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婶果然给他们留了饭。

    吃过晚饭,几人又说起今天抢收的事来,看今晚的天色明天应该还是个大晴天,只希望这几天天气都好,能让大家把粮收完。

    玉米虽然还没有成熟,晒干了就会很干瘪,好歹多少还能果腹。但是已经发芽了的高粱是个大问题,林樾听他们的意思是还要收回来吃,没忍住问道:“叔,高粱发芽了还能吃吗?”

    张志强摸出自己的老烟斗,放到桌子上磕了磕:“谁家的粮食放到最后没有发过芽,不还是都吃了吗?吃不死人就得吃,有什么办法。”

    林樾听了沉默了。发芽的高粱,没成熟的玉米,放在后世她生活的那个年间都是拿来喂猪的,可是现在的人们却只能吃这些。

    苏大婶感觉屋里太过沉闷压抑,有心转移一下话题,就道:“我今天见着张志向家的那个大孙子了,你们猜他为什么跑到西渡槽那边去?”

    大家都很好奇,等着苏大婶说下文。

    苏大婶也不卖关子,干脆的说:“那孩子听他爹在家里瞎说,发大洪水了正好可以抓鱼,那孩子就当了真,真的就去了!你说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混球!”

    张志强气得拍桌子:“这一家子大人,怎么就没一个干正事的!自己不上进不说,成天都跟孩子胡咧咧些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差点就这么没了!”

    苏大娘说这个本来是想转移一下话题,让气氛不那么沉闷,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她家老头子更生气了。

    张守仓听到水库,又想起来一件事:“说到这个,爹,等过两天地晒干一点,咱还得赶紧组织人手把大坝再修起来。”

    张志强点头道:“是,我看这两天太阳应该都不错,等收完了庄稼,就组织人去修。”

    又对林樾和张远东道:“远东,你们一家最近就先在我家住着,等大坝修好了再回去,不然怕还有危险。”

    张远东低头想了一会,斟酌着开口:“叔,我今天去西山,从家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院墙已经被水冲倒了。那间屋还是大队的,院墙倒是好修,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在那里住着。村里的空屋还有不少,我想不如买一套,你看成不?”

    六零年的时候,很多人逃荒去了东北,村里因此闲置下来很多房子。

    从老屋回来的路上张远东和林樾商量过这件事,她虽然同意了,但是没想到张远东这么急,今晚上就和张志强提了。

    张志强不是很赞同:“你手头上有钱的话,没想过自己盖吗?怎么还要买别人家的?”

    张远东道:“我是想新建个红砖红瓦房,这是不手头上钱不够嘛。而且这会砖头紧俏,想买也不容易。现在盖土坯房不划算,还不如买一套旧的先住着。”

    张志强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记得当时有好几户临走的时候房子没有安排好,抵押给了大队。有几套还不错,你们手头上如果宽裕,买下一套倒是挺划算,也算是有个自己的家了。”

    他拿着烟斗在手上慢慢敲着,把几户没人住的房子都想了一遍,才慢慢说道:“要说比较好的,就数刘大业家的那套了,四间板板正正的正房,院子也大,就是离你爹娘太近,前后屋。还有你大伯家的房子也不错,就在你张大娘家隔壁,离这里也不远。”

    张远东考虑了一会,说:“等忙过去这阵子,我和、我和林樾先一块去看看吧。”

    张志强道:“应该的,你们一块去看看,也得让你媳妇满意才能定下来不是。”

    今天实在太累了,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几个小家伙还不困,在炕上蒙着被子打仗,闹腾得两个大人也没法睡觉。

    王秀香干脆坐起来,和林樾聊起了天。

    她对林樾家的住处早就不满了,只是不好提。这会他家终于要换地方了,她感觉比林樾还要兴奋:“你现在的那个屋也太偏了,去你家一趟跟去西天取经似的,要不是你男人不在家,我早就想给你提建议了。我觉得吧,最好就选你大伯家那套,小是小了点,也有三间,够你一家子住的了。而且离我家还近,以后串门就方便了。”

    林樾笑道:“赶明儿我就看看去。你不知道,我在那屋住着也有点害怕,那里离小树林太近了,每年到了夏天,我都害怕有蛇会钻进我家里,做菜掀油罐子我都得提着一口气,就怕里面盘着一条蛇。”

    王秀香哈哈笑:“你这个怕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的掉呀,全村人都敬着,恨不得在家里都养条蛇,就你害怕!”

    林樾苦笑道:“我才不管别人什么样,我就是害怕,那也没有办法。”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半晌,困得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武力镇压住几个皮猴子,终于能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地里的粮食,大家抢收了三天半,才全都运到了晒谷场。

    高粱和玉米要先晒干才能脱粒,期间又下了几场小雨,幸亏下得不大,三四天的功夫也就晒得差不多了。

    张志强把人大体分成了两拨,青壮们去修大坝,留下在打谷场劳作的大多数都是妇孺。

    林樾和张远东抽空去看了那两套房子,两套都是土坯房,因为常年无人居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院子里也被人种满了蔬菜。

    两套房子,的确是刘大业家的更大也更规整一些,张远东大伯家的那套也不错,虽然只有一个当门和两间正房,要修缮的地方也挺多,但是位置的确是好,左邻右舍和林樾相处的都不错。

    张远东对他大伯家的房子感情更深一点,他小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幸亏他大伯对他还是不错。大伯有时候看他受了委屈了还会去骂张志伟那两口子。张远东小时候经常受欺负,也多亏了大伯家的几个兄弟照应着他。

    可以说,幸亏有大伯一家在,张远东小时候才没有彻底的变成一个野孩子。

    二人商量过后,都决定要大伯家的这一套,于是就去找张志强和刘支书定了下来。这套房子要价在120元钱,张远东毫不犹豫的掏了钱。

    林樾侧目,她倒不是觉得张远东应该把钱都给她,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他现在的工资到底有多少。他现在每月寄回来的津贴已经有50了,最近这段时间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寄回来,她都怀疑他在部队是不是不需要花钱。

    几人定下等秋收结束就安排人去帮他们修房子,这些活计和上次修院墙一样,都是不要工钱的,但是自家的房子,材料需要自己出,还要管工人两顿饭。

    之后的几天,林樾一直在打谷场给高粱和玉米脱粒,怕再有雨,经常傍晚回家匆匆吃两口饭,又借着月光去了打谷场忙活。

    大人们在晒谷场忙,孩子们就在不远的草地里捉蚂蚱。捉的多了,有胆子大的孩子用石头垒一个简单的小灶,就地生火烧着吃。

    秋天的蚂蚱肚子里面全是籽,被火一烤,简直香飘十里。有的大人禁不住馋,还会问自家孩子要上两个。碰上喜欢唱反调的熊孩子,那是绝对不会给你的。父母丢了面子,不用说,肯定是要脱了鞋揍的。

    给高粱脱粒要往地上使劲抽打,晒谷场尘土飞扬,人在晒谷场呆上一整天,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回到家冲洗一下,上了炕倒头就睡了。林樾也没有时间搬回去,这些日子还是一直住在苏大婶家里。

    眼看马上就要脱完粒,再晒两天就可以装仓了,结果又出事了。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在村里敲响第三遍铜锣后,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家里出来,往打谷场走去。

    张远东每天都要往返于县里,县城比较远,骑自行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他从所在的公安局申请了一辆边三轮,这时候也才从苏大婶家里推着边三轮出来。

    整个小田村有自行车的人家都少得可怜,更不用说这种只有公家才能用的边三轮。

    一路上,张远东收到了无数好奇的目光,有顽皮的小孩子故意在边三轮前后跑来跑去,然后给同伴们丢去一个炫耀的眼神,仿佛是自己骑着这辆车一样厉害。

    张远东也很无奈,村子里很少能见到车,一开始大人孩子们都还挺警惕,生怕磕了撞了的,只敢在旁边看看,也就几个和他相熟的会问上几句。时间一长,等和他熟悉了,就没人怕了,摁喇叭也没用,反而让大家更好奇了。

    他这时候已经换上了警服,下面是一条藏蓝色镶红牙线的警裤,上半身则是白色警服,腰上系棕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镶藏蓝色帽墙的白色大檐帽。这一身打扮更把他衬得宽肩蜂腰,气质出众。尤其这会还骑着一辆警用的边三轮,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全都偷偷对他行注目礼。

    年纪大点的妇女也爱看,她们还敢开口调笑。刘五婶子大声道:“你瞅瞅小灰子这身段,别说小媳妇们眼睛拔不下来,我都看得挪不动眼了!哎呦,这喇叭声可真响,这可不比队长拿的那个破锣管用多了,只要摁摁喇叭,全村的媳妇子们都得跑出来!”

    说得几个婶子哈哈大笑,也说得张远东再没敢摁过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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