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的猪在身上的伤口愈合后,逐渐安静下来了,它们倒是万念俱空,每天只顾着吃吃喝喝,增肥添膘。

    但京城大半的男子却不再敢路过公主府,迫不得已必须路过的时候也是夹着腿逃走。等到最后已经演变成:连路过公主府的野狗都要被外人说道几句,瞧瞧它们还完整不完整。

    福祸相依,容氏酒楼的猪肉生意却也因此火了起来,每天总有些无聊的纨绔没事就去点盘猪肉,只为求个答案:那些被阉了的猪到底有没有长大?

    顾容鸢见酒楼生意旺了起来,又热情地请来了原班人马,让他们顺带把酒楼后院的猪也给阉了。

    老太监们完全沦落到闻猪色变的境地了,净事房的刀因过度使用而被斩得卷起了边,一定程度上耽误了新太监的净身。

    因此顾容鸢被召回皇宫,一连挨了皇后好几天的骂。

    这样不痛不痒又持续不断的劁猪风波,直至年关将近才终于平息下去。

    大概自觉名声有瑕,赵崇一早就答应儿子的请求,逃回了祖籍过年。这段日子顾容鸢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难以见着她的身影。

    两个孩子在不约而同忽视了赵崇留下的课业后,又再次进入失学少年的范畴里。

    这时系统的手工业基础课程在过年前,终于教到如何制作烟花爆竹。

    山意秋也变得忙碌起来,忙着做起了爆竹。宿子年不懂何为爆竹,但忙着催她做传说中能“炸裂九霄”的爆竹。

    顾容鸢原本给山意秋那两间摆放玩具的屋子,早已经被她全部腾空,做成了工作室。

    她在这里乐此不疲地计算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一旁匠人熟练操作,一个个成型的爆竹筒整齐地堆在角落里。

    若要制作烟花,其实还需要提炼一些金属元素,才能发生焰色反应,可惜顾容鸢在实验资金的投资上十分吝啬,她不觉得过年就必须响几声不知是何物的爆竹。

    何况这次也没有几个铜板就能请来的专业人士了。

    在把几个爆竹筒成功填满火药后,顾容鸢就一把抄起爆竹筒,就跑去寻隔壁院子正在练武的宿子年。

    她人还未至,声音先到。

    “宿子年!宿子年,我成啦!!”

    是的,她不再称宿子年为“哥哥”了。

    尽管山意秋再三和赵崇解释劁猪这事根本就是自己的主意,但赵崇一点也不相信宿家人中真能出个善茬,只觉着她唯有摆脱对兄长权威的恐惧,才能做到不盲从兄长。

    院子里的宿子年在寒冬里仅仅穿着单薄衣服,跟随着宿家原本的武打师傅学拳脚功夫。

    他的一拳一脚,收放自如,柔劲与狠厉融为一体,于翻滚跃起间扫过阵阵风声,极有气势。等他结束最后一个动作时,已然大汗淋漓。

    他随意拿起汗巾擦着脸上的汗,笑着问:“我们可以炸裂九霄了?这次没问题吧?”

    劁猪计划的失败仍历历在目,劁猪失败只是杀猪,一旦炸错九霄,杀的就是自己了。

    “没有问题!”手工业基础的课程里附带了可以多次实验的实验室,她在系统里炸飞自己两次后,终于达到百分百成功率了。

    宿子年将信将疑,与山意秋绕了一圈公主府,只为寻一个合适的炸裂点。

    路过猪圈时,山意秋忍不住又看了眼已经肥美很多的猪,满意地点点头。

    景朝美食业的振兴,她做到第一步了!

    宿子年顺着她的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鸡窝,思来想去后,认真问山意秋:“今日想吃烤鸡吗?”

    “也行,怎么了?”

    “炸成功了,是炸裂九霄;炸失败了,也能吃上鸡肉。”在这里,失败是成功之火。

    山意秋并不觉得自己会失败,但不妨碍她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打算,她果断答应:“行!”

    宿子年显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选择自己来,他在山意秋的指导下,飞快点燃引绳,精准地将爆竹抛入了鸡窝。

    爆竹如星子般划落至鸡窝中央,引得数只没见过世面却饥饿的小鸡前来围观,以为是主人新投喂的食物。

    刹那间,接连几声巨响响彻整个鸡窝,鸡飞蛋打这四个字在此刻诠释得极为深刻。

    这些扑腾乱飞的鸡,大概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没能一举进化成飞鸟。深褐色的鸡毛在随着爆竹的气流盘旋而上的同时,也带走了鸡的伟大宏愿。

    而旁边猪圈里的猪,惊叫几声后,又重归平静,大有一种看淡生死的死寂。

    一阵噼里啪啦声后,空气里只剩下了淡淡的火药味和浓烈的鸡屎味。

    好消息:爆竹真的成功了!

    坏消息:烤鸡没了!

    宿子年原以为所谓惊天动地的爆竹声只是干柴引燃的滋啦滋啦声,没想到竟真有震耳欲聋的壮烈感。

    于是,他来了兴致,主动邀请:“要不去炸鱼?”

    念无与为乐者,随至池塘寻游鱼,游鱼亦未寝。

    再等府里的侍卫们被两个孩子的举动吓得持剑赶来,只见到了一地鸡毛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鸡以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猪。

    两个孩子早已赶赴下一个战场了。

    池塘前,山意秋在宿子年掏出火折子时,主动请缨:“要不我来?”

    小七也激动跳了出来,不甘寂寞,做着艺术指导:“秋秋要背对着往后扔,然后不要回头!真女人,从不回头!”

    在火苗顺着引线扶摇而上时,山意秋背对着池塘果断抛出,完美的抛物线后,一爆激起千层浪。

    这一刻,山意秋和小七都找到了不回头的快感。

    而冬日里心寒不已的鱼们终于热了起来,纷纷划破水面,一跃而上,它们凌空挣扎的模样像是要在池塘里溺水了一般。

    鱼哭了,又有谁能知晓?是水抑或是泪,又有谁在意?

    但大概是沾了水,爆竹没有先前响得久,两人对此都颇为遗憾。

    不过,侍卫总算在他们转移新阵地前,成功拦截了他们。

    最后,还是熟悉的书房,还是熟悉的三个人,还有情绪更为激烈的痛骂声。

    “是不是没事干?我就问你们,是不是没事干了?!”

    “你俩炸鸡窝就算了,但你们晓得那个池塘里的鱼多贵吗?!它不是你用来吃的!!”顾容鸢捂着心口,想起那些名贵鱼的价格就心惊胆战。再将价值一换算,那可是自己大半年的月例啊,她心里涌上了更深沉的绝望。

    宿子年顶着杀意,勇敢发言:“可它们也没死啊。”

    “但你知道它们多金贵吗??你当是你啊?皮糙肉厚的!”

    顾容鸢看着面无悔色的宿子年,再看向低头不语的山意秋,无力感席卷而来。

    发了火,她也终于冷静下来,突然有些好奇爆竹究竟是何模样。

    “这次就算了,下次要炸叫上我,等拜年的去容旭府上的时候,炸他个红红火火,我晓得他哪的花草最贵。”

    顾容鸢本叫容鸢,其实是宿子年的表姨,后来父亲容旭为了一点金银,就将九岁的她送予皇后做养女,替公主去建真王朝和亲的那种养女。但不曾想,建真有名女子在和亲当日造反成功,建真也迎来了史上第二位女帝。

    女帝显然并不好女色,顾容鸢作为和亲成功的景朝公主,一时间就尴尬了起来。作为毫无用武之地的和亲公主,她在建真熬了足足十五年才得以回景朝。

    这偌大的长公主府,是她孤苦多年坑来的。

    所以,顾容鸢十分痛恨卖女求荣的容旭。像今日这般鸡飞狗跳之事,她自然忘不了容旭,总得让他也跟着见见世面。

    她愉快吩咐:“意秋,你记得做个声响再大点的。”

    然而还没能等到拜年去尽孝心,在三天后,顾容鸢就为爆竹一事再次烦心。

    “公主,府里的鸡已经三日未下蛋了。我们此前找过好几个便宜的郎中,但他们都不懂为鸡看病,只能求您了。”若是在其他人的府上,不下蛋的母鸡不是炖了,就是扔了,但奢华的长公主府上向来以节俭作为第一原则。

    顾容鸢狠狠剜了一眼跟在母鸡身后的两个肇事者,利落地捞起华服的袖子,她又庆幸又痛恨自己一身精湛的医术,仔细为侍女怀里的母鸡望闻问切。

    “无事,吓着了,要是过两天还不下蛋,就喂点安神的草药,切记定要找最便宜的药草。”

    “而你们两个,鸡多少天不下蛋,你们就多少天不准离开自己的院子!”

    前几日的刺激劲儿还存在心里,这几日就被关在了院子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山意秋倒是还好,毕竟她还有一堆准备过年点燃的爆竹没有完工。

    而宿子年已经连爬了两天院墙了,他每次就坐在院墙上,悠闲地垂着腿,望着树下读书的女孩。

    正处天寒地冻之际,体弱的她又染上了轻微的风寒,幸好这几日日头好,还能晒些太阳。

    好像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怯生生的花骨朵,终于在冬日里打开了自我,变得明媚起来了。

    真好啊,天垂城脆弱的花儿移植到京城一角后,凌寒开放了。

    愉快的心情使他对书也难得起了兴趣,“在看什么?”

    山意秋沉浸在书里,头也不抬,只答一句:“畜疾防治。”

    “什么?”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宿子年听不太清,又问了一句。

    “这册写的母猪产后护理。”这几册书是顾容鸢遣人送来的,也不知著书者是谁,但小七看了一眼,说此书与基础动物医学的一些知识颇为相似,水平很高,值得一学。

    “为何看这个?”宿子年疑惑不解,以为她腻了爆竹,又要开拓新赛道了。

    “是娘怕我们嚯嚯母猪,她说府里也只剩母猪还完好了,若它出事了,这事就得我们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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