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概就是这样。”
丛星将故事收尾。
谈起这些，她竟然恢复了几分作为少女的灵动，而不再是方才跳舞的龙神祭司仪。
她摇头叹息：“只是可怜我太爷爷的爷爷！初见龙神便沉沦了，可谓是一生蹉跎。”
游君十沉吟不语，她思索片刻，而后猛然抬首问道：“那栖无岛的历史，便是哄人玩儿的骗局了？”
“手法略微夸张了些，也是为了感念龙神的恩情。毕竟如果……不起名字，这座岛屿不会有这么多人汇聚，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所以，刚刚为什么喊我龙神？”游君十仍然不解。
“因为你刚刚起舞时，身负金光，莲香弥漫，和我太爷爷的爷爷所见到的龙神一模一样。”
不好！没用敬语！
丛星偷偷抬眼瞟游君十的表情，见她没有追究自己语言上的冒犯，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可我还是不懂。”游君十真诚发问，“金光和莲香，正常修者动用一些小手段，也可以伪装出这两点吧？”
丛星连连摆手，语速飞快地回复。
“您不需要在意这点……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假冒龙神，都被我丛家识破了！”
“我们丛家，自我太爷爷的爷爷开始，便主动担任起龙神祭司仪一职。传到我这里，已经是几百代了……不论是书籍记载，还是口口相传，龙神的特征都广为流传，可以模仿——”
“但这支祈寓舞，普天之下，只有二人会跳——”
“那就是您和我啊！”
丛星面色焦灼，见游君十面露疑惑，像是怕她不信自己似的，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接着往下说。
“这支舞只传女不传男，丛家百代，新生儿之中都必有一名女孩……传到我这里，祈寓舞已有了很大的变动。”
“可您跳的，就是初版的、已经失传的那一支！”
游君十愕然失色，呆立在原地。
竟然是这样吗？
那不过是下意识跳的舞蹈，还以为是卿南一请来家中的哪位先生所授。
“师兄，你觉得呢？”
游君十望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向淮，试图询问他的看法。
向淮自打听丛星说第一句话开始，就神色不爽。
故事里女子的特征对上了，性格也明显相符，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梦里的青衣女子就是栖无岛所信奉的龙神。
那个叫丛不珀的凡人，竟然也能和自己以前朝夕相伴的龙神有关联？
他几乎是皱着眉头，才勉强听完了整个故事，现在又听到丛星说这些话，皮笑肉不笑。
“你怎么能确定，我师妹跳得就是最初的祈寓舞……是亲眼见过吗，还是哪本书所记载的？”
“如果光凭你一双慧眼，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是否可以合理怀疑，你在讹诈我的师妹？”
“你想莫名给她带个高帽，又是何居心？”
从师兄嘴里发出的三连问……
恐怖如斯啊！
游君十不由咂舌。她面色讪讪，轻摇向淮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对着陌生的人，我好心排除威胁……
你喊我闭嘴就闭嘴？
向淮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别过头去，最终还是妥协了。
游君十见向淮总算没再纠结这点，暗中松了一口气。
龙神大人身边怎么就跟了个男子呢？
若不是这人在，她真的很想马上邀请龙神大人去自己家里坐坐！
丛星却微微瘪嘴，那模样显然是不好受，但又无可奈何。她面色变幻，不敢再贸然说话，暗中思考着。
不对，这样会不会太冒昧了啊？
“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故事，但我真的不是什么龙神。”
游君十略略颔首，伸手去牵向淮的衣袖，没料到那面料太过顺滑，险些抓了个空。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丛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什么嘛……龙神大人哪里有太爷爷的爷爷说的那么威严、可怕？
分明是很和蔼的呀！
甚至，有些可爱？
丛星见他们二人就此想要离开，又郑重俯身，对着游君十行了最高的礼节。
不管龙神变成了何种模样，不管牠是否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所为龙神祭的司仪，仍然对其有着特殊的感应。
所以无需再与向淮争辩。
更何况，她手里的曜神铃，自从游君十起舞之前，就已经亮了呢。那铃铛就像星星一般，光芒微弱，却闪烁得无比坚定。
这是专门用来探测龙神的法器，传说其中有一片黑色龙鳞。平常只做祭祀起舞之用，丛星没想到它会忽然发光。
岛民们也第一次见这种情形。
他们又惊又喜，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扑到一看就是羁旅客的游君十脚边，进行跪拜。
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游君十不是龙神，也绝对是与之相关的人！
丛星看着二人携手离开的背影，忽地有些失落。她沉默着，反手扣上了那红绿双色的面具，就要再度回到人群中去。
那里人声鼎沸，狂欢还在继续。那是丛星最为熟悉的地方，是她一生肩负的责任。
她一步三回头，默默注视那道火红身影离去。
丛星如同千万岛民一般，从小到大，都发自心底地崇敬龙神。她的愿望很单纯，只希望龙神闲暇时，能够回到这座岛屿看看便好。
神明本就不该为任何人停留世间。
不是吗？
所以她刚刚才觉得，游君十身旁的向淮有些扎眼。
丛星再次起舞，缓缓阖眸，试图抛却心中杂念，又发出无声叹息。她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在太爷爷的爷爷口中，龙神是真的很孤独啊。
是否为谁停留，是龙神自己的选择。
他们这些蒙受恩泽的子民，只需要将那无比虔诚的信仰传达到位。将那一颗颗赤诚的心，捧给龙神看就是了。
他们并没有资格评价龙神的一切。
*
游君十漫无目的，只顾蒙头拉着向淮沿着岸边走。毕竟丛星那一番话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海风拂过脸颊，带来湿咸的气息。远处的海面上漆黑一片，唯有几点烛火跳动。
大概是夜间还在打渔的人们，点亮的灯光吧。
游君十呼吸着这与大陆板图不同的空气，竟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见向淮迟迟没有说话，她第一次主动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师兄，别不开心。”
“嗯。”
“师兄，丛星没有恶意的。”
“哦。”
“师兄，你有完没完了？”游君十气急败坏地瞥了向淮一眼，她不打算继续安慰了。
耐心有限……
而且她是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啊！
游君十发誓，向淮要是再敢只回复一个音节，便在岸边跟他动手。正好，她也很久没有跟师兄切磋了。
“师妹放心吧，你师兄我好得很。”向淮看着游君十为难却勉强安慰自己的表情，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没忍住，扬唇笑道，“我们回去吧，师妹。”
“回哪里？”游君十有些懵，反问道，“客栈吗？”
“是，回云遮月。”向淮视线转向游君十一直牵着自己的右手，扬眉道，“师妹今晚便打算奋发图强，修至大成境，所以不需要睡眠了？”
虽然知道师妹只是为了带自己走，不再与那陌生女子争吵。向淮却贪恋起这点温暖来，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这辈子都不要松开。
仿佛只要他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向淮猛地意识到了不对。他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情绪复杂，尽数交织在一处。
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没有以师兄的身份，来面对游君十……
就好像他早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眼前的人了一般。
隐秘的悸动在心底蔓延。
这份情感如此自然，却又那么不堪。
游君十早已习惯向淮偶尔胡言乱语，此刻正默念着“我脾气天下第一好”。她缓缓呼气，回道：“师兄，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修行不可操之过急。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还需要我说给你听？”
“师妹比我厉害，我自愧不如。”向淮心情舒畅后，嘴里就不存在正经话。
二人调头往回走。
这一来一回消耗了不少时间，篝火还在燃烧，人群已散去一半，作为司仪的丛星已经离场了。
游君十说不准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分明只有一面之缘，她却莫名觉得丛星很亲切。
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游君十拉着向淮，抬脚往云遮月的方向走去，左边的衣袖却被牵动。她硬生生止住脚步，疑惑地嗯了一声，偏头去看。
那是个小男孩。
他扑闪着又圆又大的双眼，小声喊了句“姐姐”，又将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亮晶晶的东西塞给游君十。
“谢谢……”游君十下意识接过，垂眸见自己左手里是一串以红绳编织的贝壳手链，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你要送给我吗？”
小男孩点点头，露出腼腆的笑来。
“二牛，可算找到你了……怎么净乱跑！”气喘吁吁的中年女子跑到小男孩身边，眸中难掩忧色，她在转头看清游君十的脸时，惊呼道：“啊，怎么会是龙神大人！”
“请您千万莫怪，我家二牛不懂事，做这么个小玩意儿……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我不……”游君十正要矢口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却被人捏了捏。
向淮那根小拇指不安分地轻刨游君十的掌心，就像在挠痒似的，一下子就截断了她的话头。
她要说什么来着？
不对，是她方才主动牵起了师兄的手，带他离开……
结果还牵到了现在吗？！
游君十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话语堵在嗓子眼处。
中年女子见游君十神情震惊，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拉着小男孩就准备下跪，却被游君十用灵力托起。
游君十其实明白向淮的意思。
这是在喊她不要否认。
毕竟龙神对岛民们的影响根深蒂固，信仰这种东西，难以撼动。就算解释，也只是白费口舌。
但此时，她那只右手伸着也不好，若是缩回来，反倒显得自己露怯了。
该怎么办呢？
丛星将故事收尾。
谈起这些，她竟然恢复了几分作为少女的灵动，而不再是方才跳舞的龙神祭司仪。
她摇头叹息：“只是可怜我太爷爷的爷爷！初见龙神便沉沦了，可谓是一生蹉跎。”
游君十沉吟不语，她思索片刻，而后猛然抬首问道：“那栖无岛的历史，便是哄人玩儿的骗局了？”
“手法略微夸张了些，也是为了感念龙神的恩情。毕竟如果……不起名字，这座岛屿不会有这么多人汇聚，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所以，刚刚为什么喊我龙神？”游君十仍然不解。
“因为你刚刚起舞时，身负金光，莲香弥漫，和我太爷爷的爷爷所见到的龙神一模一样。”
不好！没用敬语！
丛星偷偷抬眼瞟游君十的表情，见她没有追究自己语言上的冒犯，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可我还是不懂。”游君十真诚发问，“金光和莲香，正常修者动用一些小手段，也可以伪装出这两点吧？”
丛星连连摆手，语速飞快地回复。
“您不需要在意这点……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假冒龙神，都被我丛家识破了！”
“我们丛家，自我太爷爷的爷爷开始，便主动担任起龙神祭司仪一职。传到我这里，已经是几百代了……不论是书籍记载，还是口口相传，龙神的特征都广为流传，可以模仿——”
“但这支祈寓舞，普天之下，只有二人会跳——”
“那就是您和我啊！”
丛星面色焦灼，见游君十面露疑惑，像是怕她不信自己似的，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接着往下说。
“这支舞只传女不传男，丛家百代，新生儿之中都必有一名女孩……传到我这里，祈寓舞已有了很大的变动。”
“可您跳的，就是初版的、已经失传的那一支！”
游君十愕然失色，呆立在原地。
竟然是这样吗？
那不过是下意识跳的舞蹈，还以为是卿南一请来家中的哪位先生所授。
“师兄，你觉得呢？”
游君十望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向淮，试图询问他的看法。
向淮自打听丛星说第一句话开始，就神色不爽。
故事里女子的特征对上了，性格也明显相符，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梦里的青衣女子就是栖无岛所信奉的龙神。
那个叫丛不珀的凡人，竟然也能和自己以前朝夕相伴的龙神有关联？
他几乎是皱着眉头，才勉强听完了整个故事，现在又听到丛星说这些话，皮笑肉不笑。
“你怎么能确定，我师妹跳得就是最初的祈寓舞……是亲眼见过吗，还是哪本书所记载的？”
“如果光凭你一双慧眼，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是否可以合理怀疑，你在讹诈我的师妹？”
“你想莫名给她带个高帽，又是何居心？”
从师兄嘴里发出的三连问……
恐怖如斯啊！
游君十不由咂舌。她面色讪讪，轻摇向淮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对着陌生的人，我好心排除威胁……
你喊我闭嘴就闭嘴？
向淮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别过头去，最终还是妥协了。
游君十见向淮总算没再纠结这点，暗中松了一口气。
龙神大人身边怎么就跟了个男子呢？
若不是这人在，她真的很想马上邀请龙神大人去自己家里坐坐！
丛星却微微瘪嘴，那模样显然是不好受，但又无可奈何。她面色变幻，不敢再贸然说话，暗中思考着。
不对，这样会不会太冒昧了啊？
“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故事，但我真的不是什么龙神。”
游君十略略颔首，伸手去牵向淮的衣袖，没料到那面料太过顺滑，险些抓了个空。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丛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什么嘛……龙神大人哪里有太爷爷的爷爷说的那么威严、可怕？
分明是很和蔼的呀！
甚至，有些可爱？
丛星见他们二人就此想要离开，又郑重俯身，对着游君十行了最高的礼节。
不管龙神变成了何种模样，不管牠是否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所为龙神祭的司仪，仍然对其有着特殊的感应。
所以无需再与向淮争辩。
更何况，她手里的曜神铃，自从游君十起舞之前，就已经亮了呢。那铃铛就像星星一般，光芒微弱，却闪烁得无比坚定。
这是专门用来探测龙神的法器，传说其中有一片黑色龙鳞。平常只做祭祀起舞之用，丛星没想到它会忽然发光。
岛民们也第一次见这种情形。
他们又惊又喜，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扑到一看就是羁旅客的游君十脚边，进行跪拜。
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游君十不是龙神，也绝对是与之相关的人！
丛星看着二人携手离开的背影，忽地有些失落。她沉默着，反手扣上了那红绿双色的面具，就要再度回到人群中去。
那里人声鼎沸，狂欢还在继续。那是丛星最为熟悉的地方，是她一生肩负的责任。
她一步三回头，默默注视那道火红身影离去。
丛星如同千万岛民一般，从小到大，都发自心底地崇敬龙神。她的愿望很单纯，只希望龙神闲暇时，能够回到这座岛屿看看便好。
神明本就不该为任何人停留世间。
不是吗？
所以她刚刚才觉得，游君十身旁的向淮有些扎眼。
丛星再次起舞，缓缓阖眸，试图抛却心中杂念，又发出无声叹息。她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在太爷爷的爷爷口中，龙神是真的很孤独啊。
是否为谁停留，是龙神自己的选择。
他们这些蒙受恩泽的子民，只需要将那无比虔诚的信仰传达到位。将那一颗颗赤诚的心，捧给龙神看就是了。
他们并没有资格评价龙神的一切。
*
游君十漫无目的，只顾蒙头拉着向淮沿着岸边走。毕竟丛星那一番话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海风拂过脸颊，带来湿咸的气息。远处的海面上漆黑一片，唯有几点烛火跳动。
大概是夜间还在打渔的人们，点亮的灯光吧。
游君十呼吸着这与大陆板图不同的空气，竟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见向淮迟迟没有说话，她第一次主动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师兄，别不开心。”
“嗯。”
“师兄，丛星没有恶意的。”
“哦。”
“师兄，你有完没完了？”游君十气急败坏地瞥了向淮一眼，她不打算继续安慰了。
耐心有限……
而且她是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啊！
游君十发誓，向淮要是再敢只回复一个音节，便在岸边跟他动手。正好，她也很久没有跟师兄切磋了。
“师妹放心吧，你师兄我好得很。”向淮看着游君十为难却勉强安慰自己的表情，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没忍住，扬唇笑道，“我们回去吧，师妹。”
“回哪里？”游君十有些懵，反问道，“客栈吗？”
“是，回云遮月。”向淮视线转向游君十一直牵着自己的右手，扬眉道，“师妹今晚便打算奋发图强，修至大成境，所以不需要睡眠了？”
虽然知道师妹只是为了带自己走，不再与那陌生女子争吵。向淮却贪恋起这点温暖来，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这辈子都不要松开。
仿佛只要他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向淮猛地意识到了不对。他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情绪复杂，尽数交织在一处。
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没有以师兄的身份，来面对游君十……
就好像他早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眼前的人了一般。
隐秘的悸动在心底蔓延。
这份情感如此自然，却又那么不堪。
游君十早已习惯向淮偶尔胡言乱语，此刻正默念着“我脾气天下第一好”。她缓缓呼气，回道：“师兄，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修行不可操之过急。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还需要我说给你听？”
“师妹比我厉害，我自愧不如。”向淮心情舒畅后，嘴里就不存在正经话。
二人调头往回走。
这一来一回消耗了不少时间，篝火还在燃烧，人群已散去一半，作为司仪的丛星已经离场了。
游君十说不准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分明只有一面之缘，她却莫名觉得丛星很亲切。
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游君十拉着向淮，抬脚往云遮月的方向走去，左边的衣袖却被牵动。她硬生生止住脚步，疑惑地嗯了一声，偏头去看。
那是个小男孩。
他扑闪着又圆又大的双眼，小声喊了句“姐姐”，又将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亮晶晶的东西塞给游君十。
“谢谢……”游君十下意识接过，垂眸见自己左手里是一串以红绳编织的贝壳手链，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你要送给我吗？”
小男孩点点头，露出腼腆的笑来。
“二牛，可算找到你了……怎么净乱跑！”气喘吁吁的中年女子跑到小男孩身边，眸中难掩忧色，她在转头看清游君十的脸时，惊呼道：“啊，怎么会是龙神大人！”
“请您千万莫怪，我家二牛不懂事，做这么个小玩意儿……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我不……”游君十正要矢口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却被人捏了捏。
向淮那根小拇指不安分地轻刨游君十的掌心，就像在挠痒似的，一下子就截断了她的话头。
她要说什么来着？
不对，是她方才主动牵起了师兄的手，带他离开……
结果还牵到了现在吗？！
游君十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话语堵在嗓子眼处。
中年女子见游君十神情震惊，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拉着小男孩就准备下跪，却被游君十用灵力托起。
游君十其实明白向淮的意思。
这是在喊她不要否认。
毕竟龙神对岛民们的影响根深蒂固，信仰这种东西，难以撼动。就算解释，也只是白费口舌。
但此时，她那只右手伸着也不好，若是缩回来，反倒显得自己露怯了。
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