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三十分,直通初一六班的走廊两侧站满了人,喧哗不绝于耳,有的神情戏谑,有的言辞激烈,不必说,昨个失窃的案子定已叫家长全数知晓了。维权的同学聚拢作一团,找不到犯人便指桑骂槐,将责难降到诸位班委头上,仿佛他们合该被拿来当出气筒,这也罢了,连没官没职的傅海卿都逃不过被扣上打肿脸充胖子——强出头的罪名一顿讥讽。

    余下的人却又为何堵在路边呢?其实他们没几个好心肠的主,没损失的幸灾乐祸,损失小的夹在中间没处讲理,甚至还有隔壁班的,差点端来瓜子果仁,抬上小凳子坐一边翘脚看戏了。他们哪里像上学,活脱脱就是起早赶场买菜,却路过一桩热闹事,不看可不行,不看吃了亏谁负责?上学本是一件苦差事,更何况学校里人多事杂,哪有两耳一闭静心读那圣贤书的好事儿。傅海卿硬着头皮,好像被押赴刑场问斩的犯人一般,迎着左右的目光从中穿过,那样子生怕人家给他头上砸两臭鸡蛋。若非如此,根本无路可走。他才不得不故作轻松问好:“早啊,你们怎么不进去?”

    傅海卿的出现立即引得全体炸锅。

    “能找回才怪嘞,我看你们差不多死了这条心吧!哟,哎哟这不傅海卿吗,你还有脸来上课啊?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昨天装模作样查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查出来。”

    习惯了直白的刁难还好,大不了不理会便是。偏偏有人搬出另一种姿态,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尊敬的陛下,您要能追回我们的损失啊——您走路,我们抬您,您吃饭,我们喂您,您上厕所——啧啧,不敢多言呐!”随后俯首鞠躬好似一副绅士的做派,把自己包装得言听计从,倒像傅海卿逼得他变成这般奴颜婢膝,十足乖顺的模样。

    “你们听听,谁委屈他?腌臜东西大白天出来晃悠,瞎了老娘的眼睛,怎么不翘你最喜欢的兰花指,改学西方强盗了?一身龌龊习气!说什么矮人当道,人又小,自尊心又强,白白惹人笑话。我看你们啊,才是披着人皮的耗子鼠,只配钻地沟!”

    夏月嘴快,说话跟点炮似的没预兆,且不说则已,一说噼里啪啦没完没了,叫人听得一阵心惊胆战,甭说人了,路过的狗平白挨顿训都想喊委屈。她话中意思虽是替傅海卿鸣不平,可中间那段实在刺耳,国王陛下好歹是好词,装一装听不懂还能勉强骗自己过去,她这么一通贴心解释,傅海卿该愁苦水没地方倒啦!

    姗姗来迟的班长向嘉兴终于开始主持秩序,并将此事暂且按下,让大家专心学习。回到教室,发现董越泽正悠闲地享用早餐,见傅海卿来,马上举起包子:“蜜汁大肉包,馋死你。”

    傅海卿直接侧身绕过了他:“我现在没心情关注你的包子……”他坐下向后一仰,闭上眼睛。

    “老傅,我说你心肠别太好!给他们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气得夏月拿伞往董越泽后背戳:“董!越!泽!你怪他做什么,你事不关己,还不许别人发善心!我看你跟他们一路货色。哼,我夏月就是死,也要含着一腔热血死!不跟你这种人一样呢。”

    “笑死,”董越泽回头,“我有说不让老傅发善心吗?你看人家领情不?”

    后来他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向傅海卿再一次确认:“你说你,本来讨好汪米涵的,现在全班人跟癞皮狗一样巴巴指望你。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好法子啊?”

    “谁告诉你我做这些是为了讨好汪米涵?你说过,找朋友又不是乞讨,摆双筷子撂个碗,往路边一坐就有了,交朋友是需要真心的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换了是谁我都会帮忙的。方法我在想,别急,越急越没戏。”

    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只剩下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静得有些出奇。

    许是错觉,镜子里毫无征兆地现出一顶黑色帽子。傅海卿抬起头喃喃道:“……钱既然是好东西,自然会到需要它的人手里。”

    “你说什么?”董越泽原先靠在墙壁上,方才听了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迅速闪身贴了过来。

    “昨天有人对我说了这句话,”傅海卿擦了擦手,“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大同中学虽在纪律上管理十分严格,却很少限制学生的行动自由,所以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一刻,学生们可以自由出校,购买文具或其他日常用品,以备不时之需。董越泽吃完饭,告诉傅海卿他打算出门散散步,顺便买点漫画小说来打发上课无聊的时间。傅海卿为了案件的进展忧心忡忡,自然没有心情陪他出去,不过董越泽说了,越烦闷的人越应该到外面走走,如此他才照办。

    出了校门,眼见对面那条碧水滔滔的摸底河,河岸烟柳随青波浮动,朦胧的凉意如轻纱覆面,干燥的天气里仅一丝而已,纵然是一丝,也使他心绪宁静许多。唯一煞风景的,大概就是如此美丽的河堤旁边修筑了一所格格不入的公共厕所,坏了原本的意境不说,大张旗鼓的设计还难看得很。正想着,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厕所方向出来,傅海卿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欲先行回避,不料几人腿脚麻利,先后截断了他的去路。

    “去哪儿呢?哈哈哈,难道你不想看到我们?”

    江昊飞、祖振安和赖诚仁,传闻中的狗皮膏药三兄弟,眼前便是了。他们向来爱与邹涛抱团,且手段低级下流,行为粗暴直接,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个性加上愚不可及的脑子,让他们成为了邹涛麾下最难缠的跟班。事实上邹涛只需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驱使他们为他横冲开路,到时候因是他们自己种,苦果是他们自己吃,邹涛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用亲自出马。拿大白话说,这叫不堪重用的人有不堪重用的用法。而傅海卿呢,他的聪明才智不往多了说,堪堪够用,对比三兄弟,他还多一个绝无仅有的优势,成绩不错,长相乖巧受老师喜爱,当时恰巧落单,可不是天赐良机给人捡漏吗?要知道混混团体很难招到真正意义上气质不同于混混的人,想在学校里混毕竟不能不防着老师,做好形象,打好掩护,收起保护费才更加得心应手。总之方方面面的利用价值都远比他们三兄弟高得多,邹涛当然看出了他的潜力,想拉拢一二,因着董越泽的缘故又不好大摇大摆招入座下,便心生一计出手试探。很难说邹涛有没有动过想把他培养成军师的心思,或者安插在老师身边当卧底,汇报一手消息,都是不错的选择。拉进来先羞辱一番,前期打压为主,以防人动歪心思跑路,后期忠诚度上来了,再慢慢放手给甜头尝,想必就是邹涛一开始的策略,不论如何,现在看来全泡汤了。傅海卿不肯配合,勉强留下也是无用,像刘臣禹一样的受气包,小团体里有一个足够了。

    江昊飞、祖振安、赖诚仁他们哪里懂得这些,光知道他们的老大邹涛不喜欢傅海卿,只想着学妖怪捉唐僧,一样五花大捆捉了回去,邀功献媚提高自己在群体里的地位,而且欺负人心里好不快活!反正傅海卿出来一趟是没踩着狗屎厄运来了,撞上他们,讨一顿苦头吃。以前环境差的时候,周围遛狗的人多,好些狗屎拉在林子里,一步一泡屎,后来就有人故意去林子里踩狗屎交好运,相习成风,逐渐演变成踩不到狗屎便要触霉头的意思。

    “问你呢,说话!”

    “你们……有事吗?”傅海卿一双眼睛不够用,恨怎么没生出十双眼睛来,三双盯紧上三路,三双看好下三路,三双左右开弓不耽误,剩一双留给自己备用。可惜他即便真有如此神通广大,也奈何不了别人的人海战术,以一敌三终是不可取的。唯有警惕防备三人的动向,漏了哪一个都大祸临头,实感分身乏术,难以应对。

    千防万防防不住,还是让赖诚仁钻到空子,趁他不备,冲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大事不妙,傅海卿向前扑腾,一下子同正面进攻的江昊飞撞了满怀!

    江昊飞搓着手,眉眼露出看好戏的精光。“陛下,今天怎么有雅兴出来玩儿啊?”

    幸好赖诚仁身材偏瘦,力气不大,傅海卿抗住了,倒是不疼,头疼的是怎么想接下来的对策。索性故技重施,捂着脑袋假装很疼,以此拖延时间。江昊飞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恼怒,势要把人惹火了才开心,当然不肯随便罢休。紧接着,话锋急转直下,眼看虚伪的笑意变为真实的怒意。“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

    “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为!什!么!嗯?”江昊飞拎起他的一只耳朵,用力揪红了,叫他好好听话,不许有违抗之意。大约他们平时规训人的时候用的方式也差不多,所以下意识地对傅海卿来这一套,本意绝不是喜欢傅海卿,反而带着居高临下的浓浓的傲慢味道。

    “哈哈哈,哎哟喂,你们什么眼神,什么意思?”祖振安竖起中指,扯开嗓门大吼,“陛下来了就这样,有没有尊敬?来人呐,拖出去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明只有三人而已,嘲笑声却络绎不绝,仿佛耳边布满了立体环绕音响,恶意的言论笼罩在头顶,挥之不去。

    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叫:滚开!全部滚开!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吸收了,而伤害的利剑无孔不入,针针入骨。他早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受够了无端遭人挤兑的命运,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非得承受他们的恶意!

    爸爸喜欢将一句话挂在嘴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以此教育傅海卿不要畏惧身边的种种磨难,磨难乃人生必经之劫数。事实上年纪尚小的他并不能全然了解其中的意味,反而想到,如果一个人不想成大事,是否就无须经受磨难。

    “孩子,有些人和事注定无法选择。你得学会忍耐,然后记住这个痛。”爸爸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四四方方的眼镜框不住他睿智的眼神,说话如同涓涓细流,娓娓道来。什么话从他口中出,便是没有营养的,也富有哲理了。雨天他常穿深色的大衣,围褐色的围巾,一手撑伞,一手牵着他的儿子,同走在放学的小路上。

    那天亦是如此。

    雨帘外,汽车急驶过积水的路面,哗啦掀起浑浊的浪。“小心。”他留心着地面,不使飞溅起的水花进入雨靴里。

    傅海卿抬头仰望爸爸的侧脸,用天真的口气说:“做不到怎么办?”

    “做得到,爸爸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爸爸的眼睛在阴天的衬托下格外漆黑深邃,读不出情绪,引得傅海卿更加困惑。

    爸爸在本地小有名气的地理杂志社里当主编,负责撰写其中一个模块的稿件,不仅理论知识丰富,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大半祖国山水,颇有见闻。业余酷爱阅读各类大家名著,泛知哲学、心理学、历史、人文等学科,可以说是杂学旁收。印象里爸爸非常乐于利用周末约见各行各业的好友,品茶畅聊,他会一改平常沉默寡言的姿态,与叔叔们滔滔不绝地谈论那些高深莫测的话题,神采飞扬不自知。

    因此,傅海卿对爸爸有的不仅仅是崇拜,更对他说的话有种盲目的认同,在他眼里,爸爸无疑是“学识渊博”四个字最好的代名词。何况爸爸拥有的可不止学识而已,经历丰富,见多识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单拿长相出来说,照样不输同龄人,潇洒不足,英俊有余。仿佛男人就该活得像他一样才算成功。

    但那天,傅海卿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爸爸发出了质疑。

    “爸爸,你告诉过我,智慧是令困难迎刃而解的唯一钥匙,对吗?”

    爸爸并未察觉异常,一如既往耐心说道:“是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妈妈还是和爸爸离婚了?为什么爸爸不用智慧解决问题呢?妈妈还是离开了啊……”傅海卿犹豫许久,终究还是颤抖着嗓音,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话。

    多年前妈妈的选择,至今仍是这对父子间最大的隔阂,停滞的气流有如灌了铅,沉重,沉重。他知道,一旦开启这个话题,将面临的是什么样长久的沉默。

    当初,究竟发生了多么令她失望心死的事,让她不顾一切甩下我,逃离我们糟糕透顶的家?傅海卿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爸爸屈膝蹲下,目光平视儿子的眼睛,同步将宽大的手掌覆上儿子柔软的头发。“对不起,卿卿,是爸爸的错。”海浪般汹涌的哀痛和歉意,均被掩藏在那深黑的瞳孔之中,他没有多余的解释,而只落下一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因为,爸爸擅长轻描淡写的结尾。意味着,傅海卿永远不会知晓,半分钟之久的沉默里,他斟酌了多少字句。

    回忆层层褪去,妈妈离开的真相犹如未曾揭示的谜题,始终封锁在傅海卿的心里,困惑着他。他在夜里失眠,诅咒无能的自己,诅咒一个不会动用智慧解决困难的男孩,或者,男人……

    “你……怎么了?”董越泽盯着他空洞的眼睛,不敢大声说话。

    两人坐在凉飕飕的石凳上,伴随一声长叹,傅海卿缓缓开口道:“没事,刚刚想到了爸爸。”

    “你爸爸?你老和我提你爸爸,看来你喜欢爸爸比喜欢妈妈多多了,是不是?老傅。”

    “因为我妈妈她走了啊。”

    董越泽露出惊讶的神色,双手合十:“老天爷!对不住,对不住!老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扯了个苦笑,“她当然还活着,只不过不在我身边。听说她现在在另一个城市,兴许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嫁给了新的丈夫,说不定还生下了可爱的弟弟妹妹呢。早八辈子忘记还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了吧。”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老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董越泽倒有几分深明大义,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男人可以有脆弱的一面,但不可以显露于人,但没关系,我不是人,你放心!”

    望着上方掺了牛乳般纯洁的蓝天,偶有一缕纤云便好似那细小的泡沫转瞬即逝,傅海卿把手放在心上,抚摸似乎从未存在过的伤疤,忧郁袭上心头,淡淡的不着痕迹。

    “我爸爸他,他会教给我许多道理,在我迷茫的时候为我指点迷津,他非常耐心、细心,厨艺超棒,具备一切好爸爸的品质。唯一的缺点是个子不高,单瞧上半身还不错,全身的话会有些比例不协调。当然啦,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我没有妈妈的陪伴,但和爸爸一起度过的日子,我很幸福。”

    “假定事实真如你所言的话,你爸爸真的很适合作为一位优秀的人生导师。但——作为男人远远不够。”董越泽先是肯定了傅海卿爸爸的才能,随后又补充了他的看法。

    “不够什么?”

    董越泽手臂与肩膀平齐,挺起肱二头肌,解释说:“魁梧的身材啊。你爸爸缺少一副好身板!可惜啦,可惜……哎,没有给人安全感的身材,很难受女人欢迎的。况且,你爸爸丧失了生育能力,简直雪上加霜。”他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叹气。

    “谁说的,我爸爸没有丧失生育能力啊,胡说八道。”傅海卿站起来。

    “呃,众所周知,你爸爸在生下你之后发生意外,听说是伤到了要害,所以才没有再娶的啊。”

    “谁?谁说的!”他摇晃着董越泽的领口,“我们学校里的人?我得去找他!可恶。”

    “你干嘛?你不一向以和为贵吗?能忍则忍,能退则退。刚刚明明一脸忧伤的样子,干嘛忽然冲动起来了?你别冲动,是我们原来小学附近传出来的,你不知道么?我记得你家离梧桐小学很近,他们知道你爸的事不奇怪啊。”

    傅海卿一拳打在树上,树纹丝不动,他真想冲上去质问造谣的人是用什么样的猪脑迸发出这种灵感的。“气死人了,搞了半天我现在还没办法去一一排查他们。”

    “好了好了,消消气,”董越泽满脸内疚,“既然不是真的,那我便不提了。我觉得有时间关心谁能不能生育,不如打打篮球,玩玩拳击,多有意思。你接到通知没,下周一午后举办社团招新活动,所有社团都会在操场上摆摊宣传。好像有舞蹈社、音乐社、动漫社、还有我必去的篮球社,居然还有乒乓球社!我去,乒乓球也算球吗?那么小,一点对抗力都没有,你要加入乒乓球社我可不答应。男人,就应该用力量征服一切!”

    傅海卿听完他的话似笑非笑,只说:“我当然不会加入乒乓球社了。”毕竟他要加入社团,多半也只在美术社和文学社之间做抉择,他学画画有些年头了,从小梦想成为插画师,说要抉择,其实心中早已倾向前者。

    掐表一看时间不早,董越泽起身打算原路折返,对准两三米远高处的树枝,三两步迅捷而去,上演无实物扣篮:“嘿!不去乒乓球社就好,其他随你便!走,回家!啊不,回学校!”

    二人度过马路,刚想进校门,身后的某个女声叫住了他们。董越泽正纳闷呢,傅海卿却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事?”即便他听过的次数并不多,亦无须回头确认,因为那辨识度极高的嗓音就只有冷君兮一位而已。

    冷君兮轻轻笑着,宛如盛开的天山雪莲,生于积雪,寒冷中容光不减。“关于班上大规模失窃一案,我有些想法想同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说。”

    她向耳后别去几缕发丝,婉转说道:“也许你应该关注关注刘臣禹同学,最近他和某位同学来往甚密,我猜说不定会有什么新情况。我知道没有凭据,你不愿随意怀疑,所以希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吧。若不喜欢听的话,下次我一定不再说,今天的话也请你尽情抛诸脑后。”

    “客气,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听呢。我为案子发愁,你就给我送来情报,我高兴都来不及。”傅海卿两眼放光,兴奋地搓了搓小手。

    抵达教室时,午休铃已响过两遍。经冷君兮提醒,他决定暂时抛去杂念,痛定思痛,专注眼下的事务,学着像精明的棋手,对自己在棋盘上落下的每一颗子细细思量。此间,一个新计划悄然萌生。俗话说,兵不厌诈,既然寻常的手段找不出线索,不如想法子试探试探,保不齐能收到某些意外之喜。

    “什么?你要试试刘臣禹?”

    趴在桌上装睡的傅海卿咯咯笑了,少有人见过他笑里藏刀般的笑,看来他终于决意主动出击,董越泽预知大戏或将开场,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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