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唤玶便睁了眼,可还是没能赶上见到游云归一面。

    奉茶的小徒弟说师父一大早就出门了,唤玶便也没再多问。

    可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便用过早餐,急急忙忙钻进了誊文阁。

    ——这里面存放了上古以来所有的传记传说,想必也能找到唤玶想要的答案。

    只是他猜想如此秘密之事,或许不会摆放在常规的位置,便动了念头想要借用师父的权限。

    “大师兄!”

    负责看管的是几个唤玶还算眼熟的师弟们,他们比唤玶入宗门晚不了几天,大多都知道唤玶家的背景和他与师父的关系。

    “嗯,”唤玶摆着大师兄的姿态,一脸淡然,“师父让我来此寻几本卷宗。”

    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唤玶身份特殊,但没有师父亲自书写的信件或代表师父的信物,他们也不敢轻易放他进入。

    “怎么?师父近日忙于宗门重建,难道还需要师父亲自来此,才能放我进去不成?”

    故意表露出不悦后,唤玶又安抚道。

    “我和师父是什么关系,想必不用我多言,我不过是取本师父所需的卷宗,对你们并无影响,即便是出了事,进入此禁地的人也是我,你们怕什么?”

    唤玶放了话,众人再拦着或许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便也不敢再多加阻拦。

    唤玶念叨着自己要查找的信息,便顺着禁地里的楼梯一路向下。

    “山神秘境……找到了!”

    原来,这竟是源自西州的传说。

    ——唤玶昨夜虽然迷迷糊糊,但也隐约听到个大概,直觉以为是他们在山神秘境遇到了难处。

    他想着自己若能帮游云归解决如此头疼之事,或许两人的感情便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这样想着,他便又干劲十足,离开誊文阁便踏上了前往西州的道路。

    *

    三年里,西州屡造浊气入侵,但好在律玦镇守城内外,及时扼住了苗头,没让浊气蔓延开来,只是三年里他也未敢懈怠。

    城中百姓得律玦保护,才能继续太平的生活,经济也不至于遭受破坏。

    由此,更是敬重这位出身神秘却心系百姓的外乡英雄。

    因着他容貌俊秀,又在驱除浊气时,常携仙乐为法器于身边,便尊称其为玉侠乐郎。

    而盛钧儒早在浊气初现之时,便捎信给在外游历的阿爹阿娘。

    但听说风波已然基本平息,他们便继续原本的计划在外游历,而并未着急赶回西州。

    只是在信中并未说明到底所为何事。

    不过有律玦坐镇,盛钧儒这个西州盛家的小少爷完全不需要忧心,反而更让他过意不去的,还是律玦的私事。

    “玦哥,当初违例贩卖线路的异域商人已经被咱们的人赶出去了,浊气也没再大范围失控,要不然你抽个时间回中都看看嫂子?”

    这天,盛钧儒端着个果盘就往律玦的房间跑,差点儿摔了个踉跄。

    “万一浊气趁我不在的时候突袭,你要如何?”

    律玦瞟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果盘,提不起兴趣。

    “你每个月写信给嫂子,却一封回信都没收到,我怕嫂子生你气不要你了嘛……”

    盛钧儒撇撇嘴,看他对自己的果盘也没兴趣,一脸委屈。

    “玦哥,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的果盘不成!你若是想吃什么,开口便是,弟弟还能满足不了你的愿望?”

    “荔枝。”律玦放下笔,轻飘飘地开口,“新鲜荔枝。”

    这下换做盛钧儒不吭声了,只盛产于南方的水果,他即便再有钱快马加鞭运送而来,也吃不上新鲜的啊。

    “鹤梦潭有一片荔枝林,若少煊肯点头,便请你吃荔枝笑。”

    “喜酒吗?”

    盛钧儒笑嘻嘻地托着腮趴到律玦面前,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违例的异域商人虽被驱逐,但浊气并未就此消失,我每次驱浊之时,他们的力量也并不相同,我猜测还有源源不断的推力在助长浊气。”

    话毕,律玦突然抬眼看他。

    “你知道黑市现在将线路的价格炒到多少银两了吗?”

    盛钧儒呆呆地摇了摇头,等律玦告诉他,可谁知律玦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表面上浊气扩散的形势已被控制住,但根本的源头我们仍未肃清——外乡人的出现只是其中一部分,西州自身或许也有问题,只是我们尚未发现。”

    “西州?西州世代如此,能有什么问题啊?”

    “万物皆有限,可世代递增的野心却是无穷的。”律玦皱了皱眉,语气低沉,“尤其是商人的野心。”

    *

    只身一人前往西州的唤玶早就花重金打探好了捷径,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前往山神秘境,取出山神心脏,交由游云归。

    然而山神秘境的传说中却未曾记载其所在之地,唤玶为更快速地收取山神秘境的信息,便打算花钱从西州当地人口中探得。

    可因为三年前浊气入侵的缘故,盛钧儒特意强调过此事的严重性,普通人更是不敢向外乡人提及山神秘境之事。

    更何况西州人赚的从来不是眼前这点小恩小惠,唤玶这点银两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几个人身上屡屡碰壁后,唤玶再也耐不住性子,想要以武力相逼。

    于是,在最繁华的西州主街,他突然催动灵佩之力。

    巨大的编钟便从灵佩之中被唤出,稳稳地矗立在地,堵住了来往之人的去路。

    这时,唤玶反倒是不紧不慢,微笑着用长指划过编钟,故意拖长了尾音。

    “不知道你们这群西州的乡巴佬,可曾听说过绘梦之术啊?”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们西州惹是生非!”

    人群中不知什么人先出了声,引得众人一同斥责唤玶。

    他听在耳里只觉太过吵闹,当即一挥,便用编钟的重音狠狠伤了带头吵嚷之人,那人立刻应声倒地,吓退众人。

    唤玶却只是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不堪一击。”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既然花钱解决不了我的问题,那就拿命来偿。”

    唤玶又警告性地敲了下自己的编钟。

    “我再问一遍,山神秘境的入口到底在何处!”

    *

    盛府之中,盛钧儒正躺在院子里乘凉,见有人慌慌张张往律玦庭院的方向跑,盛钧儒赶忙喊住他。

    “出什么事了!玦哥带着大柯出门驱浊了——”

    “少,少爷……”

    那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盛钧儒怕他大气上不来,一边给他扇着扇子,一边给他递了碗清凉茶。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主街,主街有人闹事!”那人难掩恐惧,“已经伤了好多百姓,我趁乱溜回来找乐郎帮忙的……”

    “你别慌,我先去看看情况!”

    盛钧儒在院子里迅速转了几圈,抄起果盘里剩下的水果便往胸口里塞。

    “玦哥走之前说他们要去北林,你挑一匹良驹顺着路去寻他,找到人直接带去主街,要快!”

    车马赶到之时,靠近唤玶的前排已倒下一众平民百姓,可他却仍没有要收手的样子。

    “何人造次!”

    盛钧儒跳下车,便拨开人群往内圈冲。

    唤玶只是一脸悠闲地抬了下眼皮,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来了位不太聪明的救兵。”

    “瞧你这打扮,倒是比这群人都高几个档次,”唤玶的笑容突然收敛,“你是来送死的,还是来求饶的?”

    可他话音未落,盛钧儒便掏出怀中的水果悉数向唤玶砸去。

    他在家没学会什么本事,但因着每年闹集市时偏爱套圈儿和扔飞镖,专门找律玦强化过。

    ——虽然各种各样的水果作暗器没什么杀伤力,但侮辱性却极强。

    众人见盛钧儒起了头,也纷纷掏出身上和手边儿千奇百怪的东西,朝唤玶的方向砸去。

    唤玶也是没想到这人竟会来这么一招,头上稳稳地中了个瓜皮,又接二连三被各种水果的汁水袭击,瞬间将他惹怒。

    他瞬间将仙识聚集在灵佩之处,蓄力以编钟重重一击,强烈的光芒便随之从他身旁扩散出去,直逼众人。

    而在强光即将触碰到盛钧儒的瞬间,血红的光刃便将其反弹回去,唤玶即刻反应才没生生挨了一记自己的攻击。

    三公子还在人群之外紧急停了蹄,而律玦就凭其冲过来的速度,稳稳地踩在马背上腾飞而起,在空中用玉箫之音迅速将编钟的音律弹开。

    同时又借着冲撞的惯性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坚定地挡在了盛钧儒身前。

    “玦哥你来得好快!”

    盛钧儒见律玦出现便笑开了花,转而叉着腰冲着唤玶冷哼一声。

    “这才是我们的救兵!”

    “我当是谁——别来无恙啊,师弟。”

    唤玶转身后打量了片刻,才发觉站在自己身前之人是谁,故意咬重了后面二字,笑意不明。

    “哦不对,你早已不是我云绘宗弟子,当年被逐下山,没想到竟是藏到乡下逞英雄来了。”

    小厮带律玦来主街的路上,他便已经摸清了形势。

    既是绘梦之术,又有编钟作仙器,那来者是何人便一目了然。

    但律玦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西州见到让他恨之入骨之人。

    律玦没开口,他说话间便已摆好攻击的架势。

    玉箫之音响起的同时,大柯也按照来时律玦的吩咐,从后方开始带离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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