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擂台赛规则简单,无论年纪修为,想上便上。无需提前报名,上台前在登记处写个名字就可以上去挑战了。

    擂台赛开始时的擂主是上一届擂台赛的最后胜利者。弟子轮番上去挑战,不论次数,前几天刚入门的准弟子也可以参加,这也是一个在掌教,长老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陆光年这次也会参加,只可惜冬雪不修剑术,去了现场也只是坐在上面看个热闹。

    前几日他们都是坐在宗门大殿里面看热闹,生人勿近的地方,他们的两个师尊不在,他们坐个位置没有人会说他们的不是。但弟子擂台赛时长老客卿们的位置都在半空中,所有人都看得见。就算二位山主不在,冬雪和陆光年也不能随便乱坐,只能坐在主位下面一点的地方。

    弟子擂台赛开始时比入门考核第一天热闹的多。毕竟长老客卿们的弟子也都会参加,所以人来的很全。

    弟子擂台赛开始前,林惜瑶露了个脸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场面话。林卿遥在她身后抱着剑,冷着脸站着,毫无平日里和他们胡闹的孩子模样。

    冬雪穿了身颇为英气的水红色圆领袍,梳着高马尾,手里拿了把二十四档的玉质骨扇,扇骨上有着流光溢彩的银色符文,坐在林惜瑶下手的位置上懒洋洋地看热闹。

    那柄玉扇名借仙,是请凤鸣凤君用昆仑山深处的万年玉髓炼制而成,可存放二十四招相当于林卿遥全力一击的攻击。是当年因为冬雪不练剑,林惜瑶特意去凤鸣找那位常年闭关不理俗事的凤君炼制而成的法器。也正是这把借仙扇,让八荒众人知道了冬雪在昆仑二尊心中的地位,那是被整个昆仑捧在手心里的小祖宗啊。

    另一边陆光年与她打扮相似,坐姿端正,长剑横放在膝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比起常年被娇宠纵容着的冬雪,昆仑二尊对陆光年的教育方式要简单粗暴的多,从来不曾特意为他寻求什么法器宝物,需要什么自己去想办法,等闯祸了再出来兜底。

    玉生烟和温向竹大抵是已经和好了,和以往一样坐在一起,微微侧头说着什么。

    擂台赛开始后,林惜瑶就带着林卿遥离开了,冬雪不认识下面打擂台的弟子,陆光年又正在认真地关注下面的比斗,一时间无暇顾及她。她用玉扇掩面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灰扑扑的白惜子。

    那天下去后,白惜子被许知微好生教训了一顿,这会儿脸侧还有那时留下的鞭痕,许知微鞭罚她时一直喜欢往脸上打。

    许知微不喜欢白惜子那张总是楚楚可怜的脸。

    冬雪也不喜欢,所以瞧见了那伤也不觉得什么。但何齐文等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们把白惜子围在中间,好一通安慰,纷纷送上了他们手上那些价格高昂,效果极好的疗伤药。

    玉生烟大抵也瞧见了这一幕,半真半假地磕了磕茶盏,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上一届的擂主是哪位啊?”

    一旁陶长老身后的大弟子罗哲言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向众人行了礼。罗哲言看着二十出头,穿着广袖青衣,满身书卷气,长发半披,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挂在腰间。他看了一眼高处的陆光年,转身步入了比赛的擂台之中。

    擂台赛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上场的大部分是外门弟子,杂役甚至是刚入门的准弟子。对于身为昆仑山身份金字塔最低层的他们来说,擂台赛几乎是他们唯一一个可以和像罗哲言这样长老门下天赋出众的弟子比试交流,让掌权者们可以看见自己的机会。

    大部分的内门弟子也不会在第一天和他们争抢,而是第二天才开始你来我往的拉扯。擂主就算在第一天没有被打下擂台,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认输下台,让其他人可以轮番当上擂主。如果还想比拼也无所谓,擂台赛是不限挑战次数的,休息好了再来便是。

    陆光年不打算这么早就下台比试,他准备第三天再加入其中。和水平不相上下的道友互相切磋比试对于剑修刀修等修道之人来说是获得感悟,突破瓶颈的好机会。第三天还在打擂台的基本上是各个山头的大弟子,整个昆仑山年轻一代最有代表性的这群人。

    和他们切磋,百利而无一害。

    一开始的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少人都没有入道,连灵力都用不明白,与其说是比试倒不如说是罗哲言单方面的一对一教学。冬雪看的犯困,不由得又开始比对梦里的未来了。

    梦里的大部分故事其实都没头没尾的,先前慌张的时候只觉得吓人。这会儿白惜子已经是玉生烟门下一个灵仆,再一回想便发现了不少漏洞。

    梦里的很多内容其实都不完整,只有和白惜子关系比较大的那些算得上是详细,其他不少白惜子没接触过的就好像消失不见了一般毫无存在感。

    现实中赫赫有名的凤鸣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大抵是白惜子始终未曾接触过和炼器有关的事务,凤鸣在梦里只有一个别人口中的名字。

    但现在不同,最起码她手上还拿着凤鸣出品的借仙扇。

    胡思乱想了半天,冬雪一收扇子,冲陆光年甜甜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跳去了玉生烟身边,乖乖巧巧地趴到了人家椅背上,道:“玉长老今天怎么没带人来啊?都没人帮你倒茶了~”

    一边说,一边替玉生烟和温向竹加满了温凉的茶水。

    玉生烟昨日刚从山主殿回去,这会儿哪能猜不到她想干什么,接过茶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玉容峰上都是些不通人事的飞禽走兽,没几个人好带出来。”

    玉生烟不爱收人族弟子,而异种本身又没有师徒之说。所以玉容峰上一直没有她的亲传弟子,也没有内门弟子,只有几个负责打杂的灵仆供她驱使。其余的都是她这些年救下来的年幼异种,大多连人型都化不利索,玉生烟不让他们随意下山。

    冬雪小时候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玉生烟还拎了一篮子不知道什么的幼崽给她玩过。

    冬雪看似随意地往擂台下扫了一眼,道:“前两天玉生烟不是刚收了个灵仆吗?干嘛不叫她过来?”

    玉生烟现在一提白惜子,就想起来温向竹和自己吵的那百八十个架。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以前一年吵的架这几天一次性吵完了。她喝了口茶,提高了三分音量道:“叫她上来干什么?我现在吵架都吵累了。”

    温向竹自知理亏,捏了捏玉生烟放在桌边的手腕,道:“玉长老行行好,翻过这一篇可好?过几日九州新年,我们下去同游如何?”

    玉生烟先是点了点头,再伸手把椅背后的冬雪拉到了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着,侧头低声道:“这么无聊?我叫那白惜子去侍奉你可好?”

    玉生烟身上的熏香和主峰上常见的不同,是一种甜腻张扬的香味,像是摆满了点心的午后花园那般,和她端庄美艳的长相好不搭边。

    冬雪很少闻到这种香味,蹭在玉生烟身边应了一声。

    虽然是要叫人,但白惜子还不至于叫玉生烟亲自去叫。她使唤了温向竹身后侍弄笔墨的小灵仆,叫人家把白惜子带到冬雪的位置上去。

    这么多人呢,她也干脆利落地把在那里玩她头发的冬雪赶了回去。

    陆光年见她被赶了回来,隔着两张山主尊座给她塞了些点心水果,再指了指重新恢复端庄的玉生烟,轻声道:“阿雪,你吃些东西,不要乱跑了,大家都看着呢。若是无聊,等到午时用过饭便回去了。”

    说话间,穿着不合身破旧棉布裙的白惜子被带到了冬雪的身后,诚惶诚恐地想给她行礼。

    冬雪摆了摆扇子叫她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怎么穿成这副样子,好像谁虐待你了似的。”

    九州的世家大族规矩甚多,也颇为在乎脸面,即便是小厮丫鬟之流也都穿着光鲜亮丽的上好衣裙,以便展示自家财力物力之大。白惜子拜师前穿的虽然素净,但布料却是顶好的天蚕丝,上面还秀了华美的暗纹。

    但今天这套,款式老旧,被洗的发白的棉布,和针脚粗糙的补丁,怎么看怎么可怜。

    白惜子红肿着双眼,难堪地低着头道:“小姐前天考核后发了脾气,把奴……把我的衣服都撕了。身上这套是一位杂役姐姐看我可怜送我的。”

    冬雪了然地点了点头,随手理了理自己那身来着北境千金一匹的金蚕丝绸缎做成的衣裙。她喜欢漂亮,林惜瑶他们也纵着她,每每有新的布料彩宝都是她第一个挑,有新的衣裙首饰的样式也都记得给她带一份。

    两身有着天壤之别的布料,就好像这两个有着云泥之别的少女一样。在相似的年岁,过着天上地下的生活。

    “你入了玉容峰,再这般畏畏缩缩的,是会丢玉容峰面子的。玉长老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理好了衣裙,冬雪随口一说,把空了的茶盏推给了白惜子。

    她喜欢喝果茶,提前用各种水果浸泡冰镇,最后放上蜜糖调味,清爽酸甜。

    就算是常年伺候过许知微那样百般挑剔地刁蛮小姐,白惜子还是做的小心翼翼,生怕那步出了错让冬雪当众责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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