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幽暗中,微风轻拂,带着树叶轻轻摇曳的声音。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勾勒出深邃的影子。在这静谧下,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已经在京中的大街小巷里传开了。

    “你知道谦王为什么能在海岛斩帅这事儿中活下来吗?”

    “早就知道了,听说是有神仙真人的庇佑,这才活下来了!”

    ““真的假的,这话听起来怎么玄乎着呢?”

    “当然是真的,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那马士龙多威武英勇的人啊,硬生生被咱们谦王一刀毙命,我有兄弟刚从那边过来,听说还是以一抵十呢!”

    “就是嘛,你说寻常人真能这么打?就是有龙气护体,之前谦王十几岁就主动去了苍黄,生擒东奴,也是得了龙神的庇佑,不然一个十几岁、锦衣玉食的毛头小子,哪有这天大的本事啊”

    “反正依我看啊,这新任的储君莫过于谦王了,连龙神和神仙真人都保着的人,要是真当了皇上那我们烨朝不得再强盛了几百年?”

    “你小心些,要是被人听到我们妄议储君,是要抓进去挨板子的”

    一群人在坐在茶馆里,听着小曲儿,喝着春茶,兴致勃勃地讲起这则传闻,还有些赌坊,甚至开始下注赌顾息野就是新任储君。两三夜间,这些传闻就如同野火烧草一般,以燎原之势席卷京城。

    宫中,议政殿内。

    文帝听着小太监绘声绘色的描述,脸色铁青:“放肆!朕三令五申不准宣扬怪力乱神之事,没想到短短半年内就生出两次同样的事情来!还不赶紧去查,到底是谁在胡乱造谣,乱我烨朝民心!”

    小太监见文帝发怒,吓得直哆嗦,一溜烟儿跑出了殿外,文帝身边的内官王公公,斟茶过去安慰:“圣上莫动怒,不过是些坊间传闻,当不得真的”

    “哼!坊间传闻,朕还没忘二十年前,那西北的蛮子要起义前,也是有段传的神乎其神的谣言!我看这些人就是别有用心,妖言惑众好给自己找个正当的名头!”

    王公公对这些传闻也有所耳闻,白日里还特地处罚过两个多嘴多舌的小宫女,警告宫中不准谈论此事,却不曾想还是被文帝听见了。

    他有些发愁,扶着文帝站起来:“圣上教训的是,是老奴考虑不周”

    文帝转身拿出桌上的折子,扔到他面前:“你看看,这马士龙半个月前的折子还说救了老三,紧接着他就被老三杀了。这让我老脸往哪儿搁?现在一上朝,总有那么几个人揪着这事不放,让我给马士龙证名,这逆子做事从来不考虑大局!”

    “圣上,谦王一向沉稳内敛,倒是这马士龙所说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还是得等到谦王回来再说”,王公公耐心劝慰。

    文帝冷笑着又拿起一封书信和点名册,正是前两日林大人送来的,他闪过一丝冷意:“你也不必帮他说话,我看他就是不敢回来,还找借口说什么养伤,不是有龙神助战吗?怎么还会身受重伤!”

    王公公内心叹口气,他这哪里是在帮谦王说话,分明就是不愿看到圣上因一时生气,再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来。

    “圣上明鉴,老奴倒是觉得这事有破绽”,王公公将他扔出来的书信收好,放在一边,沉住气分析道

    文帝背着手,讥讽哼了一声:“有什么破绽?”

    “既然这传言都说谦王有龙神助战、天后庇佑,那谦王又怎么会深受重伤,命悬一线呢?难道是那些神仙真人又不愿意帮他了?那岂不是言而无信,以后谁还愿意供奉他们呢”

    文帝转过来,看着王公公一本正经的解释,忍不住出声骂道:“你这老东西,我还真当你要说个什么出来”。

    王公公见文帝怒气消下去一些,这才狡猾的笑笑,忙递给他一杯热茶:“圣上既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又何必大发雷霆呢,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

    文帝接过茶喝了一口,刚准备坐下,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圣上,阎老说有要事禀报,正在殿外候着呢”

    文帝放下茶杯,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公公:“他还有月余就告老还乡了,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

    王公公皱眉,也摸不着头脑,只是退到一旁听候吩咐,很快阎老就穿着官服,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

    文帝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这番正式的打扮,心里有些不安:“阎老无须多礼,赶紧起来坐着吧”

    “谢圣上恩典”,阎老抬起头,但却没动身

    文帝见他这模样,心中疑惑:“阎老这是做什么?”

    “圣上,臣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就是请圣上下旨立储君!”,阎魁说完后又紧紧趴在地上,全然不看文帝脸上的震惊和不悦,就连一旁的王公公心里也是一紧,不知他是在发什么疯。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文帝压下怒意问道

    阎魁直起腰,看着正颜厉色的文帝,胡子一抖,双手一甩说道:“圣上请看在老臣辅佐有功的份上,请听老臣一言”。他从怀中掏出几份泛黄的草纸,双手呈上

    王公公见状赶紧上前去拿,却在看见上面的字时,愁眉锁眼,他不敢停顿,几步递交给文帝。

    阎魁继续说道:“近日城中关于谦王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就连这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坊都开始拿储君之事下注,赌注竟已累积到千两之多,这是公然挑衅我朝律法、挑衅皇家威严啊”

    文帝看着手中的名单,上面不仅写了城中的赌坊名字,竟然还有参与下赌的朝臣,他瞳孔收紧,脸上的肉在隐隐颤动:“实在是胆大妄为!传令下去,将这份名单上的朝臣全都抓起来,还有这些大大小小的赌坊,全都给查严实了”

    王公公看着文帝如此震怒,压下心中的紧张,不敢耽误片刻,接了名单就走。

    阎魁见人走后,继续说道:

    “圣上,臣下月便要告老还乡,本可以撒手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可昔日先皇在时,常嘱咐老臣要全力辅佐圣上,为我烨朝社稷殚精竭力,可储君之位久未落定,臣无颜还乡,更无颜面对先皇,

    储君乃为天下本,本一摇天下振动。昔有邻国陈公,因宠妃妖言,废太子而立次子,致国乱数十年为天下笑。后有云国久不定位,令奸臣得以诈立皇子,致其灭亡。如今我烨朝储君之位空出已久,为避朋党执虎、骨肉相残、江山动摇,还请圣上定决心、下圣旨!老臣若心愿已了,便能告先帝之灵,安心退朝还乡啊!”

    他的此番言语,让文帝又惊又气,惊的是他虽然是两朝老臣,但这几年和七皇子走的颇近,这已经让自己很是不悦了,却还敢明目张胆的来参与储君之事,气的又是这番话看似劝谏,可实际却有威胁之意

    文帝脸色不佳,狠狠砸了一下书案,狠辣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威胁朕吗?难道是让我立老七不成?”

    阎魁面色镇定,不慌不忙说道:“臣不敢威胁圣上,更不是举荐七皇子而来,只是一心想匡扶王室,安定天下!”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上好的白玉茶盏从文帝手上扔出,落在地上散落成无数碎片,他站起来怒气冲冲指着阎魁道:“放肆!你这分明是在威胁朕,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圣上,还当我是个君主吗!”

    阎魁看着身边的茶盏,仰起头,双眼有泪溢出,又狠狠磕了一个头,苦口婆心道:“圣上,如今朝内外对储君之位无不虎视眈眈,臣也是怕有叛贼、奸臣,会危及圣上性命啊!我即将退位,本可以安享晚年,却还是拼了性命劝谏圣上,真的只是为了我烨朝稳定啊!”

    文帝气急败坏,从高台上走下来,踢了他一脚,阎魁顿时歪倒在地上:“我看谁敢逼我立储君,我还没死呢,他们难道就想逼宫退位不成?!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

    “圣上,谦王一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啊!”,阎魁赶忙爬起来,高声喊道,震的脸红脖子粗

    听见这名字,文帝突然冷静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事和谦王有什么关系?”

    阎魁取下头上的官帽,放在一旁,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臣这几日听到坊间传闻,谦王是真龙下凡,臣本无感不信,可眼看着百姓被蒙蔽其中,争先恐后拥护爱戴,甚至还有同朝官员私下下注,拉帮结派,这乃是为官大忌,祸乱朝纲啊,

    且不说这谣言有几分真假,是不是有人陷害谦王,臣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引起各位皇子的不满和猜忌。储君之位尚未落定,就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这才是在胁迫圣上啊,若最后不是谦王,那定然失了民心,可若是谦王,又难以让朝中大臣服气,这才是陷圣上于不仁不义啊!”

    阎魁几乎快将心肺都掏出来一般,拉着文帝的裤子说道,他的眼里充满着担忧的泪水和对皇室稳定的心急如焚

    文帝腿有些发软,心中痛苦,但又不得不强忍着回到座位上,等坐定缓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妥协了一般:“阎老一片苦心,是我烨朝的福气,是我烨朝百姓的福气呐”

    阎魁感激不尽,扑倒在地:“臣谢圣上谅解,臣赶在深夜前来,乃是担心圣上被妖言蛊惑,谦王虽还未回京,但此事疑点重重,已然破绽百出,若臣能在还乡前替皇上拨开迷雾,也算是不负先皇和圣上的栽培、信任”

    文帝眼里的光有些暗淡,他似乎是累了,无力地点点头,声音有些沧桑:“什么疑点,什么迷雾,阎老就不必绕弯子了,直说吧”。

    “马士龙已经死了,可谦王迟迟不愿回来,倒是这谣言先来了城中,臣斗胆猜测,这传谣言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谦王自己!

    因擅自斩杀了马士龙,又找不到由头脱罪,便想出这真龙下凡,神仙庇佑一说。就算马士龙是真冤枉,但有了这谣言在先,圣上若想处置他,定会引起不少百姓的怨言,若不处置他,也算坐实了这些谣言,更得百姓爱戴啊”

    文帝撑着额头听完后,心里早就起了波澜,若之前王公公劝慰的那几句打消了他怀疑的话,现在阎魁的这番言论无疑就是催化剂,催着这些流言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他探量的目光落在阎魁脸上,又转到面前的奏折上,半晌后他拿起林归远的书信和马士龙的折子,沉思一番扔在地上,僵着面,对殿外生硬喊道:

    “来人,派人前去伧洲,羁押谦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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