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弟子们的窃窃私语,金即明捧着衣服走了出去。

    行至无人处,她双手一挥,稍捏法诀,就换上了衣服。

    理了理裙摆,她并不怎么关注衣服如何,只觉得差别不是很大,也就稍稍比外门的好看了一点而已。

    转身看了一圈,外袍之上用蓝绿双线绣着护体符文,内侧又用暗色金线再绣了一层。

    只是比较粗陋,在她的眼中,符文的等级还是太低了。

    “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去藏经阁和秘宝阁。”金即明自言自语道。

    稍显犹豫:“往哪儿走呢?”

    梨古门规模庞大,十几座山峰衔接比邻,屋舍依势而建,构造出一个奇崛的建筑群。

    别说是新入门的弟子,就是入门多年的老弟子,有时也会在其中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

    有人听见了金即明的话,站在了原地,就等着她来问路。

    谁曾想金即明眼神都不歪一下,目不斜视地直接擦肩而过了。

    “巽巽震坎,震离乾中。”

    金即明口中念念有词。

    虽然她并不认识路,但依靠着自己连夜背下来的宗门地图,她还是自信满满地向前走。

    心道:景英卓这个人,也还算有用。

    走到了藏经阁处,看守经书的老人颤颤巍巍伸出手,问金即明要弟子符牌。

    金即明:“什么弟子符牌?”

    那个老人还没回答,就惊天动地地咳嗽了一阵,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即明生怕老人咳死在她面前,举着双手又不敢碰。

    怕一碰那老人,他像刚捏的泥人一样,全身碎了。

    内心谴责这些正道宗门道貌岸然,万分虚伪,人这么老了还不放过。

    老人咳嗽完了,往地上“呸”一声,吐出了好大一口浓痰。

    随后伸出脚,布鞋在地面上蹭了一蹭,动作熟练又迅捷,同时也非常没有素质。

    做完这一系列丝滑小连招之后,他才缓慢道:“有弟子符牌,你才能进去领取,不然是领取不了的。”

    金即明人都麻了。

    盯着光滑的地面,她心道:我真的是你们宗门炙手可热的内门弟子吗?

    怎么感觉自己到哪儿都不受待见,走到哪儿,就被拦到哪儿呢?

    但她又不敢去杠这个老头,生怕这老头一时之间承受不住,给她活活杠死了。

    人死事小,自己甚至可以找好姐妹尸修魂修双管齐下,给他死而复生。

    但是她的身份问题要是暴露出来,这事可就大了。

    她和颜悦色道:“老头,你知道弟子符牌去哪儿领取吗?”

    那老人见金即明如此称呼自己,立刻吹胡子瞪眼道:“你身上这身内门弟子的衣服真的不是偷来的吗?弟子符牌找自己的师尊去领,这都不知道?”

    金即明了然了,是自己太过勤奋,韩飞星没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自己大小周天都游走梳理好几圈了,他还在呼呼大睡呢。

    也不知道他如此懈怠,是如何能当上正道武力第一人的。

    金即明爱才心切,默默地下了决心,在卧底门派、寻找机会之余。

    她以后还要多加督促韩飞星用功修炼,不能让他耽于睡眠的一时享乐。

    哪怕韩飞星脑子有坑,身为我金即明的师尊,他也不能不认真修炼、不能不晚睡早起!

    如此想着,她就往玄空涧的方向走去。

    路遇弟子食堂,梨古门的内门弟子大多早已辟谷,故而食堂多为供应给外门弟子。

    金即明就在食堂周围,遇见了景英卓。

    她正要走上前去,跟景英卓打招呼。

    谁知景英卓那厮面色扭曲,拿着一边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显然是非常不想认识金即明的样子。

    “你干什么?中邪了?”

    金即明一把扯下了景英卓的袖子,揪着他的领子问道。

    “哎呦,你快先放开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景英卓左顾右盼,急得不行,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在和金即明交谈。

    “怎么回事啊?”

    见到景英卓如此神态,金即明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她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神经兮兮地询问。

    “你在大比水镜里横空消失了!大家都没看到你这个人!而且你还拜了韩飞......韩仙尊为师,大家都觉得你没有实力,是纯粹靠走后门进来的!”

    金即明的关注点有点偏了:“为什么拜韩飞星就是走后门?”

    景英卓语速飞快道:“他能教你什么呀?你不教他就不错了。别看他能打,傻子劲儿都大!哎呦你快放开我!来人了来人了。”

    他费了老大的劲儿,努力地将金即明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来。

    “景兄,这位是?”

    金即明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她就被景英卓推到了食堂里面。

    竹帘微动,轻轻地碰撞出响声,内外人的身影都变得朦胧而恍惚。

    “没什么,”景英卓在食堂外面假笑,跟别人客气地寒暄,“贪玩的师妹,没灵石买吃的,今天跟我借钱来了。”

    金即明听见了外面的话,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景英卓塞给了自己几枚灵石。

    她将灵石握在手中,心道,哼,不买白不买。

    她看哪些地方排队的人最多,也跟着排在了一处。

    外门弟子的人见是内门弟子,都颇为惊异。

    细看却是那鼎鼎大名的岑命,弟子们又十分自然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内门弟子却还未辟谷,果真是靠着靠山进来的。

    金即明眼睛长在天灵盖上,根本看不懂这帮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也不屑去懂。

    这些队伍是在是太长了,但来都来了,她怎么着也是要坚持下去的。

    排完了梅花酥,排绿豆甜汤;排完了绿豆甜汤,又开始排松子龙井茶糕。

    等得实在是无聊了,她开始倒背基础灵修心法口诀。

    差不多倒背如流之后,她终于花完了那些灵石。

    提着大包小包,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中,狠狠地拎回了玄空涧。

    “喂!师尊!你吃饭吗?”

    金即明拎着几包东西,对着师尊的“卧房”大声喊道。

    只听得树叶娑娑地动了几声,韩飞星突然从树上直愣愣掉了下来!

    眼见着韩飞星头朝地堪堪将要摔下。

    金即明眼疾手快,赶紧护住那些食物包裹,退后几步。

    开玩笑,这可是她花了一上午时间,好不容易才买来的,可不能轻易糟蹋了!

    “咚!”没有人接住韩飞星,他的头直挺挺落到了地面之上,发出了巨响。

    一声鸟鸣掠过,幽远的林间放大了翅膀扑棱棱的声音。

    循着声音,金即明抬头看去。

    发现是自己那正在补眠的“舍友”人面鸮,被韩飞星惊得吓醒,远远飞走了。

    她对韩飞星的身体素质还是比较放心的:“师尊,你没摔死吧?没死就起来吃点东西?”

    韩飞星闭着眼睛,他的头砸到了地面,可半截身体仍然倒挂在树干之上。

    听见金即明的声音,他冷淡地开了尊口:“嗯。”

    随后一个空翻,耍杂技似的,完好地站在了地面之上。

    金即明正想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全部递给他,让他快点吃掉然后去做事。

    谁知韩飞星居然摆了摆手,道:“洗漱。”

    金即明心内暗道:还挺爱干净。

    她眼睁睁见着韩飞星捏了一个法诀,但隐隐感到不对。

    下一秒,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就这么罩着两人的头顶,暴烈地全部倾泻了下来。

    金即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刺激惊得缩了缩脖子,她嘴都长大了,说不出话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深刻地理解了何为“瓢泼”。

    须臾之间,她的外在形象就从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立刻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而此时,她的内心还在暗自庆幸:还好东西在我怀里,用油纸包着,还能吃。

    此刻的金即明弯腰弓背缩脖,看起来别提多落魄了。

    反观对面的韩飞星,虽然也是落汤鸡,但是神态自若,甚至还张开双臂,用脸去迎接大暴雨。

    金即明:......

    这场暴雨很快就结束了。

    她问韩飞星:“师尊,你还有什么要折腾的,快点把活都给整了吧。我这急着办正事儿呢。”

    韩飞星眨了眨眼睛,平静道:“衣服,湿的,烤干。”

    听见这话,浑身湿漉漉的金即明浑身一激灵,她赶紧压下了韩飞星蠢蠢欲动的手指。

    皮笑肉不笑道:“师尊,这点微末的小事,就让徒儿来吧!”

    说罢,她的手一挥,两人身上的水汽就全部消失,干干爽爽,不留一丝痕迹。

    除了潮湿的泥土地面之外,没有一丝痕迹能够证明刚刚大暴雨的降临。

    她的心里一阵后怕。

    这个韩飞星可真是能折腾啊。

    召唤果子,他能召唤来一片天空的果子,追着人的脚后跟跑,逮着人的头顶砸。

    施展清洁术,他能够不分敌友,唤来大暴雨,将周围的东西,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全部洗一遍。

    要是真的让他什么“烤干”。

    那干的究竟是衣服,还是人,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这么想着,她将梅花酥、蟹黄包、松子龙井茶糕等一件件拿了出来。

    找了几片干净的树叶铺着,摆放在了韩飞星面前。

    撑着下巴,哄小孩儿似的道:“师尊,既然你已经有徒弟我了,很多事就不要亲力亲为了。有想做的事情,就先跟徒儿我说一声,让我来,知道吗?”

    吃人嘴短,脑子有坑的韩飞星也不例外。

    他一边往嘴里优雅地塞东西,一边矜持地点头。

    金即明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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