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韩飞星听见这句话,登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眼神飘忽,眼睛闪烁着,大脑简直都要过载了。

    一边眨眼睛,一边回想着前事,努力思考怎么回答才最合适。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正随手揪下了身边一片藤蔓的叶子。

    叶子上长着坚硬的小绒毛,手感实在算不上好。

    他随意揉搓几下,叶子就被他碾碎了,指间沾满了绿色的汁液,脏兮兮的。

    金即明瞟了一眼他手部的小动作,没说话,转头继续去解机关了。

    韩飞星见她转了回去,于是自己将双手背在身后,扔掉了掌中被揉烂的叶子。

    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猛然想起这样衣服会脏,于是悄悄自己施展法术,把那些绿色的汁液通通洗掉。

    过程中他一直提醒吊胆地看着金即明的背影。

    然而,她根本没回头,好像真的就只是突然想到了,然后随口问上一句。

    还没等韩飞星回答出什么,她就转回去了,继续去解开那些机关。

    “咔哒。”

    金即明轻轻掰了一下自己的指关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这是解开了。

    虽然这只是灵力封印,但是千万股灵气严丝合缝对上之后,她仿佛清晰地听见了机械锁扣被解开的声音。

    琥珀色的瞳仁亮起,紧紧盯着那精妙的阵法,她正在试图从脑内解构原理。

    这样,即使待会儿出来之后,她也能将秘境原封不动地复原。

    脑内学到的知识,是谁也抢不走的。

    自从那天晚上学会了翻花绳,她对阵法的领悟就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现在非常需要一些练习,来巩固自己新习得的本事。

    脑中若隐若现的仿佛有一张薄膜一样的窗户纸,阻拦着不远处、她唾手可得的知识。

    只要轻轻一戳,那窗户纸就破了,在她面前呈现出来的,将是一条通往阵法殿堂的康庄大道。

    面前的阵法跟先前相比,难了不少。

    如果是由先前的她来解,那么可以说难如登天,线索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先前的她的能力,能解得出来的阵法,都是根据一定的套路编制的,所以很容易破解。

    具体地类比,样子就像是一朵花、一片叶子,哪里是蕊、哪里是柄,都一清二楚。

    但是那些解不出来的,在她的眼中,就像是一团浓雾。

    金即明雾里看花,艰难地在浓雾中寻找自己眼熟的套路,寻找那一朵“花”。

    但是,她现在对阵法的领悟一夕之间就精进了不少,眼前的浓雾霎时之间便消失了。

    现在在她的眼中,面前并不是浓雾中盛开的一朵花,而是一整片辽阔无边的花园。

    越复杂的纽结在她眼中越美,精巧的构造,无一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花园之中各色花朵形态各异,花团锦簇。

    各种灵力纽结互相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难以分辨。

    层层挤挤的,看起来比春天盛开的繁花还要争奇斗艳。

    然而金即明手部动作飞快,迅速地解开了一个又一个灵力纽结。

    她面上神色平静,仿佛解开这些纽结,对她来说,就像是摘下一朵花一样轻松。

    牡丹、芍药、蔷薇......娇艳欲滴的花朵被她一朵朵折下,珍惜地放入了自己的小花篮中。

    然而在这片花园之中,除了美丽的花朵,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存在。

    金即明略带厌烦地看了边上的剑气痕迹,这些剑气就像是杂草一样,长在了“花园”的边上。

    从剑势上看,这些剑招也并不精妙,是“一力降十会”的典型。

    既粗俗,又粗鲁。

    因为修为足够高,所以哪怕是拿一把木头斧子过来劈几下,也足够将这个地方破坏了。

    可惜金即明出生得比较晚,要是在早几年,没准就赶上秘境被破坏的好时候了。

    等级高点的秘境,都是有自我修复的功能的。

    被剑气劈开的地方虽然已经皮开肉绽,但是经过百年的修复,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伤口愈合。

    然而,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是在光滑的“肌肤”之上,留下了难觅消弭的狰狞伤疤。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气伤疤,提醒后来者这里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毁坏。

    “走了。”

    金即明见解开了,就往里走去。

    里面是一个山洞,因为是临近海边,气味算不得好闻,湿漉漉的,又咸又潮。

    金即明一手擒着夜明珠照亮前路,一手捂住鼻子,躬身向里走去。

    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身后并没有动静。

    金即明只得退了回来,扯着韩飞星的袖子,疑惑道:“你怎么不走?”

    韩飞星支支吾吾道:“好像......像是有的。”

    “什么?”金即明眉头一蹙,一头雾水,她没反应过来韩飞星在说什么,两人对话前言不搭后语。

    韩飞星被她这眼神一看,脸都麻了,道:“订婚一事,像是有的,但我已经,记不起了。”

    洞口低矮,里面倒是开阔。

    金即明又从洞里钻了出来,直起身道:“你在纠结什么?快走啊!”

    韩飞星却像脚下生根似的,立在原地,一副不肯进去的样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金即明舔了舔后槽牙:“你要是还待在这里不走,我就真不要你了。”

    她现在特别、特别特别想要获得功法!想到整个人快发疯了!想到快欺师灭祖了!

    “...过来吧你!”

    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韩飞星扯进洞里。

    韩飞星被扯得一个趔趄,直接摔进了洞中。

    金即明虽然没想到会这样,但还是稳稳地扶住了他。

    真是的,怎么这么磨叽!

    拍了拍师尊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她道:“而且,明明我才是你徒弟?哪儿有徒儿不要师尊的,也只有你会不要我吧?”

    金即明将夜明珠塞进韩飞星的手中,让他拿着照明。

    幽幽的夜明珠映出了他一边的脸,真是奇怪,明明几乎是黑灯瞎火的地方,却能看出他的脸上是红红的。

    金即明默默用指节捋开自己的眉心,她总感觉自己再皱眉下去,眉间都要长出一道深痕了。

    师尊他应该是被先前的形态影响了,金即明思索着。

    “不会不要?”背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不会。而且你订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随不起份子。”

    金即明取出另一枚价值连城的硕大夜明珠,擒在手中照明,一路摸着嶙峋的石头向内行走。

    “哦。”身后的男声,听起来低哑又失落。

    算了。

    金即明没有第三只手揉开自己眉心了,她决定放任自己的眉毛拧在一起。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韩飞星越来越让自己不舒服了。

    以前他哪怕脑子不太好使,但是感觉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虽然是个傻子,但剑术还不错。

    并且他知道自己修为也不错,整个人还是挺有自信、挺有神采的。

    可是现在,却变得患得患失、蔫了吧唧,说的话、问的问题也很卑微。

    金即明素来不喜妄自菲薄的人,一直认为哪怕是跟一些自大狂在一起,都比跟这些低沉、消极的人待在一起好。

    感觉只要和这种人待在一起片刻,自己身上的精气神都全部流走了。

    虽然是自大狂,但只要跟郦泻亭待在一块儿,哪怕是听他吹牛然后看他被当面打脸,也都充满了乐子。

    而且郦泻亭也没有什么羞耻心,丢脸就丢脸,看见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效果,给大家找到了无数乐子,他整个人就更加嚣张、张狂了。

    膨胀到整个人不用运转轻功,都能差点飞起来。

    前段时间大家还商量着可以找根足够长的绳子,要牢固一点的。

    将郦泻亭拴着,然后把他挂在天上,正好清明节到了,可以放风筝。

    金即明一边在前方开路,一边又摇了摇头。

    韩飞星怎会如此?明明他不该如此。

    咬了咬嘴唇想道:难道是因为修行遇上瓶颈,心态出问题了?

    韩飞星脑子不够用,金即明在前面开路,他就盯着她的背影,跟着她向前走。

    听到了徒儿的回答,知道她并不会不要自己,而且那句询问好像也只是普通的询问,她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他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感觉还有另一股气吊在了胸腔中,酸酸涩涩的。

    他无措地在自己胸口处摸了摸,却感觉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无形无名,却引得人快要落泪。

    这种低落的情绪也或多或少被金即明感知到了。

    她指尖触摸的是嶙峋的石头,思绪牵引的却是身后韩飞星沉重的步伐。

    她眼前所见的是黑暗的前路,脑内牵挂的却是那人轻轻叹出的一口气。

    金即明后背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简直有点受不了了。

    她整个人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师尊在抽什么风。

    什么少女情怀、少男愁思,她的知识库中根本就没有包含这些个东西!

    她身边比较亲近的人,绝大部分年纪都比她大。

    大家虽然交了朋友,但基本上也仅仅限在吃喝玩乐和学术交流上。

    要是大家有点什么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来跟她讲的。

    这也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或者是不好意思,纯粹是因为年纪差导致的代沟。

    虽然她从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样子摆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比较上进的小屁孩。

    虽然魔教中人向来无拘无束,但是既然能成为金即明的朋友,那最起码还是有一定的底线的。

    所以,大家伙在讲到一些桃红色的八卦时,听见金即明来了,总是会默契地闭上嘴巴。

    毕竟,望着小屁孩澄澈的眼睛,要是在她跟前讲一些风流韵事、桃花情债,总感觉自己是带坏小朋友,简直罪该万死!

    不行!

    金即明抠了抠墙壁,她必须得说些什么东西。

    来阻止身后的师尊正在不断地抽风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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