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停芳自然不愿意掺合进同镇抚司有关的案子,可今日被卷进案子的又是统领南北镇抚司的秦大人庶子。

    若是让其他下属官员来处理案子,周停芳又怕出错。到时候案子没压下去,反而闹的沸沸扬扬就更难办了。

    听说让人去刑部报案的是沈家的小女娘?

    周停芳眼神落在沈玉珠身上,直接忽略了沈宝殊,因为他不觉得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娘能想通镇抚司和刑部之间的差距。

    还能精准无比的让人去刑部报案,这举动背后的深意,无非就是不想让镇抚司那边插手这件案子。

    毕竟所牵连的是秦大人家的庶子,镇抚司那帮人来了,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停芳漆黑深邃的眼神落在沈玉珠身上的时候,沈玉珠下意识把沈宝殊护在身后。

    “大人,我家女儿差点被歹人谋害,如今抓住了三个罪魁祸首,和一个自曝身份的老妇,还请大人为我等女眷们做主。”沈氏不愿两个女儿去面对刑部和外人审视的眼神,于是她这个母亲站了出来同周停芳交涉。

    “沈夫人请放心。”周停芳笑容温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夫人小姐们定然吓坏了吧。”

    “大家请放心,若真是登徒子蓄意毁坏女娘名声,我定不会饶了他。”周停芳语气沉冷严肃,让在场的女娘们都很信服。

    被五花大绑的秦家庶子吓的挣扎,奈何嘴里被塞了臭鞋子,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像条狗一样不停的发出呜呜叫唤。

    另外两个丫鬟早就吓晕过去,裴妙华的老嬷嬷也吓得脸色发白,落在周停芳手里的人,那是活着比死了活着还痛苦。

    沈宝殊知道周停芳不如表现的正派,想知道周停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周停芳实在太敏锐了,那漆黑深邃的眼神扫向沈宝殊,就笑着问:“沈二姑娘,你有话同本官说。”

    沈宝殊装出一幅很害怕又很气愤的模样,小声说:“这些人好坏的,明知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重。可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依旧做着丧心病狂,能把人逼死的恶事。”

    这番话说的一众女娘们都心有余悸,女人毁掉了名声要么嫁人要么死,这世道谁也容不下被坏掉名声的女娘。

    “还好今日赴宴的姐姐们都是女中豪杰,帮我们一起抓住了想逃跑的登徒子。”

    沈宝殊这番话说的那些女娘们又高兴起来,长年生活在内宅的她们,也没想到自己今日尽的绵薄之力,在沈宝殊看来竟然成了女中豪杰。

    一时不少人都忘了登徒子是秦家的人,纷纷站出来附和沈宝殊的话,大骂登徒子妄想毁掉女娘名声,简直比杀人还可恶。

    周停芳目光犀利的看着沈宝殊,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小女娘,看着年纪小,说话办事却很有成算。

    “什么登徒子?分明是救人。”秦玉娘怒不可遏,虽然不喜欢妾室生的庶子,可出了门都是一家人,代表着秦家的名声。

    她自不会眼睁睁看着脏水泼在自己身上:“沈宝殊你们方才跟疯子一样拿着竹竿打人,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再说了,这件案子周大人还没审,你就一口咬定是我们秦家联合永安侯府干的。”

    “怎么?你觉得自己比刑部周大人还厉害?还是你觉得自己能越过刑部去定案?你真是好威风,满京城难不成都是你沈家说了算?”秦玉娘把沈宝殊刚才讥讽她的话给还了回去。

    “秦玉娘,你又在周大人面前挑拨离间了。”沈宝殊比她能说会道:“我方才是在向周大人呈诉案情,说的也是大家都看到的真相。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我比周大人厉害了?”

    沈宝殊朝周停芳行礼:“周大人连任两朝刑部侍郎,手中审过的案子多如牛毛。那是青天大老爷般的存在,你仗着自己是秦大人之女,看不起我们就算了,怎能连周大人都看不起呢。”

    秦玉娘气的要撕烂沈宝殊的嘴。

    沈宝殊却抬起头,眼神崇拜的望着周停芳:“周大人,不管秦小姐怎么诋毁你,晚辈依旧尊敬相信周大人的。”

    沈宝殊漆黑双眸亮晶晶的,软嫩白皙的脸颊,像花朵一样好看。

    周停芳想起家中乖巧的孙女,犀利的双眼也变得温和了些。

    他让人把塞在秦家庶子口中的臭鞋子拿开,秦家庶子立马大叫自己是冤枉的,只是想救人的。

    “冤枉与否,需看两个丫鬟的证词和证物。”周停芳让人将两个晕过去的丫鬟用冷水泼醒。

    “你们老实交代,别因为自己的罪责祸及家人。”裴妙华抢在周停芳问话前开口。

    那两个丫鬟听了吓的更厉害,一个六神无主的看着裴妙华,一个眼神闪烁的看着秦玉娘。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老实交代,否则本小姐让你不得好死。”秦玉娘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扇其中一个丫鬟的巴掌,却被周停芳让人拉了下去。

    “二位姑娘别怕,是谁指使你们的,只管老实说来。”周停芳站在两个丫鬟面前,目光深邃带笑,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了冷酷之意。

    “我……我说……”看向裴妙华的丫鬟哆哆嗦嗦开口:“是……是奴婢不小心推了沈二姑娘,没人指使奴婢。”

    话落,丫鬟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扎进自己的脖子。鲜血飞溅,画舫上的女娘们也被吓的尖叫出声。

    “那么你呢?”周停芳看向另一个丫鬟,笑容比刚才更和煦,仿佛刚才死的那个丫鬟,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只猫或者是一条狗。

    “我……我……我是秦姑娘叫的。”另一个丫鬟带着哭腔说:“秦姑娘妒恨沈二姑娘抢了她的风头,让奴婢推她下水的。”

    “你胡说。”秦玉娘气的脸色涨红:“我没让你这样做。”

    “秦小姐少安毋躁。”周停芳揽住想打人的秦玉娘,语气温和:“刚才那丫鬟已经招了,不是受秦公子指使蓄意毁坏女子名声的。如今这件案子已经有了眉目。秦小姐是不是污蔑,仔细审一审就知道了。”

    在周停芳眼神示意下,他的心腹走到了丫鬟面前。

    在丫鬟恐惧的眼神中,心腹捏住了丫鬟的手,轻声问道:“姑娘,仔细想想,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紧跟着他话落,那丫鬟疼的浑身抽搐,那只被心腹捏住的手也以怪异的姿态垂了下来。

    那心腹侧过身子,遮住了一众人的视线,大家听到他轻柔的声音,都以为他在安抚那个丫鬟。

    “姑娘,周大人明察秋毫,从不冤枉无辜的人。”心腹声音比刚才更轻柔:“别怕,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在没人瞧见的地方,那丫鬟的脖子也被对方掐住。

    “是……是秦……”丫鬟刚开口,脖子就发出咔嚓一声。

    她人虽然还活着,但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痛苦的张大嘴呼吸着。

    “既然不肯说,那就带回去审。”周停芳适时开口,又看向狼狈瘫在地上的秦家庶子说:“秦公子和秦小姐也一并去刑部。”

    “不,我没有指使丫鬟推沈宝殊下水。”秦玉娘想逃跑,却被人拦住了。

    “秦小姐,你放心。若你是被冤枉的,周某也不会为难你。”周停芳话落就带着人走了。

    刑部要带人走,谁敢阻拦?

    沈宝殊在看到周停芳出现的那一刻,也知道按照周停芳的性格,肯定不会得罪秦家人。

    她报官的目的是让今日之事传出去,是彻底破坏裴妙华想把沈玉珠送给老鳏夫的打算,也是想让她阿娘看清楚裴妙华的为人。

    待刑部的人走后,裴妙华也松了口气,老嬷嬷虽然一并被带走了,但她并不慌张。

    因为蓄意杀人和毁坏女娘名声的案子,如今已经变成丫鬟污蔑主子的案子。

    秦家的庶子和永安侯府的名声都已经保住了,至于秦玉娘和另一个丫鬟的事情,她也相信周停芳不会为难秦玉娘的。

    想通了这点,裴妙华再看沈宝殊的眼神,就充满了恨意。

    沈氏如今看清了裴妙华的为人,也不想在永安侯府多呆,很快就带着沈宝殊和沈玉珠离开了。

    上了马车,沈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阿娘,你说姑奶奶为何要毁掉姐姐的名声?”沈宝殊乘热打铁:“那秦家庶子很明显是帮凶,阿娘,你说这件事爹爹知道么?”

    “这件事我会同你爹爹商议的。”沈氏叹了一声,然后搂着沈宝殊和沈玉珠,忧心忡忡的道:“也不知啊娘带你们入京是对是错?真是苦了你们。”

    “阿娘,有人要算计我们,躲不掉的。”沈玉珠轻声说:“是是非非总和爹爹的前程有关。”

    沈氏皱眉看着沈玉女,大女儿自来心思重一些。因为年岁比沈宝殊大几岁,有什么事也总是站出来承担忍受。

    “玉珠,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氏心疼的搂着沈玉珠,大女儿马上就要行及笄礼了。

    女儿家若是夫婿选不好,此后一生都是折磨。她怎么可能让女儿陷入这般困境中!

    “这世道就是对女子不公平。”沈宝殊也心疼的搂着沈玉珠:“咱们女子的名声轻而易举的就能被人毁掉,那些男人寻花问柳,娇养外室小妾,逛青楼却要被传为风流倜傥。”

    一番话说的沈玉珠心中悲切,年岁越大,她对女子的困境便越能感同身受。

    另一边,昏迷中的李缙忽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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