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路府,路欣文连忙背着她找到田雯依。

    田雯依为佟苓看过伤后,给其施了针,又喂了安神药,才让佟苓惊恐的表情消失殆尽,沉沉睡了过去。

    而路欣文则规矩坐在床前,细心地为其上药包扎。

    田雯依看到这一幕,本想开口说说侯姿宁,便无意看到了她腰上的刀伤。

    “你…你怎么回事?”田雯依紧蹙眉头,侯姿宁伤得很重,貂裘染了大片的红,她原以为是“路欣文”的血,现在才看到侯姿宁后腰触目惊心的刀伤,正往外渗着血,“赶紧过来,我给你包扎,你不知道疼吗?连喊疼都不会?”

    路欣文扭过头,朝自己的后腰看了看,当真流了很多血,只是他感受不到痛。

    他起身,幽幽走到木桌前,安静听着田雯依辱骂自己,辱骂路欣文。

    “我说,这姓路的有什么好?你是贪图他有钱有势,还是贪恋他长得俊俏?你是侯家的嫡女,要找一个好的男人很难吗?就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他是救过你的命,还是对你有恩?你便非要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就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路欣文听着田雯依的谩骂,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值得,我知道你是好心,也知道路欣文是个混账,但我该做的该挽救的还是要做,即便她不领情。”

    田雯依不知道,现在住在侯姿宁身体里的人是他,是田雯依口中的薄情郎路欣文。

    “田雯依,我很庆幸,她的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

    田雯依不明所以:“你说什么?你莫不是失血过多,开始说胡话了?”

    “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田雯依懒得听她废话,如今侯姿宁在她眼中,便只有不自爱的形象,若不是收了人家的镯子,她才懒得搭理这对夫妇,两人都病得不轻。

    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只管把两人的伤治好,完成任务便走,再不参与这对无聊夫妇的私事。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管不着。”

    路欣文抬眸,看到她气呼呼的脸,欣慰一笑。

    看来佟苓的人缘还是挺好的,除了他这个混账外,还是有很多人为佟苓说话。

    田雯依为她包扎好伤口,正欲转身时,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以侯姿宁的身体,断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不仅趁她不备逃了出去,还将一个壮硕的男子背了回来,腰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眉头也不皱一下?

    不对不对,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田雯依回过身,睥睨着眼前的女子,严肃地问:“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老实交代!”

    路欣文错愕一瞬,不打算瞒她,他想救的人已经救下了:“是。”

    田雯依怒气冲冲,大吼道:“快说,你用了什么药?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了那个人竟然这般拼命,我真是无话可说。”

    她悉心照料侯姿宁,可侯姿宁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这让她很是气恼,怎么侯姿宁的性子会和之前见面时,相差得这般大?

    她一定是眼瞎了,一定是!田雯依心想。

    路欣文平静道:“用了春仓草,这次我受了伤,只怕不久毒性便会发作,还请妙医伸出援手,为我解毒。”

    “待解完毒,我一定重重感谢妙医仁心相助。”

    田雯依咬牙切齿,哪有这样的病人?

    想治好病,又不爱惜自己身体,这样的人无药可医。

    “我不管!”

    路欣文淡淡点头:“不管也无事,救不救全在妙医,不救也是人之常情。”

    “你…”田雯依肺都快气炸了,她指着眼前女子,唇角气得发抖,“我真是欠你的。”

    说着,田雯依转过身,从药匣里取出一个药瓶,脸色极差地递给她:“我就想不明白,你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痴迷一个薄情郎?你这么有钱,却把一只不值钱的镯子戴在手上,我想这镯子对你而言肯定也很重要。”

    “因为我思念师傅,你便把那只镯子让给了我,你大方善良,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人,我看不惯,也不愿意看你伤害自己。”

    路欣文没有急着吃下解药,而是平静地说:“你当真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路欣文笑了笑:“那好,我不说了。”

    田雯依努了努嘴,心里的怨气达到了顶峰:“你就不想说了?我看你压根不想告诉我。”

    路欣文拾起桌上药瓶,将里边的药丸咽了下去:“想听便坐好,我告诉你。”

    田雯依虽然生气,可还是听话照做。

    她倒要听听看,姓路的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舍命救他?

    路欣文看田雯依是真心为佟苓着想,便把发生在二人身上的事情全告诉了她,包括佟苓成了侯姿宁,亦包括他们两人离奇的灵魂互换。

    听完他的讲述,田雯依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然后…然后你变成了侯姿宁?所以说,你现在是路欣文?”

    路欣文颔首,娴静地抿了一口茶。

    田雯依忽而站起身,离得路欣文远远的:“所以说,你现在是在忏悔自己所做的事儿?”

    路欣文依旧点头,没说什么。

    田雯依僵硬转身,抄起身前的木凳,嫉恶如仇般便往路欣文身上砸去。

    “亏我还细心照顾你,原来你才是路欣文,你才是那个薄情郎,你还从我这里骗走了解药,你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路欣文虽是吃了解药,可药效还没那么快,所以感觉不到痛,只是阖上眼,任由她砸。

    “确实,我做的事像个败类,我已虔诚悔过了,我会弥补她,保护她。”

    田雯依只在他身上砸了一下,便气呼呼把木凳扔到地上:“你不是像,你就是个败类,我说呢,我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明明给了我镯子,却爱上一个缺德玩意儿,我怎么会欣赏这样的人?原来是你换了身体,自己的错全都抹干净了。”

    “并未抹干净,路欣文始终亏欠她。”

    田雯依很想把他打残,可看着他现在娇弱的身体,又下不去手。

    “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弥补?”

    虽然路欣文确实不顾危险,去雁春季救了佟苓一命,可人心叵测,万一他是装的呢?

    毕竟,他用剑时可是毫不留情,生生将人的身体刺穿过去。

    幸好她离路府不远,要不然再晚一会儿,大罗神仙也难救。

    不过,她身为医者,从未遇上过灵魂互换这种事,这已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这种事实在太过离奇,若是侯姿宁想撒谎骗她…

    不…不太可能,若没有灵魂互换,同为女子,又何故骗她?

    路欣文眸光极为认真:“用一生去弥补,为她生,为她死。”

    田雯依盯着他的脸,捕捉到他的真情流露:“好,别撒谎,要是让我发现你撒谎,我一定放毒虫鼠蚁弄死你。”

    “届时,如果你发现了我撒谎,大可把毒药用在我身上,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郎目泛着真诚的光,田雯依姑且信他一信。

    与此同时,榻上人猛地惨叫一声,从榻上直起身子。

    路欣文二人齐齐看过去。

    佟苓刚从噩梦中转醒过来,脑子里全是刀锋砍下她头颅的画面。

    路欣文忙小跑上前,温柔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的刀伤痛不痛?”

    佟苓半开着眸子,脸上挂满冷汗,她觑他一眼,冷冷道:“与你无关。”

    田雯依抿唇,这反应对上了!

    住在侯姿宁身体里的路欣文,说的是真的!

    可是,侯姿宁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身体还活着,被人换来换去?

    侯姿宁的灵魂又去哪了?她只懂医术,不懂八卦命理,可按照常理来说,□□死了,灵魂才会远离□□。侯姿宁□□还活着,能被人换来换去,难不成她没死吗?

    路欣文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立在一旁,观察着佟苓的神色:“我知道你怨恨我,可你不该一个人去找痈王,他与我的恩怨,这辈子都难化解,你顶着我的身体……”

    佟苓身上很痛,心里也烦,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身体,也不是我故意想住的,用你的身体见他不成,我会想其他办法,不劳你费心。”

    路欣文嘴角似张欲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佟苓撑着床榻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门边去。

    走出两步,她才发现这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佟苓看田雯依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路欣文。

    她方才说的话,田雯依想必是听到了。

    罢了,她没心思管别人知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次她与痈王闹成这样,接近痈王的目的想必是不成了。

    她做什么都做不好,还丢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以他人的身体苟活一世,根本没心思管他人怎么想。

    佟苓回过头,拖着受伤的身体,推开了正房的门,自顾自走进雪地里,一屁股瘫坐在厚厚的积雪上。

    田雯依心疼地看着她,正想出门安慰时,路欣文的女儿身倏地从她身旁飞过。

    只见他跑进雪地里,蹲下身抱着她,眼尾泛了红,嗓音温柔道:“佟苓,没事的,扳倒痈王的事儿就交给我怎么样?你安心养伤,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心疼你,我怕你伤了自己的身体,更怕你忧思成疾。”

    “从今天起,便让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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