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石头的触感并不好,只要一摸,就能感知手下坚硬的材质,还带着潮湿与冰凉的水汽。

    可石头墙壁虽然嶙峋,却算不得过分尖锐。

    金即明挥手在壁上摸索一番,差点被锋利处割伤了手。

    这可真是奇了,这块儿地方和别处都不一样。

    金即明将夜明珠换了一只手,发光珠子就清晰地映照出了石壁上的景象。

    “嘶,这是?”看到眼前的景象,金即明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剑气造成的疮疤!

    金即明控制不住地去摸那几道细长锋利的伤口。

    即使在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秘境之中,这些伤口经年累月也没能完全愈合。

    她几乎能想象得出挥剑人使出这几剑时,力道该有多么大,功力该有多么深厚,想要夺宝的心情该有多么急切。

    金即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心里一凉,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她不甘地握紧了拳头,看着这些纵横交错的剑气,内心涌上了剧烈的震撼。

    而更为疯狂的恨意就如同藤蔓一样,从她脚下潮湿的土壤中破土而出,迅速蔓延长至全身,在她的周身牢牢长刺扎根。

    这几道剑气的挥刺而出的方向,并不是站在二人所处的洞穴之中,而是在挥剑人自己破开的洞口。

    那人见前方无路,于是自己拔出剑来,竟生生在一堆石头之中劈砍出了一条路来!

    修为之高,功力之深,竟力透石背,深深地铭刻在了另一边!

    这样的人......

    金即明狠狠地掐自己的掌心,想要用力压下自己几乎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五官。

    在夜明珠幽幽光芒的映照之下,她原本明艳的脸蛋变得鬼气森森。

    纸一样苍白的面孔上,连唇都变得毫无血色,只有漆黑的眼眸中,跃动着幽绿的不甘火光。

    “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不断涌出,大颗大颗猩红血珠砸落在地面水洼之上,扩起了一圈又一圈淡红的涟漪。

    一缕缕血迹随着水波的扩散而扩散,血腥味顿时在这狭小的通道之中弥漫了开来。

    韩飞星抽了抽鼻子,他很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正想要开口问金即明怎么了,金即明就先开口了。

    她转身,带着血的手掌细致地抚摸那些剑疤:“师尊,你觉得这些剑气......和你的相比,怎样呢?”

    猩红的血在剑疤上抹开,而锋利的石头则将她的掌心进一步地切割开来,切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在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前进、前进!

    韩飞星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掏出药粉。

    他在那惊惶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两百年前,又变回了那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大脑的记忆过于混乱,让他混淆了时间,也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灵力已经足够深厚。

    现在,只要稍稍运转一下精纯灵力,就能将眼前人的狰狞伤口完全修复了。

    修仙者的寿命都很漫长,长到只要修为足够高,就能在概念之上达到“与天地同寿”。

    在漫长的寿命前,时间的先后差距似乎已经被抹平,早几十年生、晚几十年生,仿佛都算不得什么了。

    似乎只要天赋足够高,就能轻易地达到那个“终点”。

    金即明在幽暗中嘲讽地咧开了嘴,缓缓地割开自己的手:有些人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飞升了。

    而先天不足的人,再冲击进阶好像也没什么用。

    在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前提下,不如躺平等死,乖乖地度过接下来最后一段的顺遂岁月。

    虽然修仙界许多人都会为了一株小草、一颗妖丹打破头颅、费尽心机。

    但是这些人使劲各种手段争来夺去,也只是想要以一时的争取换来长久的安稳罢了。

    所以,如果不管自己再努力也希望渺茫,何不放弃执念,愉快地度过“晚年”呢?

    金即明用力向后一抽,直接将韩飞星的手甩开。

    与此同时,她直接反手抽出了腰间的七星龙渊,掌中鲜血沿着银质剑柄纹路流了下来,蛇一般灵活。

    热血很快就冷了,暗红的冷血烙在了秘银缝隙里,血液湿哒哒的,又滑又黏。

    为了抓握牢固,金即明掌中更是多用了一分力气,霎时间,伤口撕裂得更大了。

    她歪着头,举着剑。

    惨白着一张脸,咧着嘴对韩飞星笑。

    “师尊,你说说,如果是我,得练多久的剑,才能把‘它’杀死呢?”

    被甩开手之后,韩飞星停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不必这么麻烦。

    他走一步上前,握住了金即明的手腕,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给她:“不必多久,如果是你,很有天赋。”

    何止不用多久,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

    甚至会怎样呢?

    韩飞星的脑子卡顿了一下,想不出来之后自己的行动。

    金即明垂着眼睛,固执道:“如果是师尊你的话,现在和那人打起来,会有多少把握?”

    韩飞星收回了手,悄悄捻了捻,才发觉自己手心中都是冷汗。

    他虽然脑子依然不是很够用,但依然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有很多吧?”

    这该怎么说,现在的自己打之后的自己?

    他悄悄地觑金即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心中就顿时有了决断。

    于是背过双手,挺起腰板,继续道:“不值一提。”

    虽然心里很虚,但是不苟言笑了两百年,面子上做得很足。

    一派仙风道骨、一代宗师的模样。

    看着自己师尊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样子,金即明稍稍气顺了一些了,将剑收入鞘中。

    边向前走边对自己道:“无事,要是被拿走了,我就是掘地三百尺,也一定会把那人挖出来!”

    收回了剑,在金即明没有发现的地方,自己的师尊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金即明询问的是“那人”。

    而韩飞星则也跟着金即明说,巧妙地与“那人”撇开了关系。

    下意识地,金即明就并不认为这事儿是自己的笨蛋师尊干的。

    毕竟,他只是个笨蛋,又怎么可能学会了说一半藏一半的说话技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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