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人叫住,他心里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借口:“这几天我会很忙,后天搬家,很有可能回不来。到时候你多请几个人和你一起。”

    林樾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提醒他:“明天你去上班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小洼村,找一下那个老木工。如果家具能做完,让他尽量赶在后天之前送过来吧。”

    张远东点头答应了。

    两人的交谈十分日常,就像这短短时日里的每一次相处一样,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过温柔,两人站在皎洁的月光底下,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氛围不知不觉就变得暧昧了几分。

    张远东有些脸红心跳,不敢看林樾的眼睛,慌忙出门洗漱去了。

    林樾也觉得心里慌慌的,怕自己的思想不受控制乱开车,赶紧进屋躺下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本来还有很多话要问张远东,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她躺在炕上,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远东回来了,她心里感觉踏实了很多,结果一夜好眠。

    张远东进屋,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往炕上看去,见人已经睡着了,他长舒了一口气,也小心翼翼的躺在了炕的最外侧。

    夜里,林樾迷迷糊糊的起来,想抱孩子去小便,却发现张远东平躺在炕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窗外。

    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纸,白天光线都很暗,更不用说晚上了,几乎透不过光来。林樾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远东发现她醒了,忙翻身坐了起来,在自己的板寸上挠了两下,问:“是要带孩子去尿尿吗?你睡吧,我带他们去。”

    说完,就抱着万里下了炕,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林樾留。

    林樾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的又躺下睡了,只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翘。

    第二天张远东果真忙碌起来了。他担心晚上回不来,一早起床,先把一些大件不常用的东西送到了新屋。

    不知道听谁说了昨天分粮食的事情,他上班前先去了老屋一趟。

    他是怎么和老两口说的林樾并不知道,张远东也没告诉她。她只是后来听金阿姊说,孙红梅是边哭边骂的追到街口的。

    张远东回家,只和林樾说了最后的处理结果:“从今天开始,你不用给爹娘那边钱了,过年也不用给他们送东西。那几袋粮食就当咱提前孝敬他们的了。”

    说完,就骑着边三轮赶去上班了,林樾站在清晨的秋风中给他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

    家里稍微重要些的东西林樾都放在空间里了,放到明面上的没有多少东西,她上午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就等着第二天搬家了。

    这间小房子空间太小,本来觉得十分逼塞的环境,现在也有些空荡荡的。林樾站在狭小的屋子里,环顾着四周,心里还有些不舍。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开眼,就是在这里,她和两个孩子在这个小空间里生活了两年多,有很多好的或不好的回忆,现在要搬家了,她竟然还感觉空落落的。

    新家那边的地面经过两天的晾晒,今天基本上已经干了,林樾一手端着浆糊,一手提着一摞报纸,领着两个小不点去给新家糊墙。

    大人闲的时候孩子是小天使,忙的时候孩子就变成了捣蛋鬼。两个小家伙对大人干的事情特别好奇,一会动动浆糊,一会拿着报纸玩,还想把林樾刚贴好的报纸抠下来。林樾被缠得不行,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红蓝铅笔,从中间掰成两半,给两人一人一半。

    这支铅笔就要三分钱,还经常断货。林樾也就这么一支,之前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给孩子用。两个小家伙只用过烧火棍画画,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铅笔,还是彩色的,两人稀罕得不行,拿到手里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为了争夺红色的那一半,差点急了眼。

    林樾好不容易从中调节,让两人轮换着用,他们才算是老实下来。

    林樾给他们一人拿了几张报纸,嘱咐他们好好画,画得好的可以贴在墙上。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哪里会画画,只会在纸上乱画一些线条,或者戳一些点点,没多大一会,报纸就被他们划破戳烂了。

    林樾把剩下的一大摞报纸往远处移了移,不再管两个小家伙,专心贴起了报纸。

    糊墙是个大工程,她一个人干了很久也没干完,两个小家伙倒是没多久就玩够了,闹着要到院子里玩。院子里还放着很多盖厢房用的材料,林樾怕孩子受伤,不敢让他们自己出去玩,只能一边逗他们一边干活。

    张大娘的小儿媳孙玉香带着两个闺女来了,见屋里这副场景,哈哈笑着,打发两个丫头带着孩子去玩,她则上手就要帮忙。

    别看张大娘经常去她家串门,其实林樾跟她家这几个儿媳妇都不是很熟。张大娘家人口多,大人和孩子们加起来得将近三十口,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矛盾特别多。张大娘也是为了躲清闲,平时只要家里有人,她就出来串门。

    林樾深知她家的情况,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里,和这几妯娌都是点头之交。不过她明天就要搬过来了,以后相处的就多了,再不能和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了。既然人家实心来帮忙,林樾推辞了几句,也就应下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硬糖,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

    孙玉香也是这么个意思,她这次来就是想来打好关系的。她见林樾给孩子分糖,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她的两个闺女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糖的,小的那个拿到糖,利落的扒开糖纸塞到了嘴里。孙玉香见到了,脸色立马变了,她狠狠的瞪了小闺女一眼,低声叫:“二嫚!”

    小姑娘紧闭着嘴巴死犟着站在那里,孙玉香朝林樾尴尬的笑笑,又给大女儿使了个眼色,大女儿立马接收到,上去扒开妹妹的嘴,用手生生把那块糖抠了出来,又仔细的包回了糖纸里。

    林樾看得皱眉不已。

    其实张大娘家的条件不差,孩子不至于连吃块糖都得这样,不过孙玉香节俭惯了,又不待见这两个闺女,一点好吃的都不想给她们,这从两个孩子蜡黄的肤色和又枯又黄的头发就能看出来。

    张大娘家一共有四间正房,都是两对夫妻共住在一间房间,中间用东西隔开。他们家灶房原本也是在当门,后来灶房垒到了外头,在当门打了炕,张大娘领着几个小的挤在那里。后来还是不够住,又起了两间厢房,里面是大通铺,一间给男孩子住,一间给女孩子住。

    几个儿子儿媳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都想能分家搬出去。只不过盖房子是件大事,他们家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几人另起新屋。

    张大娘也想让他们赶紧搬出去,家里有事的时候儿子们是真团结,但没事的时候大家的小九九也是真的多。她想说房子慢慢盖,分出去一个是一个,又没人愿意了,生怕自己吃了亏。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孩子越生越多,屋子越来越挤,矛盾也是越来越大。

    这些事情,张大娘没少和林樾念叨,林樾听了,简直头皮发麻,将近三十个人挤在一个小院里,那得有多可怕!

    孙玉香舍不得给两个闺女吃好的也是因为想攒钱赶紧搬出去。

    她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只是稍微有些尴尬,对林樾笑了笑,就开始埋头干活了。

    林樾嘴角抽了抽,不过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和孙玉香说笑着糊起了报纸。

    孙玉香干活非常麻利,两人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两间卧室的墙贴好了。人家帮自己干了这么多活,林樾心里过意不去,想留她吃饭,孙玉香再三拒绝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吃饭就算了,能不能给我一些你家孩子穿剩下的衣服?”

    林樾听她问孩子衣服,再看她的神情,惊讶的问:“嫂子,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见她点头,林樾赶紧扶着人坐下,“你说你怀孕了,还帮我干这么多活干嘛呀,刚刚还爬那么高的地方!”

    孙玉香无所谓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怀头两个的时候天天下地干活,一天也没休息过!你这点活,还能有地里的活累吗?”

    人家怀着身子还来帮自己干活,林樾哪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答应回去就找找两个孩子的旧衣服,给她拿一些来。

    孙玉香又点名要小万里的衣服,还说:“我前头已经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了,这一胎沾沾你们万里的光,争取生个带把的!”

    林樾能说啥,总不能跟她宣传男女平等吧,只能笑笑,表示同意。

    屋外,四个孩子一起玩的很愉快,两个小姑娘很会照顾人,总是让着万里和凌凌。

    两个小不点还太小,玩着玩着就抢起东西来了。万里想要凌凌的小铲子,凌凌抓住不松手,就这么争执了几下。张大嫚的语气有些严厉:“凌凌,万里是男孩子,你要让着他!”

    凌凌歪着头,奇怪的问:“为什么?”

    万里也好奇的看着张大嫚,等着她的回答。

    张大嫚煞有介事的给两人解释:“所有女孩子都要让着男孩的,等你出嫁了,就得靠着家里的兄弟了!”

    万里和凌凌没听懂,这和他们从前接收到的信息不一样。不过他们还小,问一句“为什么”已经是极限了。他们很快就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也把刚才的纠纷忘在了脑后,继续挖起了院子里的土。

    林樾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嘴唇不自觉的抿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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