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送收人情东西,送了什么,收了什么,都是学问,全是讲究,差一点点都不行。

    原本,这商扶楹想的是,这林瑜回到府,他虽不识货,但身边人识货啊,一看,哇!好贵重的东西。于是林主簿林大人连滚带爬地把东西送回来。

    要他回礼,他也回不起啊。他拿什么回?又能给他什么。

    但林瑜回到府后,就把这茶叶给忘了,想起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这可委屈坏了商扶楹商老板,怎么等都等不到他的后会有期。

    但这又是后话了。

    林瑜跟林思泽从赌坊出来,心情也美美的,债务算是没了,他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父子俩默默走着,让林瑜语重心长地对林思泽说:“儿子,你以后可不能再赌了。”他可说不出口,这也太父子了,不行不行。

    其实也不需要林瑜说,林思泽自己也已经想通了。要考取功名,没有功名,没有人看上他。他居然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这也太打击人了。

    “我会好好准备县试的……”原本后面要加个爹。但这不是太久没叫了,也挺生疏的。

    林瑜道:“好啊,我看好你啊。你很聪明,一定没问题。”

    林思泽本来想这些煽情的话还挺肉麻的,没想到林瑜显得那么轻松,两人就像朋友一样,他也一下没了负担,微笑地点点头。“好的。”反正他也没习惯喊爹,那就先不喊了。以后再说。

    县试在农历二月份,距现在还有一个多月,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县试府试相对没有那么难考,过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录取率在在十中取一的范围。

    但府试就不一样,到了嘉禾府,到了三十取一甚至四十取一的范围。也因为如此,考生称府试为“府关”。

    至于乡试开始,难度呈现飞跃式增长。有些人考了一辈子都过不了乡试,由此可见一斑。

    林思清就是在府试上铩羽而归,而今年的府试,他肯定很有希望。林思泽,也不想叫弟弟看笑话,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便跟林瑜分开后,先去了趟社学。这平县的社学在千户所附近,这千户所是平县军事机关,负责地方治安,里面的军士都是军籍,世袭服兵役。

    今日林思泽路过,发现里面少了不少军士。

    刚才他跟爹爹离开时,还纳闷呢,霍扶楹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平县?

    这里一定有事。

    确实有事。说是为观国策,而是几方上级为应对海患,途径平县,前往盐官县商量计谋。

    泱泱大国,几个海寇不足为患。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得过去一趟,就当巡视民情了。这大官来了,附近的官都要来参拜。

    林思泽带着这样的疑问,跟好友在酒肆见面。

    这一次,沈庭洲和易为春也在。

    霍蕴道:“我有个主意,庭洲,为春,你们也听一下。你们两人都过了县试,要冲击府试。庭洲,你读书不易,我知道你想通过科举摆脱军籍,下一场府试势在必得。所以,我们要不联合弄个家塾吧。”

    霍蕴是他们四人中最大的,基本说什么是什么。他说办就办呗。这里沈庭洲家庭条件不好,父亲服兵役,家里没有主要的经济支出,他自己,则要随时准备服兵役。

    而易为春家里是民籍,家里倒有几庙良田,可父母早亡,就一个长姐还在,日子也挺艰苦的。

    至于林思泽,他家是外强中干,看着还行,在平县也算有头有脸,但当官俸禄少,林瑜又不是个会来事的官儿,故而条件也一般。

    弄个家塾也是不错的,针对性地学习冲刺。霍蕴负责找师傅,外加提供场地,他们只用把消息回去报给家里人就好。

    散了前,霍蕴对林思泽道:“上面要来人,叫你爹警醒一点。”

    “上面?”林思泽,“真的要来人啊?”

    “你知道这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是路过,谁也说不好。”

    林思泽若有所思。

    霍蕴想起好友要去赌坊讨个说法,问:“那个赌坊,你最后去了没?”

    说起这个,林思泽想了想,觉得挺丢脸,摇头,“没去。”

    霍蕴打趣道:“没去就对啦。这些人,都势利得很。”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也吃过这方面的亏啊,人家会跟他说几句,听他说话,那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

    离了他爹,他谁也不是。

    “那你那债款解决了么?”

    “我爹帮我出面解决了。”

    “伯父啊?”霍蕴笑道,“看不出啊,伯父这么能干。对了,我给伯父送了点嘉禾的小吃,你也尝尝,好不好吃回来告诉我哈。”

    林思泽应了声好。

    ……

    说实话,林瑜一个高中毕业生一下子上手古代公务员的事情,真的有点难为他了。一大堆公文,且都是繁体,竖体,光是看着都想死。但他不会,陶攒典会啊,有他带着他做,倒也还成。

    除此之外,各房司吏,典吏好似都挺热心,有什么不会的,他们都会热心地帮忙。

    总之,林瑜这主簿当得……别说,还挺得心应手。

    就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总爱提到越知县的传闻。林瑜总算知道知县大人的传闻了,跟他吃到的瓜一样。

    可他有最新后续,他们都不知。

    从赌坊出来,他又得了奖励,奖励是瓜的后续。但凡换个人,这任务都进行不下去。

    他选择继续吃越知县的瓜。因为知县大人这么一搞,都把他给整迷糊了,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啊。越知县不像个坏人啊。

    而瓜的后续果然炸裂:强迫是强迫的,可不是越知县强迫人,而是有人故意设计把人送到了知县的床上。那个人是谁呢?

    正是刘典史啊。

    好一出狗血大戏啊。所以刘典史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了自己的女儿?这瓜林瑜算是彻底串上了。难怪刘典史决定把女儿出嫁时,亲家人大概听说了些风声,非要解除婚约。

    当时那刘云花(刘典史的女儿)真的跟与她相亲的男子好上了。后续?自然得不到好。那户人家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才黄了。

    这件事之后,加上越知县念念不忘。刘姑娘这才索性跟了越知县,养到临安府去了。

    依林瑜的吃瓜本能,他猜想,这刘云花估计是真心想跟着那男子好的,毕竟门当户对,年纪相仿,她也想嫁个好人家,只是,奈何……无奈……

    摊上这样一个爹。

    这瓜属实炸裂,林瑜简直无力吐槽,真是连多看一秒的兴趣也无了。故而他们问起,林瑜只说什么都不知,以及,越知县不是这样的人堪堪作罢。

    倒也,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被逼着成为这样的人罢了。越知县听说林瑜这样的回答,倒也很满意,心中还产生了几分心心相惜,还是济然懂我!

    他真不是这样的人。

    拜林瑜狂爱吐槽所赐,县衙门里都知道了此事的始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恶人竟是刘典史,逼女为娼,属实可恶。至于那越知县,虽情不自禁,后及时补救,尚可原谅。

    于是在他们在碰上刘典史,总要目不斜视一番,在他走后,往地上吐一番口水,“禽兽,连女儿都卖。”“不是人。”

    被骂的刘典史一天狂打好几个喷嚏,还寻思着到底是谁天天暗地里骂他。

    林瑜终于把这条瓜吃完,也不枉费他辛苦做任务。至于另外一条瓜,因为多了个人物——商扶楹,他属实好奇,就选择了他的瓜。

    粗略点开,上面写着:“商扶楹杀过人,具体情况下一次任务开启。”

    读完,林瑜的冷汗直下,想起跟他的交流,连手都在发抖。这如果是小说,杀个人算什么,可是这不是小说啊,他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里,这杀人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天啊,他居然给杀人犯糖拉。

    林瑜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府里的管家福伯、告诉他,几天前有人给他送了一箱茶叶,问他怎么处置。林瑜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福伯,您知道这叫什么茶叶吗?贵重吗?”

    这真是问“对”人了。福伯哪里会知道,他还泼了冷水,“看着不像个值钱的。”因为来送的是赌坊的人,而福伯对赌坊的人没什么好感。

    在福伯这朴实的老实人眼里,茶叶嘛,肯定要精细包装的,哪有人送一大箱的,这里面能是什么好茶叶?真要是,那才是奇了怪了。

    “是么?”林瑜也这样觉得。“那您就把我放库房吧。对了,福伯,您说,这一箱茶叶市面上要多少银子啊?”

    他还是决定给银子,毕竟人家还免了他的三千两呢。

    “老爷,我也不知啊。估摸着也就一两可以买好几箱了。”茶叶能贵到哪儿去。

    这茶叶还真的能贵到哪儿去就贵到哪儿去。林瑜不知。送茶叶是继送金送银,送玉后的“改良品”,目的就是别那么明目张胆。在平县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还流行送金送银呢。

    这里若是谨慎点,再找个人,基本也能破案。但林瑜是个考试连名字都能忘写的人,他哪能想那么多啊。

    主要的主要还是林瑜不认识商扶楹,不知道他是哪一号人物,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

    而且,是商扶楹自己说的,不,值,钱。林瑜心眼实,说什么信什么。嘛呢,还骗他?

    不至于。

    林瑜主意一定,派人送了一箱梨膏糖回去,还“大方”地附赠二两银子,写了感激的话。

    大概意思是,多谢老哥,茶叶已经收到了!二两银子是我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希望有机会能与你品茗,感谢感谢。PS:梨膏糖很好吃,希望您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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