围有些暧昧和炙热。

    他心中升起一些异样,眼神不自在的四处游走,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然后别扭地说道:“无事,本王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拿上毒针”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只留下还在发懵的沈时卿,她脑子这会儿转的有些慢,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发呆:“就为这件事?”

    她倍感奇怪,起身去关上门,一觉睡到了天亮。

    下午时分沈时卿准备走了,却被林归远堵在门口,坚定说道:“这太危险了,不能去”

    顾息野倚靠在门边,冷冷看他,吐出几个字:“让她去”

    林归远不肯让:“三哥,她一个女子,混入一群男人中间,这和送肉给虎狼有什么区别”

    沈时卿眉头一皱,不耐烦打掉他的手:“女子怎么了,老是拿女子、女子说事,我又不笨不蠢,遇到危险不知道保护自己,不知道跑吗?还有什么叫送肉给虎狼,多难听,你才像肉!”

    林归远见她生气,赶紧解释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害怕你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我是去画画的,又不是去卖身的”,沈时卿恼怒的反驳他

    顾息野听见这话,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消失了,冷着脸呵斥她:“说这些话成何体统,下次再胡言乱语,直接打嘴巴”

    沈时卿不悦,站在旁边没说话。

    林归远拉着她往屋里走,好言相劝:“你就别去了,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就迟了,让无生偷偷去看看就行,他武功高不怕”

    顾息野眼神落在他握着沈时卿手腕的手上,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拉开两人:“我派人一路跟着她,他们也会守在平港的周围,一旦有危险,就会立刻出手,不会出事”

    他又掏出一个新的木筒交给沈时卿,里面装着十根毒针:“连夜做的,毒性不如你手里的强,但麻痹半个时辰不成问题,好好收着”

    沈时卿接过那木筒,又想起昨晚他来自己房间,有些不敢相信;“王爷,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顾息野有些尴尬,转移视线不和她对视,随口敷衍:“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打发时间”

    林归远疑惑地看着他,纳闷:“三哥你白日睡觉了吗?”

    顾息野凌厉的眼神刺向他,似乎在说他多嘴多舌:“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他拉着林归远的胳膊不让动,催促沈时卿快些走。

    沈时卿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墨迹站起来就走,林归远想追出去,奈何顾息野的力气很大,他挣脱不过,只能眼睁睁看人离开

    “三哥,万一那齐鼎有问题怎么办”,他瞪着顾息野说道。

    “他若没问题,我还让沈时卿去查什么?”,顾息野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反问道。

    林归远更紧张,还有些生气:“你不能查吗?无生不能查吗?还有这沧洲的官员不能查吗?为什么非要沈时卿去查!她可是你的夫人啊,你难道真的放心吗?”。

    顾息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古怪地看着他:“你似乎对她有些过于关心了”

    林归远心中停滞一瞬,有些结巴:“我,我不过是担心她出事而已”

    顾息野放下茶杯,表情虽然懒散,但是眼神却很凌厉,盯着他严肃道:“我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沈时卿对我来说有大用,还有你,我以为经过这些天,你成长了不少,却不想还是这么感情用事,优柔寡断”。

    林归远赤红着脖子,有一股被羞辱的气愤,大胆顶嘴:“难道对你来说,人只是一个工具吗?”

    顾息野危险地眯起眼眸,淡淡回了一个‘是’。

    听到答案后的林归远顿时失落至极,他猛地站起来,咬着牙倔强看着外面:“那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对王爷来说,有什么用!”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没看见顾息野眼底飞逝的无奈和痛色,他将茶一饮而尽,随后也走出了房门。

    沈时卿背着包袱快速走到门口,已经有四个高手正候着,无生站在中间,对她抱拳:“夫人放心,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可靠之人,定会护你安全”

    沈时卿觉得这些人都跟着有些夸张,也害怕被人发现,于是只挑了两个:“就让他们俩跟着我去吧,人太多反而容易露馅”

    无生为难:“这.....这是王爷的吩咐,夫人还是都带上吧,他们极会追踪隐蔽,不会让人发现的”

    沈时卿没那么多时间拉扯,语气有些强硬:“再废话两句,我一个都不带”

    无生低着头不敢再多言,先等沈时卿独自出发后,自己才和另外两个手下默默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护送她到店铺门口。

    那胖掌柜见了已经乔装打扮后的沈时卿,忙走过来接应,看着她的脸又有些踌躇:“这..苟公子,你今日好像不一样了?”

    沈时卿镇定地摸脸,笑着粗声说道:“前几日出门一趟,晒的更黑,索性就把胡子刮了,看着年轻嘛”

    那胖掌柜这才放心下来,他身后还站着四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几人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往平港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到了平港,沈时卿跟着众人下车,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空旷的院子中间,四周用四尺高的泥墙围起来,墙下放着很多木架子,上面贴满了新作的画正等着晒干装裱,满院子里飘着纸墨香。

    有两个中年男子从一扇拱门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手拿木棍的打手,他们轻咳一声:“先做个介绍,鄙人熊七,这位是虎爷,负责大家的饮食起居和安全,现在大家把包袱都给我吧”

    虎爷主动走过去,抢走大家身上的包袱,引起不少的抱怨和质疑:“怎么收我们东西呢?”

    沈时卿心里觉得不对劲,这几人看着不像和善的,又不想起冲突,只能乖乖将包袱交出去。

    “闹什么,不是收你们的,就是检查检查,没什么就还给你们了”,虎爷扯着嗓子,恶声吼道

    沈时卿看着虎爷将所有人的包翻了一个遍,将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另一个木盒子里装好,然后又把包还回来:“我们这里包吃包住,所以这些钱大钱暂时用不到了,交给我们保管着,等你们能回家了,再还给你们”。

    “那怎么行,我们身上总的留点应急的钱吧”,其中有人抗-议道,却被虎爷吓了回去

    “这是规矩,你要是有怨言,不服气,尽管去找齐大师,只不过嘛,别想再进我们这里,也别想每月都拿钱了,回去打你们的鱼去”。

    “别废话了,走吧,带你们看看睡觉的地儿”,虎爷见没人敢在说话,这才丢了手中的棍子,满意说道

    沈时卿默默在身后跟着,终于来到一个四方院子,这里东西南北共六间房,里面都黑漆漆的,但是却传来了阵阵呼噜。

    “行了,就是这里了”,熊七指着一间屋子,掏出名册分配起来:“李卓、汤头、赵曲、于桐,你们几个都去北厢房,苟息野去东厢房,以后这就是你们睡的地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换房,知道吗!”

    沈时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估计这里是通铺,怕是自己要和这些男人睡一屋了。她拿着自己的包袱忐忑推开东厢房的门,心里凉了大半截,只见里面放着七八张床,床上躺着三个人,相隔的很远。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选了最里面靠墙的一张床,轻轻将包袱放下,又转头出去,却被还没走的熊七拦住了:“苟公子,这是去哪儿啊?”

    沈时卿强壮镇定:“我想去打盆水,洗洗脸”

    熊七给身后人招手:“去打盆水来,放进东厢房”,然后又对着沈时卿笑说道:“苟公子的画我听张掌柜说过,画的很好,当个大弟子都没问题,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我们这里入夜后不准乱走动,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抓到,连累你被罚就不好了”

    沈时卿心里更觉得蹊跷有鬼,入夜后不准走动,这是什么规矩,如今这几样的情景看起来,这里都不像正规的地儿。

    但是她面上还是很得体,装作爽朗客气的样子:“幸得熊爷照拂,我这才来,人生地不熟多有得罪了”

    “诶,苟公子别客气,能和你这样的画师说上话,也是我的荣幸,你看那东厢房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他看着沈时卿如此谦虚,自己也难免高傲了几分,邀功一般说道:

    “本来按规矩,你也应该被分配到北厢房中的,那里都是新来的和三等画师,这东厢房里住的都是一等画师,人少、地方大,你住的也就宽敞和舒服”

    沈时卿心里暗讽这些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儿,不过他说的倒也是真的,住进人多的房间反而会暴露自己,于是赶紧笑着感激:“多谢熊爷照顾,我定不会忘了熊爷的恩情的”

    “客气客气,那苟公子就先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们还得去见齐大师呢”

    沈时卿笑呵呵点着头回到房间,心里七上八下打起鼓,对于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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