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醒禾将村子里结果的树都洗劫了一遍,成为了孩子堆里的老大。但孩子王当久了他也觉得没劲儿了,毕竟撅着屁股和一群小屁孩看螃蟹赛跑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确实是太幼稚了。后来他在房子里找到一辆许久不骑的自行车,花了两天时间修好后,推着自行车来到乔芳束面前:“走,到镇上去逛逛。”

    乔芳束搬了一张桌子在太阳晒不到的阴凉处写作业,写累了就拿起一牙西瓜慢慢吃。她指着外面的毒日头说:“太阳这么大怎么出门啊,我就在家好了。”

    孙醒禾:“镇上有奶茶冰饮店,我们还能带些零食回来。”

    乔芳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兴趣。”

    爷爷在院子里浇花,花洒下的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乔芳束觉得好看戴了一个草帽凑过去一起浇水,又剪了一些盛开的花枝回来插在陶罐里面。她正在给陶罐装水,那群跟在孙醒禾身后的小屁孩叽叽喳喳地进了院子,问孙醒禾去哪里了。

    乔芳束:“去镇上了。刚出发。”

    小孩:“镇上不是可以买很多零食吗?”

    乔芳束点头,孙醒禾的确说过要买零食来着。

    小孩们听了后眼睛发光,呼朋引伴地一起去村口等孙醒禾回来。

    夏天的天气多变,刚才还晴空万里忽然又响起了几声旱雷。乔芳束正在收桌子上的书本,爷爷在楼上喊把院子里的衣服收起来,免得等会儿突然下雨打湿了。乔芳束抱着收起来的衣服往房子里走,担心雨会在孙醒禾还没回来之前落下。

    她坐在檐下看书,空气中干燥灰尘的气息慢慢变得让人无法忽略。零星落下几颗大水滴在水泥板上,又被热度蒸干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稀疏的水滴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的水滴落下将水泥板染成湿色。夏天的雨落下来了,又急又大。

    乔芳束从门后将早就准备好的两把雨伞拿起,撑着伞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但愿孙醒禾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几声雷已经往家里走了。

    夏天的雨让绿色变得格外浓郁,各种树叶枝干的碰撞声,水流汩汩穿过小石子,塑料拖鞋在沾水后走路的嘎吱声。有悬在树尖儿上的杏儿被雨打落了下来,乔芳束捡了两个看起来完好的果实捏在手里玩。

    就这样走到了村口还没有看见孙醒禾的身影,孩子们已经离开了。她在村口站着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任何孙醒禾回来的迹象。眼见着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她只好又往去镇上那条路走去。

    每过一个转角她都期望能看见孙醒禾的身影,可惜每一次都落空了。

    乔芳束想起路上有一处由岩石和泥土天然形成的凹槽,倒是可以避雨,孙醒禾很有可能被困在了那里等雨停。

    有了想法后她脚下的速度也更快了。

    果然,孙醒禾就在那里。

    乔芳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里面吃薯片,看起来倒是没有太狼狈。装满的购物袋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自行车太占位置,没有办法完全遮到雨,孙醒禾就折了一些路边的树叶盖在自行车垫上。看来雨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甚至还有闲心用绿叶编了一个环套在自行车上。

    乔芳束撑着伞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猛地弯腰咳了一下,似乎是被薯片碎屑呛到了。他用手背将嘴边沾到的碎屑拍去,朝着乔芳束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真是又狼狈又,可爱。

    乔芳束将另一把雨伞扔给他:“淋雨的感觉怎么样呢,大馋鬼?”

    孙醒禾抬手接到雨伞撑开,走到乔芳束面前嘿嘿笑:“还以为要被困到晚上呢,还好有你来接我。”

    乔芳束忍俊不禁,将捏了一路的杏砸向孙醒禾:“走吧回家。尽快回去洗个澡,不要感冒了。”

    “好嘞,等等,我去推自行车。”孙醒禾接住杏顺手塞到兜里,跑到了自行车那里。

    他撑着伞单手不好扶自行车,手忙脚乱地顾得了伞就顾不了自行车,不是伞歪了被雨淋到,就是自行车差点歪倒。于是乔芳束走过去收起自己撑的那把伞,接过他手中的伞说:“我们撑一把伞吧,这样你推自行车还方便点。”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因为累呼吸的频率也变快了,尤其是将这条路走了两遍的乔芳束。

    孙醒禾突发奇想地说:“这样走要好久呢。不如我载着你,你在后面帮我撑伞。”

    乔芳束想象了一下:“肯定会被淋到的吧,而且伞会被风吹翻过去的。”

    孙醒禾却跃跃欲试地骑上了自行车示意乔芳束坐到后面。乔芳束半信半疑地坐了上去,将伞撑在两人中间。

    孙醒禾骑自行车的技术没有问题,只是这风雨太不给他面子,头顶的伞形同虚设,雨全吹到他们身上了,伞也险些被风吹翻过去。

    乔芳束苦笑不得地让孙醒禾放她下来,她宁愿走路回去。孙醒禾蹬车的速度却更快了,喊道:“反正都淋湿了,不如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

    乔芳束崩溃地拍着他的背:“我还没有湿啊,你放我下来。孙醒禾你恩将仇报!”

    孙醒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艰难地控制着撑在两人头顶的伞,最后只能选择放弃收起伞躲在孙醒禾的背后。又气不过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听到孙醒禾吃痛的夸张叫声,乔芳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结果是两个人回到爷爷家时都变成了落水鬼。乔芳束抢先一步进去洗澡,留下孙醒禾在外面面对爷爷困惑的打量。

    爷爷:“你们不是带了两把伞吗,怎么还淋成这个样子?”

    孙醒禾尴尬地笑:“雨太大了,我们骑车回来的。”

    爷爷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没多说什么,拿出感冒灵和小柴胡颗粒叮嘱两人一定要喝,小心感冒了。

    两人都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后一起在桌子旁喝感冒药。

    桌子的陶罐里装着乔芳束今天刚剪的花,孙醒禾拿起一支嗅了下放回去:“这是什么花啊,还挺香的。”

    “月季啊。”乔芳束说,“其实你在花店里看到的玫瑰大多都是改良后的月季。”

    孙醒禾点头,又拿起桌上另一个莲花状的盆栽:“这一个又是什么,不放到外面浇浇水吗?”

    “那是多肉,喜欢晒太阳不能浇太多水,等太阳出来后我再拿出去。”

    乔芳束拿出手机给装在陶罐里的月季拍了两张照片发到她们四人的聊天小群里。她们几个暑假都到不同的地方去玩了,在群里发消息互相都对不上空闲时间,把一个交流的软件用成了留言板。还有一种好笑的默契,在群里发完自己想说的话后谁也没有想过要去回之前那个人的话,主打一个说完我的话就走的洒脱。

    这次恰巧赵秋景有时间,几乎是立马回了乔芳束。

    赵秋景:好看!也给你看看我这边的景色。

    然后发了一张坐在缆车上的照片。

    乔芳束回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包。

    赵秋景:(得意)

    赵秋景:谁在你旁边啊,我看到了一个手臂。

    乔芳束:孙醒禾,他来我爷爷家玩了。

    赵秋景:OKK。

    孙醒禾一口将杯子里的药喝完,起身问:“你喝完了吗,我拿去一起洗了?”

    “喝完了。”乔芳束盯着手机打字回话,眼也不眨地把杯子递过去。“谢谢。”

    孙醒禾:“跟谁聊天呢。”

    乔芳束:“秋景。”

    孙醒禾:“你们在学校天天见面都不腻啊,放假还要聊天。”

    乔芳束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快去洗杯子吧!”

    持续的降雨使路面不断有清澈的水流过,平坦的水泥路上偶尔出现几个被水流冲上来的石子,将一整片的水流截断出波浪的纹路。赤脚逆流而上,雨水的凉意能将一整个夏天酷暑带来的闷燥洗净。

    爷爷在一小片田里种了玉米,有几棵在暴雨中倒下,他就喊来乔芳束和孙醒禾一起去把成熟的玉米掰下来,扔进灶火里烤着。家里早就已经装了天然气,偶尔几次不想图方便尝尝老味道的时候才会用一下灶台。爷爷称这是在给灶台留下烟火气和人气,不然灶台会坏掉。

    乔芳束和孙醒禾挤在灶台前数着秒等玉米熟,爷爷在灶台上做豆角焖饭。等到饭香飘出来的时候,玉米也熟了。他们两人没有烤玉米的经验,靠近炭火的那边烧成了黑炭,但还好另一边还能吃。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完了,又帮着炒了两个菜后等开饭。

    村里出门巡视暴雨后田地状况的人经过,是爷爷的打牌的熟人。闲聊了几句后见家里有小孩,说他在田埂旁见到了一大枝断掉的枣树枝子,上面很多成熟的小青枣,两个孩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把那枝枣树枝子捡回来。

    这话正合了两位因为暴雨感到无聊的年轻人下怀,等到飘着细雨的时候,两人穿上雨衣一起去把那枝枣树枝子抬了回来。上面结的枣全部摘下来还真不少。他们留了自己的那份后还剩了很多,于是给那位告知这个消息的人送了一盒,又把剩下的分给了那些孩子们。分享可以让食物变得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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