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大概是本就怕被人发现,将那张纸条夹在了两张纸中间,又将那两张纸用胶水小心封了起来。要不是胶水老化,宁弄舟碰掉了笔记,震开了那两张纸,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里面的奥秘。

    宁弄舟本想小心将纸条收好,想了想,还是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尽了,她亲眼看着那张纸条成了灰,这才些许放下了心。

    直到现在,她心还怦怦跳着,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难怪她这些日子一直被人追杀,那些人以为她没死,自然要穷追不舍。

    可究竟是谁?原主究竟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会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呢?

    宁弄舟点着灯将笔记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头绪。笔记上的案子基本都已经尘埃落定,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再去深究的。

    宁弄舟只好熄了灯,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可在床上躺着躺着,却愈发觉得遍体生寒,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她一般。

    “云晓!”她忍不住直起身子喊道。

    “小姐,我在。”云晓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做梦魇着了。”宁弄舟纠结了一瞬,还是没有将刚发现的事情说出口。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晓,或许就会多一个人危险。

    她翻来覆去在床上捱到后半夜,这才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小姐,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第二天,宁弄舟顶着一双沉重的黑眼圈出了房门,立刻引来了云祥的嗔怪。

    “昨天做了个噩梦,半宿没睡着,今日起来就不太精神。”宁弄舟笑了笑,“左右那案子也告一段落了,今日也没什么事,我一会儿补个觉就好。”

    唯她知晓昨日不是什么噩梦,纸条虽然被她烧了,可笔记的封口却还存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想象。

    “小姐要爱惜身子啊,前些日子病得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好没好全,这段时间又东奔西跑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云祥絮絮叨叨的,她还不知道原先的宁弄舟已经不在了,宁弄舟与云晓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今日天气很好,前几日的积雪化了一些,宁弄舟瞧着日头心喜,便突发奇想想去扫扫雪。云祥皱着眉头不乐意答应,可到底心性纯真经不住她闹腾,没多会儿也抡着扫帚加入了扫雪大军。

    两人愣是把扫雪扫成了打雪仗,把那雪扬得满头满脸都是,眼见日出三竿了还不知疲。又到午间,云晓在屋里喊了三遍开饭,宁弄舟和云祥愣是当了四只耳朵耳旁风,非得后头云晓杀气腾腾地站到门口,两人才乖乖放下扫帚去里屋吃饭。

    两人说是来扫雪,结果玩得袖口裤腿与门口全是黑黢黢的雪泥,立在门口听了云祥一顿数落。尤其是云祥,被骂着骂着嘴就瘪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往下掉小珍珠。

    宁弄舟连忙拦在云祥面前,顺了半天云晓的气,保证自己下午一定好好收拾,这才让云晓给放进了门。

    三人闷头吃饭,谁知没多久,宁弄舟听见了一阵的铃铛声,清脆悠远,像是空谷中的回音。

    这是什么声音?屋里也没挂风铃啊?

    宁弄舟还在纳闷,却见云祥云晓脸色俱是一变,宁弄舟嗅到了什么,按下了疑虑没出声。

    果然,云晓起身,让云祥去门口把人接进来。宁弄舟见她支开了云祥,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聆音阁的人。”云晓语气也有些急切。

    “聆音阁到底是什么地方?”宁弄舟也忍不住着起急来。

    “来不及细说,我先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晓收拾了自己的碗,“你先吃着。”

    宁弄舟听了这话,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跟上云晓:“我也去!”

    云晓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我以为你听完昨日的话,会选择明哲保身。”

    “此一时彼一时,”宁弄舟笑了笑,“我已决定要替她好好看住这个参伐斋了。”

    自她看见昨日那字条,她心里便清楚,原主若是真掌握了这种事的关键证据,对方只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灭口。

    躲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想法子,替原主继续查下去,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云晓的眼里多了几分感激,语气也郑重不少:“多谢。”

    宁弄舟跟着云晓拐了几步,拐到了参伐斋的后院里。这边居然有一个和前院如出一辙的厅堂,堂中站着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焦急地在厅中来回踱步,直到看见宁弄舟,这才眼前一亮:“宁娘子!”

    女子身穿了一身厚厚的狐狸毛披风,却显得有些旧了,似乎已经穿了许多年,虽然还光泽柔顺,能看出经过了精心的养护,却遮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

    披风里穿的衣服却很轻薄,只有一件什么也遮不住的纱衣,冻得女子嘴唇都发紫。她发型和妆容都瞧得出来大致收拾过,却没有时间花费心思,脸上印着深深两道泪痕,脂粉也遮不住哭成核桃的眼睛。

    她一见宁弄舟便扑上来,紧紧抓住了宁弄舟的胳膊,双膝一沉,两行清泪便往下落:“宁娘子,求您救救小奚!”

    宁弄舟猝不及防被她抓住胳膊,整个人都僵了一瞬,手足无措地扶起那女子:“先、先起来……”

    女子依着她的力量爬起来,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便再也不愿意松手。

    宁弄舟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么沉甸甸的托付,有些僵硬地将她扶到一边让她坐下,拍了拍手示意她松手,自己走向另外一张椅子。

    女子立刻抬头抓住她的衣袖,期期艾艾地望向她。宁弄舟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道:“我不走,我就是坐到那张椅子上去。”

    云祥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她哆哆嗦嗦接了,低头饮了几口,脸色这才显得正常了些。

    “不要着急,慢慢说。”云祥拍了拍她的肩。

    那女子终于开了口:“宁娘子或许不记得了,奴家名唤回星,是天香楼的一名歌女。”

    柳色新仰躺在府中的藤椅上闭目养神,今日天气好,他娘说什么也要拉他出来晒晒太阳,他只好多裹了几层坐在院中,偶尔眯着眼睛看看天上的飞鸟。

    “你倒是惬意,这两日我都要忙疯了。”他与萧骁自小相熟,萧骁进他院里向来不要下人通报。他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算是招呼:“查的怎么样了?”

    “凶手做得太干净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赵实手底下有个狱卒隔天便发现吊死在家中,但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接触,家里的人背景也都很干净。”

    萧骁把记录丢他身上:“自己看。”

    柳色新睁开眼扫了两眼,抬眼望向萧骁:“换句话说,就是两天白跑了?”

    “有能耐你自己去跑!”萧骁也不惯着他,立刻就瞪回去,“在这里享清福算怎么回事啊,柳依依?”

    “萧骁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我好怕哦!”萧骁做了个鬼脸,柳色新叹了口气,竖起手指警告他:“不准再叫这个名字,尤其是不许在别人面前叫这个名字!”

    柳色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打小身体就不好。将军和夫人希望他健康坚韧,如新生柳叶般生机勃勃令人欣喜,所以给他取名柳色新。

    小名依依。

    柳色新自己自然是不认这个小名的,他脾气不好,嘴又臭,容易生气,但不会暴怒。只是每次萧骁一提这个名字,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逗起来实在有趣。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病发吗?”萧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死不了。”柳色新没说自己上次病发的事,只糊弄过去。

    每次一提到他的病,柳色新总是这个态度,萧骁已然十分习惯了。他将眉毛一挑,双手抱胸:“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吃不吃都是要死的。”柳色新又闭上眼。

    “年纪不大的人一天张口死闭口死的,也不嫌晦气。”萧骁毫不怜惜地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这么好的天,陪我出去走走。”

    “……是,小王爷。”萧骁怕不是他娘派来的,连拉他出去的理由都如出一辙。

    “去哪儿啊,小王爷?”柳色新阴阳怪气地问道。

    “去——”萧骁下意识地想说去参伐斋,却沉默下来。

    他一直想引荐宁弄舟与柳色新认识,毕竟一个是他最喜欢的人,一个是他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可是宁弄舟离失十多年,柳色新又一直在山庄养病,好容易两人都在京城有机会见面,他却被调离京中。

    等他再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了。

    “去哪儿,倒是回个话啊?”柳色新半天没听见他说话,莫名其妙地转了头,见他一副熟悉的伤神模样,心下猜中了七八分:“想宁弄舟了?”

    只是话一出口,他脑海里浮现了宁弄舟那一言不发却一脸倔强的模样,和萧骁口中的清冷仙子相去甚远,顿时觉得有点别扭。

    “没有。”萧骁不敢说自己在家中后院立了个衣冠冢,不然还不知道要挨这毒舌怎样的数落,可又憋不住刺了一句:“如今那位鸠占鹊巢,谁人看得过眼。”

    “她啊,”柳色新慢悠悠向前踱步,暖融融的日光投下来,晒得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确实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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