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娘子?你怎么来了?柳大人还同我说……”

    “柳色新呢?”宁弄舟一路行得很急,这会儿连气都喘不匀,气喘吁吁地打断了赵实的话。

    “在里头烤火呢……哎,宁娘子!”

    宁弄舟听了赵实的话,不再耽搁,迈开步子便往里屋走去。

    柳色新早听见外头闹哄哄一阵喧嚷,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知他一抬眼对上的人是宁弄舟,想起先前的事情,语气先冷了三分:“宁娘子岂非食言而肥?”

    “我管你呢。”和他们撕破了脸,宁弄舟连相处之间的那点不自在都没了,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江瑜和邓寻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柳色新向来也不是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主,十分挑衅地挑了挑眉。

    “……江瑜可认罪了?”宁弄舟本就气喘,这被他气得更是呛了一口,干脆换了个由头问道。

    柳色新许是懒得与她再多言,闭上眼漫不经心地道:“犯人哪有这么容易就认罪的?不过人证物证具在,他也莫想抵赖了。”

    “人证物证?何来的人证?何来的物证?”

    “宁弄舟,你又在这发什么疯?邓寻说他用金钱珠宝企图赎回邓昭歌,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邓昭歌被杀,但我们确实在江瑜的屋子里搜出来了大量金银珠宝,和邓寻的证词都能对上。还在屋内角落里发现了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形状大小与邓昭歌的伤口吻合,还有什么要说的?”

    “可是邓寻在说谎。”宁弄舟不假思索道。

    “什么?”柳色新深深皱起了眉,“你可有证据?”

    “不如叫邓寻出来,我们对峙一番。”宁弄舟解开身上厚重的披风,坦坦荡荡地看着柳色新,“我现在只是推测,但等他出来,我就有证据了。”

    “若是诈不出来呢?”柳色新根本不吃这套,将话头堵了回去。

    “若是诈不出来,我任你处置。”宁弄舟毫不避讳地看了回去。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会儿,柳色新忽然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宁弄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却莫名觉得柳色新心情好像好了些。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我去将邓寻叫来,怎么说在你,你最好是能给我问出点什么东西来。”柳色新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会意,转身去找邓寻了。

    宁弄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满心都在一会儿的问话。

    没多久邓寻就过来了,他看见宁弄舟,先是一愣,接着便礼貌性地问了声好,接着便再无动作,等着柳色新发令。

    柳色新见了这场面,也挑了挑眉,只是将惊诧全部压下。照理来说,邓寻是亲眼见着宁弄舟被他们二人给绑走的,之后一直没有见面,宁弄舟之前毕竟帮过他,但凡有一点良心,他都应该稍微关心宁弄舟几句。

    可这会儿却和宁弄舟一句话不说,与其说是生疏,不如说是避嫌,因为知道他和宁弄舟之间有龃龉,生怕引火烧身。

    这样的人,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情吗?

    柳色新眯了眯眼,只觉得宁弄舟所说的大概是真的。

    柳色新都感觉到了的事情,宁弄舟作为局中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本身就对人与人之间的相交比较敏感,看见这个情形更是寒了寒心,却假装毫不在意地对着邓寻敞开话匣子:“案子如今怎么样了?”

    “回宁姑娘的话,已经有结果了,正是江瑜杀害了邓小姐,他已对事实供认不讳……”

    “何时供认不讳?他只承认收了你的贿赂,反而咬死是你们二人一同加害的邓昭歌。”宁弄舟看了柳色新一眼,柳色新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唱白脸。

    “柳大人,冤枉啊!草民何时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邓寻立刻跪下来,朝着柳色新磕了三个响头。

    宁弄舟接过红脸角色,将他从地上搀起来,假装和气道:“别担心,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任何人蒙冤的。你不如将你在邓氏绸缎庄的事情再从头说说?”

    邓寻不疑有他,连忙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之前的故事又添了不少细节,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宁弄舟眨了眨眼:“所以邓氏夫妇二人,都是接连郁郁而终,对吗?”

    邓寻抹了抹脸上的泪,点了点头。

    “邓老爷一定十分疼爱夫人,所以在小姐失踪后,还想带夫人出去散心,四处游山玩水。”

    宁弄舟忆起那卷轴上的内容,看着邓寻笑道。

    邓寻脸上的笑僵了一僵:“正是……”

    “而邓老爷在邓夫人过世后,抑郁难消,所以又纳了一房小妾冲喜。”宁弄舟欣赏着邓寻脸上的表情,继续放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这回,邓寻彻底没了声音,连柳色新都皱了皱眉。

    “老爷……老爷只是为了让家里有些人气……再说,这与现在这事何干?”邓寻终于反应过来。

    “别急啊,”宁弄舟笑眯眯地说,“你说的其实都对,只是你隐瞒了一部分内容。邓老爷的遗言是要你找到邓小姐,否则就将所有财产捐出。”

    “你本以为害死邓夫人就够了,却没想到邓老爷居然又纳了一房小妾,你担心夜长梦多,所以干脆趁着小妾怀孕前,先把邓老爷给杀了。"

    “你血口喷人!”邓寻气得满脸涨红,“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邓老爷本打算将那些财产都交由我们参伐斋保管,我这里还有曾经立好的字据。”宁弄舟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扬了扬,“我们也找到了那位被你放出去的小妾,她也说,邓老爷原本身体康健,虽然怀念妻女,但是未尝因此做出损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却不知怎么的,忽然一日比一日身子差,与先夫人的病症如出一辙,没多久就病故了。”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老实交代,到底用了什么药将邓氏夫妇给杀了?”

    “是,就算是我杀害的老爷夫人那又如何?可我真的没有杀死小姐!”邓寻扯着嗓子喊。

    “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你入京的时间从固定的每月初一,变成了每月初三吗?”宁弄舟歪头笑道,“邓昭歌为了寻你,找了个小姑娘天天在城门口唱歌,你若真有心寻她,为何从未发现过?”

    “我……”邓寻脸色一白,百口莫辩,却还是坚持犟着嘴,“总之,我没有害小姐,我还给小姐递了信,让她有机会一定要逃出来,我带她走!”

    宁弄舟与柳色新脸色都沉了沉,这确实是目前最令人头疼的情况,邓昭歌死于荒郊野岭,身上的红痣被割去,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死的,他们能推断两人的作案动机,却实在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二人是否有罪。

    邓寻见两人沉默,也知道两人是没有什么能够直接抓他的证据,连语气都得意不少:“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把证据拿出来,那我要打要杀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可若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来人,把邓寻给我押入牢里,任何人不得探视。”柳色新黑着脸,下达了命令。

    宁弄舟见邓寻走后,泄气地往凳子上一坐:“倒是能逼他承认杀害邓氏夫妇这一罪责了,可邓昭歌的事情上,他还是滑得像条泥鳅。”

    其实宁弄舟也说不准,如今的邓寻和江瑜,究竟是谁更有嫌疑,究竟谁才是害死邓昭歌的真正凶手。

    “我没诈出来,说好的,任你处置。”宁弄舟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

    谁知柳色新没就这事继续往下说,反而转问道:“有这些证据,为何不早拿出来?”

    宁弄舟扬了扬手里的纸:“你说这个啊?假的,诈他的。”

    “邓老爷在杭州叱咤风云的时候,我……她应该还是一个小女孩吧?虽然卷宗里有关于邓老爷的记录,可他原本打算把这些财产捐给谁,我可不知道。”

    “还不算笨。”柳色新淡淡地移开视线。

    宁弄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柳色新刚才是在夸她?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柳色新原先看她明明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居然不但不挑她毛病,还能夸她两句?

    “柳大人,再多说几句?好听,爱听。”宁弄舟试探道。

    果然,柳色新脸色迅速黑了下来:“你上辈子属裁缝的?这么会得寸进尺?”

    好,舒服了,这才是正常的柳色新。宁弄舟满意地笑了笑,也没再去探究柳色新怎么对她态度好了这么许多。

    大概是知道她不是原主以后,对她宽容不少吧。

    “如今怎么办,无论是江瑜还是邓寻,两人都有很大的嫌疑,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证明任何一个人的嫌疑。”

    宁弄舟用脚在地上画圈,一边思考一边道。

    “查,”柳色新不假思索地道,“查到有结果为止。”

    宁弄舟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我以为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会选择用极刑,严刑逼供,甚至屈打成招。”

    柳色新的脸色更黑了:“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嘴欠的活阎王呗。宁弄舟在心里悄悄道。

    可她心里清楚,不论是在原书还是现在,柳色新都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若是一意孤行,她根本没有这个诈邓寻的机会。

    那这样的人死了还怪可惜的。

    宁弄舟打量了两眼柳色新,却被柳色新抓了个正着。他不满地放下茶杯,冷脸问道:“做什么?”

    “柳大人,”宁弄舟神情真挚,“一定要保重身体。”

    这话落在柳色新耳朵里,却和咒他没什么区别。他刚要发作,云晓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有人找你。”

    宁弄舟接过云晓递过来的东西,是上次在京郊送出去的那块木牌。

章节目录

当白月光还要会破案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芾杳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芾杳子并收藏当白月光还要会破案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