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安客栈。

    沈宝殊是被丫鬟司棋轻轻推醒的:“小姐、小姐,王成荣来了……”

    “谁来了?”沈宝殊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再一听司棋说‘王成荣来了’,一骨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大早他来干什么?”

    难不成这就有盗贼的消息了?

    沈宝殊瞬间没了,因为她想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昨日王成荣只看出了她的性别,并没有看透她的身份。

    这才过了一夜,王成荣连自己住在哪里都知道了?

    看来王成荣这把双刃剑,确实不好利用。

    沈宝殊不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连洗脸用的都是冷水。脑子被冰冷的凉水激的清醒了不少,沈宝殊这才下楼见王成荣。

    王成荣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沈宝殊一下楼他就瞧见了。

    见沈宝殊穿着女装,王成荣眸光一闪。

    “这么早就来了,看来消息打听出来了。”沈宝殊没忽略王成荣那危险的眼神,但她表现的十分淡然自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对面的酒楼。”

    王成荣起身跟了上去,他身高腿长,后腰还别着匕首,一身邪气就算是粗布短打也遮掩不了的。

    走进酒楼包厢后,王成荣长腿一跨,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丫鬟司棋大骂他无礼,王成荣却斜眼把腰后的刀‘啪’地拍在了桌上,司棋和护卫立马挡在沈宝殊面前。

    “没事,他不敢。”沈宝殊淡声道。

    在她看来,王成荣今日的表现,更像是知道她底细后,跑来耀武扬威的狗。

    但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王成荣来耀武扬威呢?

    沈宝殊很感兴趣。

    她让丫鬟司棋去门口守着后,这才走到桌前坐下:“一大早就来了,看来昨夜打听出来的消息,让你十分震撼。”

    “倒是没什么消息,只是猜出了沈小姐的身份。”王成荣并没有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沈宝殊,因为他昨夜十分想带着沈宝殊的消息,去投诚那位贵人,为自己谋个更好的前程。

    可王成荣最终没去,也是因为念着还在掖庭的心上人流珠,以及沈宝殊所知道的那些秘密。

    “王成荣,我并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沈宝殊皱眉。

    上辈子王成荣因着是沈父身边的得力助手,在沈宝殊当上太子妃之后,也没少替沈宝殊办事。

    所以沈宝殊十分了解王成荣的为人,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还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若是单纯猜出了的身份,你大可不必乔装打扮过来寻我。”沈宝殊直接拆穿了王成荣,因为她知道像王成荣这样锐利狠毒的人,你表现的越弱他便越肆无忌惮。

    当然了,要使用王成荣这样的人,也必须彻底降服他才行。

    所以每一次同王成荣交锋,沈宝殊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表面看着张牙舞爪,恐怕心底早就被昨夜打听出来的消息,惊骇担忧了一整夜吧?”沈宝殊反问道。

    王成荣眼底的惊骇一闪而过,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宝殊,分明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娘,可为何有着如此敏锐的察觉力?

    此时此刻,在沈宝殊面前,王成荣有种自己被彻底看透的惶然。

    王成荣自然不会当着小女娘的面,承认自己昨夜差点被吓破了胆子。因为这背后之人别说沈宝殊,只怕连从四品的镇抚司镇府也惹不起。

    “沈小姐,永昌侯府和沈大人重审的案子,如今进展到了哪一步?”王成荣想打探消息。

    沈宝殊笑着看他:“我的事没办成,竟然想从我这里探听消息?还是说……”

    沈宝殊笑容满面的拿起王成荣拍在桌上的匕首,王成荣瞬间警惕起来,像他这样的人,危机意识很强,尤其当自己的武器落在别人手上的时候。

    哪怕对方是个小女娘,他也担心沈宝殊会用他的刀反捅他。

    相比之下,把玩着匕首的沈宝殊就显得从容淡定许多:“王成荣,说不说实话都不打紧,重要的是我吩咐你办的事情。”

    多亏了上辈子王成荣也曾当过沈宝殊身边的走狗,否则沈宝殊也不可能凭着一点蛛丝马迹,猜出王成荣的心里想法。

    反倒是王成荣,对沈宝殊的了解并不多。

    “你想隐瞒我的消息,我大约也能猜出来。”沈宝殊垂眼睨着手中的匕首,锐利的刀刃上倒映着王成荣阴鸷邪气的双眼:“无论是盗贼,还是把我的护卫关起来的守门将,他们背后人的势力在你看来,都比我父亲还要厉害对不对?”

    王成荣阴鸷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他抬眼盯着沈宝殊,皮肤白皙,乌黑蓬松的发上簪着活灵活现的锦鲤簪,十一岁的小女娘长相分明青涩的很,可偏偏浑身都带着让人不敢放肆的高贵和从容。

    这是沈宝殊上辈子当太子妃时,在东宫娇养出来的尊荣。一般的贵女,并不能比拟。

    “若是我没猜错,你还想拿了我去讨好对方。”沈宝殊话刚出口,护卫已经拔刀砍向王成荣。

    王成荣功夫不错,就算手中没有武器,也能和护卫打个平分秋色。可他到底赤手空拳,怎能和有兵器的护卫对抗?

    在王成荣被护卫一脚踹中膝盖,‘扑通’跪在地上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沈宝殊这才开口制止了护卫。

    护卫收手。

    王成荣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护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直接趴在了沈宝殊面前。

    “王成荣,我最恨别人算计我。”沈宝殊垂头,居高临下的睨着趴在地上的王成荣。

    瞥见王成荣脸上的屈辱和不甘心,她又笑起来:“真可怜啊,像你这种混迹在京城最底层的狱卒,就连野心都显得如此可笑。”

    沈宝殊神清气爽莫测的盯着王成荣,那双漂亮漆黑的双眼里,此时仿佛带着最天真的残忍和高高在上的嘲讽:“你不甘心又如何?像你这种见风使舵,卖主求荣的人本就该千刀万剐。”

    王成荣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望着沈宝殊,那双阴鸷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狼狈。

    一开始,王成荣并不以为沈宝殊是他的主子,只觉得像沈宝殊这种小女娘,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因为有家族给她撑腰。

    于是王成荣昨夜打听到了那个骇人消息,很自然的就轻视沈宝殊,想算计沈宝殊,还想从沈宝殊这里打探消息。

    王成荣的轻视和鲁莽,让他在沈宝殊手里栽了个大跟头!也让他明白,眼前的小女娘并不是他能与之抗衡的!

    王成荣心里的侮辱和愤怒瞬间消散,他趴在地上,仰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沈宝殊,眼神瞬间像狗一样温顺下来:“主子息怒。我查出来盗贼和守门将门后是同一个人。”

    王成荣说了一半的真话:“但我无能,还没查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昨夜又得知了主子的身份,一时看轻了主子只是刚从蜀中入京的娇小姐,所以一时失了分寸,不自量力的想从主子这里讨要点好处。”

    “求主子惩罚。”王成荣卑微求饶。

    沈宝殊知道王成荣的温顺忠诚都是暂时的,也知道王成荣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这种人,永远都追逐着权利,也永远都想给自己留点底牌。一口气要撬开王成荣的嘴是不可能了,得一点一点的来。

    重来一世,这诺大的京城,沈宝殊可用的人也只有王成荣了。

    沈宝殊敛了眸:“明天夜里有人劫狱,届时锦衣卫和大理寺都会被惊动。你也会被人提拔借用……”

    这些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她被关在裴府的后院,对朝堂上的事情知晓的并不多的。

    后来也是嫁给李缙后,两人为了谋划太子和太子妃的位置,才接触到了这些陈年旧案的卷宗。

    王成荣听着这些话,心中惊涛骇浪,这位沈二小姐,怎么对朝堂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难不成是她父亲,那位镇抚司的沈大人告诉她的?王成荣不动声色的盯着沈宝殊,想从她面上看出什么破绽。

    沈宝殊把匕首丢到了王成荣面前:“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落下这话,沈宝殊就带着丫鬟和护卫转身离开。

    ……

    回到客栈的时候,沈宝殊还给她阿娘和姐姐带了酒楼出名的早食回去。

    “阿娘,我带了京城有名的油酥鲍螺、荷包饭回来,你同姐姐尝尝。”沈宝殊人还未进屋,明媚甜美的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回来的正好,姑奶奶和你父亲的同僚府中都送来帖子,邀请你们过府赏花。”沈氏面前叠了一摞帖子,都是昨晚和今早送来的。

    沈父升了从四品的官,许多有意交好的官员都送来了帖子。沈氏作为女眷,自然要替沈父打理同官员内眷往来的事宜。

    “这京城不比成都府自由自在,你们两姊妹去赴宴,也要学会同那些贵女交好。”沈氏苦口婆心的教导着两个女儿:“男人的荣耀在朝堂、在天下。可女人却只能困于后宅,后宅也是女人的战场……”

    窗外的老榆树抽展着鹅黄嫩绿的枝条,清晨的光影朦胧柔和的洒在了窗台上。

    沈宝殊耳边听着沈氏的叮咛,眼睛却幽深的落在姑奶奶裴妙华送来的请贴上。

    明日永安侯府的赏花宴,恐怕事关沈玉珠的婚事。

    上辈子的赏花宴上,裴氏安排她们同其他京中贵女去湖上游船,观赏春日新荷。

    可是后来沈玉珠不小心落水,被一年轻男子舍身相救。然后她们才发现,那位年轻公子乃沈父顶头上司秦大人的长子,比沈玉珠大上三岁。

    因为沈玉珠落水,被陌生男子救了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传遍了满京城。为了沈玉珠的名声着想,在裴妙华的牵线下,让沈玉珠同秦家定了亲。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沈玉珠嫁的是秦公子,可在大婚前几日,沈氏忽然得知同沈玉珠定亲的人是那个死了两任老婆的秦大人。

    沈氏怎忍心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比她还大的老鳏夫,当时就要悔婚,却被沈父阻止了。

    当时沈氏同沈父大吵一架,沈父表面上低头,要按照沈氏的想法退亲。可暗地里却在沈氏吃食里下了药,沈氏就此一病不起,沈玉珠也被沈父嫁了出去……

    眼下这种情况,若是要明面阻止,沈父恐怕会给所有人下药,毒死所有阻止他往上爬的人。

    沈宝殊不寒而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的毁掉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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