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句话,程非晚怔了一瞬,接着她奋力一口咬在了谢无期的手心,他吃痛,轻吸口气,迅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属狗的吗?”他怒目而视,恨不得掐死她。

    程非晚半点不怵,理所当然的睨了他一眼,将人推开,语气颇为嫌弃:“谁让你不松手?巴拉巴拉一大堆,废话真多。”

    没等他发火,她又垂下眼皮说:“我知道,从看到那些人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不只她知道,温然和詹晖也知道,他们决定出来报仇的那一刻,就没给自己留生路了。所以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难过、生气,意图将这一切推到谢无期的头上。

    其实他说的没错,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加快了他们的死亡,让这件事情迅速结束,不只逼她,也逼这些人做出选择。

    对他来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做法就是对的。

    程非晚抬眼对上反派的眼睛,认真的说:“谢无期,我从没有说过他们做对了,也从来都没有认同过他们的做法,我只是可怜他们的遭遇。因为这件事情的根源来自天下不平,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穿的暖,哪来这么多腌臜事?”

    龙吟寨的土匪也好,江湖的魔头也罢,最令人难过的地方就在于——如果盛世太平,他们本来都可以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回首半生,却因为求生、爱恨、恩义,拿起了屠刀,变成了自己最不耻的人。

    谢无期难得安静下来,不言不语,目光幽幽的盯着她,也不知脑子里又在琢磨什么鬼。

    “今日这里的所有人都有资格批判他们,唯独你没有。除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还因为——”程非晚神情淡淡,字字沉重,“太子殿下,你生来坐于高台,俯视天下,享尽荣华,又怎知底层人士的悲苦?”

    困在烂泥里打滚,一步一步挣扎着往外爬,是他从不曾有过的经历,所以他也无法共情。

    这话入耳,谢无期终于回过神来,他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不甚在意的说:“我是没有,可我比他们强,那我就可以破例。”

    程非晚并不指望用几句话就能说服他、改变他的思想,嗤笑一声,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单枪匹马出去打一架,你打得过他们俩谁?且不说温然,就说詹晖用剑的天赋,再给你十年,你也超过不了他,认不认?”

    “认,当然认。”谢无期并不觉得羞愧,极有自知之明的夸赞道,“他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创了一套独门剑法,入江湖三年便天下闻名。我于此道天赋平平,别说十年,你再给我二十年我也不及他一半。”

    詹晖对于剑术一道天赋绝伦,较真起来月无瑕也不如他,从他弃剑十年后再用剑对战月无瑕却仍旧不落下风时就可以看出来。温然更不用说,万里挑一,世间少有。

    程非晚对这份回答很是满意,轻哼一声,替他补了一句:“你的刻苦也平平。”

    谢无期不置可否,皇族子弟,会点武功能防身就行了,出门必有暗卫随行,也没多大用处。再者,他对武功也不感兴趣,又苦又累,还费时间,时常会找借口躲懒。

    “所以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比呢?”他上前一步,笑的一脸奸诈,“他们善武,那我就只好用谋喽。”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故意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嗓音,语气既嚣张又带有几分蛊惑。

    话罢,不待程非晚有所反应,他偏头一口啃上她的脖颈,牙齿正对准她那道已经凝固的伤口。本来这伤不深,血已经自行止住了,可现在被他这么一啃,伤口瞬间再次流出了血液,疼的程非晚呲牙咧嘴。

    她想要推开他,却反被谢无期桎梏住双手,将她按压在石墙上,就连双腿也先他一步抵住,令她几经挣扎也挣脱不开,只能任他摆布。甚至为了不被外面的人察觉,她死死咬紧牙门,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反派这厮半点没留情,她咬他的时候使了多大劲,他现在就使了多大劲,铁了心的报复回来。

    程非晚毫无办法,只能任他宰割,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她痛的麻木的时候,反派终于肯放过了她。

    男人趴在她的身上,笑的暧昧又放肆,语气极为愉悦,“夫人的血,很甜。”

    程非晚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略显苍白,听到这种傻x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跟他对骂。

    得不到她的回应,谢无期并不满意,他抬起头来盯着她,用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就泄气了?”他的目光带着审视,颇有些失望。

    程非晚依旧没有搭理他,随他摆弄,像个木偶,毫无反应。

    “好了。”谢无期哄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不玩了,这回不骗你,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参与了。”

    听见这句话,程非晚终于有了点反应:“我如何能信你?殿下很擅长骗人。”

    “你不也一样?”谢无期把玩着她的头发,“骗术这种东西,你我半斤八两。”

    他语气薄凉,垂眼俯视着她,“不过今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再骗你的必要。”

    程非晚默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说的没错,无论是接近月家,还是逼她自卸伪装,亦或是搅浑水看热闹,他都已经做到了。

    至于接下来,只要月家两兄弟不会死在这里,涉及不到反派自身的利益,那他就不会再妄动。

    可对于程非晚的态度,谢无期显然还不满意,他松手下滑,将那缕头发别到她的耳后。

    “觅儿是个聪明人,需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他语气轻柔,唇角勾着笑,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注意……你的称呼。”

    他不想暴露身份,也不喜欢她唤他作“殿下”,与孤女纠缠不休的只能是高良。

    而非,一国太子。

    程非晚强势归强势,但不会真的作死,她没有再与反派做对,却也不愿吃了这哑巴亏。

    在谢无期审视的目光中,少女顺从的放柔了眼神,伸手攀上他的脖颈,情意绵绵的道:“我记着了,夫君……”

    谢无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淡淡的盯着她。

    程非晚毫不在意他戒备的眼神,指尖抚摸过他的面容,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瓣。

    谢无期身体一僵,所有的警惕在此刻如潮退般卸去。

    他并非君子,现下不用装模作样,自也不会再去守那所谓的规矩礼仪,难得她主动献吻,一瞬间的愣神后,他垂眸加深了这个吻。

    也许是时间太短暂,以至于他都没来及思考,这种情形下她为什么还会愿意吻他?

    故而让程非晚抓住了空隙,趁他没有防备屈膝顶.上了他的下.体,剧痛传来的瞬间,他被怀里的女人一把推开,却无力反抗。

    谢无期一只手撑着石墙勉强站稳,另一只手毫无形象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弟,他目眦欲裂的抬头看向始作俑者,疼的额间冒出了一圈汗渍,咬紧牙愣是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程非晚擦了擦自己的嘴,斜他一眼,嗤笑道:“我说过的,我这个人从不吃亏。”

    说罢,她利落的转身离开,没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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