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闲的,”习隐将那书翻了几页,翻至最后,终于见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听她这般问,歪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下,

    “我这人做事呢,讲究一个缘字,宣政殿我初见你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不似其他鬼那般怨气深重,反而有些呆傻,”

    他特地加重了这个词,果不其然见到伶舟年怒视着他,又不慌不忙地后面的话说完,

    “我看你一直紧跟在姬熠身后,与他寸步不离,起初,我还以为是这小子在北疆惹得风流债,让你迟迟不肯去轮回,但后来又发现不是这个原因,就想找机会抓住你问个究竟。”

    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拖着语调,语气有些欠,

    “趁着今日中秋,可算是把你给抓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

    伶舟年有些不信,她不相信面前这人费时费力去帮她重铸身体,就只是单单觉得好玩而已。

    她抬眸,对上了习隐气定神闲的眼睛,却怎么也想不出为何。

    “不管怎样,你帮我重铸身体这事,实在是多谢了,”稍稍缓了下,伶舟年也渐渐摆正神色,严肃地同他对视,

    “你不能是骗我吧。”

    “自然不是,我也就是闲的无趣,出手帮个小忙罢了。”

    习隐伸了个懒腰,言语稍有些轻佻。

    伶舟年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做,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要是牺牲别人来换取一个空壳身体,那她可做不到。

    “用不着那么麻烦,”

    哪想到习隐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将那页纸上所需的东西都一一记下,而后说道,

    “倒也不必太过着急,重塑身体这事短则数月,长则三年五载的还需静心等待,有几样东西我这里尚且没有,还得让人出去寻。”

    伶舟年点点头,一听时间便把焦急的心都收回肚子里去,可这时,又听他道,

    “不过确实要用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我身上?”

    她好奇地反问。

    现下不过是一缕近乎透明的鬼魂飘在空中,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

    接下来就看见习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出来,朝着她缓缓走了过来。

    那小刀不过一寸长,通体黑色无任何显眼的装饰,丢在何处丝毫不起眼。

    但不知怎地,伶舟年瞧见那步步逼近的刀刃,平白无故生出一股寒气出来。

    “等一下会有些痛,你暂歇忍耐些。”

    习隐低声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甚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快速地抽刀割下一角魂魄。

    霎那间,无数抑制不了的痛感向伶舟年袭来,狂占了她所有的思绪,脑海中仅剩一个字眼在叫嚣回响——

    “疼!很疼!非常疼!”

    这种痛很难形容很是剧烈,险些让她失去意识直接晕死过去。

    明明她不过是一个鬼魂,平日里感觉不到痛意,可偏偏这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刀片一点点将身上的肉割下。

    然而这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剜肉抽血了,是将灵魂直接分开,从她身体里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灵魂。

    这种疼,就像是有万斤重的卡车在她身上来回碾压,她却不能真的晕死过去,只能用力去抵抗,每一个神经末梢都感受到了被撕裂的痛苦。

    伶舟年控制不住地在空中翻滚,口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即便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二。

    没人告诉她,灵魂被剥离竟是这般痛苦!

    那痛意至少持续了半刻钟,她才稍稍缓过神来,重重地跌在地上喘、息不止。

    即便没有身体,可她却仍能感受到浑身冷汗直流,这种痛深入骨髓渗入灵魂,让人无法忍受。

    习隐从一旁角落里寻了一个玉白的小瓷瓶,将割下的一角魂魄放在里面收好,

    “这是关键药引,没有这个是做不来身体的。”

    又过了许久,伶舟年才踉跄地站直身子,她已经不能再飘在空中,甚至魂魄也逐渐由最开始的白色转变为透明。

    甚至一眼望过去,都近乎捕捉不到,似乎很快就要烟消云散了。

    “我还活着吗?我怎么感觉我已经死了。”

    伶舟年痛的有些神智不清,她干巴巴地开了口询问。

    “你还活着,”习隐冷静分析着,

    “不过确实与死了差不多了。”

    又过了片刻,她终于恢复了不少,只是觉得灵魂莫名的沉重,不似初来时的那般轻盈,

    “还需要别的吗,为了能双腿站着走路,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挨上这么一刀。”

    她意志力很是坚定,即便方才痛的不知所以,可现如今又精神焕发恍若无事发生那般。

    习隐瞄见了她的样子,又去寻了些东西过来,头也不回地忙着手上的事,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七皇子那里,”他低声吩咐道,“我准备闭关一些时日,待我出关时,说明东西已经做好了,你就来我这里做些清扫的杂事吧。”

    “好。”

    伶舟年应下。

    她转身扭头就要走,却不料习隐冷不丁地在背后出声提醒,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伶舟年不解地回头,就看着他神色罕见严肃地开口,

    “现如今你的灵魂已经损耗太多,切忌在身体做出来之前,勿要去做危险的事,否则魂飞魄散我是无论如何都帮不了你的。”

    伶舟年慎重点头,性命攸关一事她自会谨记在心。

    这次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不会贸然出手。

    倘若真的魂飞魄散了,恐怕连家都回不去了,现代的那具身体也要打包送给千年暴君了。

    习隐见她知晓了,也就欣慰的笑了笑。

    连声催促着,让她快些回去,别让七皇子熠王殿下等急了。

    伶舟年不高兴地撇撇嘴,“我消失了,他高兴还来不及,那小鬼可巴不得我魂飞烟灭,也好孑然一身轻松的很。”

    她边骂着边出了国子监主殿。

    那想到刚迈出门还未彻底站稳,就听身后足有三米高的殿门重重地关上。

    “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将她隔绝在外。

    伶舟年:“……”

    用不着这么急吧。

    外面已是深夜,夜色融融,四下静悄悄的,唯有角落里的蝉鸣声不时地响起,为那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活力。

    少见的圆月挂在正空,给万物添上了一抹莹白的月色,把这巍峨壮观的皇宫衬的更美了。

    如今已来这里一月有余,伶舟年还未将这座存在于古书上和照片上的皇宫好好地瞧上一番,今日寻了机会,倒也不急于回去,决定在四下好好转转。

    这还是头一次离了姬无期这么远,平日里有着十步限制,超过限制就会弹回来,碍事的很。

    也不知那国师习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将限制解开,这让她舒坦多了,不用每日起早陪着去国子监了。

    打定主意后,伶舟年就开始琢磨着先从哪里逛起,

    “先去皇帝的承明宫看看吧,”打定主意后,伶舟年就朝着那个方向飘过去,还忍不住吐槽几句,

    “这魂穿到古代也不好,肉眼是见到了,要是能把太阳能照相机带来就更好了,拍一堆照片也能作为这个王朝存在过的证明。”

    ——

    深夜,皇宫内那处早已荒废的练武场此时已经层层叠叠地站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些锦衣卫和侍卫之类的,也有几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坐在下面,旁侧的宫人恭敬地端来了几壶好茶,给每个人倒上一点醒醒酒。

    此处气氛可谓是非常紧张,大家都眼不眨一下地盯着正中间比试的二人。

    正是七皇子姬熠与六皇子姬谨——

    姬谨用的是他宴会上表演的剑,剑舞之时那剑宛如游龙,银光闪烁美不胜收。

    可在这比武场上它又化作杀人利器,浑身散发着凌厉杀气步步紧逼。

    至于姬无期,他今日穿的腰带并未带上那把永川王赠予他的剑,而是在一旁的武器架子上选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长枪。

    放在手心里转了两圈,接着抛至空中,又用一手握紧,眼眸里泛着冷意,直朝着姬谨冲了进去。

    枪锋以一个完美的半弧形向前刺出,来势汹涌,惊起千万涟漪。

    两人兵戎交错,枪峰与剑尖相抵,互相荡开火星四射!

    又在空中划出啸声,身形犹如鬼魅在黑夜里穿梭,快的让人看不起下一步动作。

    场下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错过了此番精彩对决。

    刀光闪闪,一招接着一招应接不暇,双方始终分不出胜负出来。

    可姬无期偏偏在此分了神,他始终听不到往日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闹的动静响起,耳畔忽地一空,倒是有些不熟悉。

    按照惯例,那鬼魂应当会悠哉悠哉地劝他不要打打杀杀,早就飘来飘去四处寻乐子去了。

    可现在,别说是声音了,就连个鬼影儿他都见不到。

    他试着叫她的名字,可却无人应答。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招招紧逼的剑势。

    姬无期到底还是个少年,按耐不住心底的慌乱,手下动作不免急了些,甚至一下比一下狠戾,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试。

    手下长枪一转,枪尖上寒光乍现,熠熠生辉,甚至倒映出他那张冰冷如刀削般的脸庞。

    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回旋,招招都是杀人夺命的攻势,枪枪直指敌人要害!

    六皇子姬谨从他突变的枪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在一个兵器相交之际,他侧身沉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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